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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算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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偌大司宅顿时灯火通明,婢鬟仆从瞪圆了眼珠,吓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未来的太孙妃娘娘婚前深夜和外男私会,这捅出去可是塌天的祸事,他们这一众仆从只怕一个都逃不过,有几个胆小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眼见着就要吓晕过去。

纵是四大姑姑见惯了大场面脸色也禁不住变了又变,松兰竹三姑姑面面相觑了一阵,齐齐看向梅姑姑,她是四大姑姑之首,一贯拿主意的人。

只见梅姑姑忽然敛了眉目,朝房中一袭绣宝相花银纹紫袍的少年欠身行了个半礼:“太孙爷安好。”

松兰竹姑姑皆尚仪局出身,梅姑姑则不同,原是太子妃身边的教养姑姑,看着谢熠舟长大,算得半个长辈。虽因借调到明姝身边多年不见,还是轻易辨出了太孙容貌。

谢熠舟将怀中人松开,笑盈盈虚扶了梅姑姑一下:“多年不见,姑姑愈发美丽了。京中远远见过司姑娘两眼,虎子说她是未来太孙妃,小舟不由心生好奇,只是京中各府眼线众多,司姑娘又闺训极好,一直苦于没有接近的机会。这不正巧,司姑娘回青县探亲,小舟又办事路过,这才起了心思想着夜探司府能同未来妻子说两句话也是好的。”

谢熠舟一路叨叨,极为敬重地将梅姑姑引到座位上,一边将过错尽数揽到自己身上。

他在长辈面前一贯是爱撒娇没正形的,别看梅姑姑绷着一张面孔,心下却受用,声音都软和了几分:“即便再合眼缘婚前也当避忌着,顾全男女大防才是。”

说罢她目光一厉,转到明姝身上,毫不客气道:“太孙少年心性,姑娘却是读《女则》《女诫》长大的,日日受礼教规训,怎可一并胡来?”

这是将过错通通归到明姝身上了,纵使觉得梅姑姑一颗心已偏到了南天门去,明姝只垂首低眸怯懦应是,身子如河畔青柳受狂风疾打般打着颤,仿若怕到了极点。

倒是谢熠舟一时惊得嘴都合不上,脱口而出道:“此事分明是我的错,姑姑为何去责怪司姑娘?”按照谢熠舟原本的想法,只想吓吓司明姝,待姑姑们闯进后他将所有过错承下就是了,总不能真让个小姑娘替他背锅罢。

梅姑姑又是何许人也,且不说两人刚才是抱在一块儿的,光看太孙频频落在司明姝身上的熟稔目光,就不是第一次见面该有的。

“太孙不必为姑娘推脱,在京中抛头露面招致太孙目光乃姑娘一错,明知太孙深夜造访不合礼数却不避忌乃姑娘二错。内宅之中,郎君本就无错,若说错也当是为人妻子的疏于劝诫之错。”梅姑姑冲着明姝疾言厉色,“姑娘,你觉得姑姑说得对不对?”

明姝唯唯诺诺点头。

梅姑姑点了点头又道:“便罚姑娘今夜于佛堂罚跪,再抄《女则》《女诫》各十篇,若有再犯,奴婢将一五一十上报东宫,姑娘可有异议?”

明姝低头:“无。”

“这是哪门子歪理?司明姝你有病吧认什么错?”谢熠舟却急了,猛地灌了一口茶,站起来要同梅姑姑理论。

可恨司明姝平常挺伶牙俐齿一人,此刻却像根木头桩子,呆呆的一声不吭。

谢熠舟一通好言好语和尚念经似的叨叨,梅姑姑岿然不动,只秉持着一个观点:没有避开太孙就是明姝的错。

“您这,可真不讲道理。”谢熠舟被气笑了,一时顾不上梅姑姑是长辈,只刻薄问道:“照您的说法,京兆府每月上报抢劫案子几十桩,京兆府尹该将狱中强盗都放了,改将被盗门户下狱,只因他们罪在家累万金又无力抵抗盗匪屠刀。”

梅姑姑一噎,不认同道:“太孙爷莫偷换概念,今日您同姑娘夜里私会,两人举止亲昵轻浮,莫不成都是您强迫她的?若是姑娘足够矜持守礼也不会造成目下这样难堪的局面。”梅姑姑说着忍不住老脸一红,无形间将明姝的“罪责”又加重了几分。

谢熠舟冷笑了声,抬了抬下巴,拽起明姝胳膊往自己身畔一扯,清隽的面容挂满了痞气:“若就是我强迫她的,姑姑待如何?司姑娘貌若天仙,又是本太孙未来娘子,本太孙想和她尽早培养感情亲近起来又有何不可?姑姑一向信奉女子‘三从四德’,司姑娘服从于本太孙的要求又错在何处?”

谢熠舟一连串丢出几个问题就如道道惊雷在房内炸开,一时间鸦雀无声。

说话间燕京小霸王的派头也被搬了出来,他不知从哪儿变出一把描金绘麒麟的乌木沉香扇,有一下没一下摇着,慵懒地翻了翻眼皮子,淡淡的话语藏着十足的压迫感:

“姑姑们进来前我正求司明姝为我在司宅备间屋子,回京前本太孙预备和未来太孙妃好生培养感情,她在哪,我在哪,太孙妃却执意守着礼法半天不肯点头。但本太孙要做的事从没做不成的,只得劳烦姑姑为小舟准备一下,我看南边的厢房就不错。”

活脱脱一个强抢民女的恶霸模样,说到这里在场之人谁还能将错算到明姝头上,只觉得太孙爷对司姑娘极为喜欢却又无法无天至极。

松兰竹姑姑们嘴巴圆得能塞下一个鸡蛋,虽早听闻皇太孙无视礼法一向我行我素,亲眼得见却是另一回事。

梅姑姑端坐在位上辨不清神色,从前在东宫时便是太子妃对她也是礼遇有加的,谢熠舟今次却当众打了她的脸。

谢熠舟也是机灵的,放下狠话后又立刻蜀戏变脸似的换上一副“好好先生”的面容,笑嘻嘻凑到梅姑姑面前,半撒娇道:“姑姑从小就宠小舟,小舟现在长大遇见心悦之人,姑姑一定舍不得小舟被礼法所束缚去受那相思之苦吧!”

“上元节过后就要礼成了,偏一月你都等不得。”梅姑姑面色稍缓,看向谢熠舟的目光仍免不了带了嗔意。到底还是让了一步,叫人将南厢房尽快收拾出来,又叮嘱兰姑姑将司宅下人召集起来提点一番,绝不能将太孙在府上的消息泄露出去。

一通安排后梅姑姑瞥了太孙一眼:“夜已深,为着姑娘名声,太孙还是明日白天再培养感情吧。”说罢带了人出去,从头至尾眼风也不曾给过明姝一个,想是真生了她的气。

转眼间,房内又只剩明姝和谢熠舟两人,她偷觑了太孙一眼,这个结果和她事先预料的不差多少,仍免不了有些震惊。

明姝和梅姑姑朝夕相处多年,深知她脾性,那是一个行事极有章程,眼里揉不下一粒沙子的人。

明姝虽常常不认同梅姑姑的做法,也打心里觉得她绝不会为权贵折腰,当年梅姑姑正是因为不愿经营算计遭奸人排挤才离开东宫到千里之外的青县来教她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姑娘的。

这样的人又怎么会仅仅因为太孙两句话放下一贯坚守的原则?

但不管如何,一切正按她预期的方向发展。

谢熠舟转过身,司姑娘臻首微垂,双手不安地绞着裙角,晚风溜过花隔窗,一下一下逗弄烛台灯芯,点点灯光明灭不定,光影摇曳着罩在她身上,给本就纤细轻盈的身姿添上摇摇欲坠之感。

谢熠舟敏锐捕捉到她长而翘的睫毛上凝结了一颗豆大的泪珠,悬而未落。

“多谢太孙解围,免了明姝今夜佛堂受罚。”她将姿态放到极低,向他欠了欠身,抬眸时笑着一眨眼,那一颗晶莹珍珠便落到脸颊上,楚楚可怜。

谢熠舟喉结不自觉滚动了一下,他侧过脸去,心中有些异样。司明姝是因为她受了委屈,此刻非但不同他争吵反还反过来谢他。

太孙觉得她认识的司姑娘不当是这样温柔又讲道理的人。

不管如何,谢熠舟对司明姝的歉疚在此刻到达了顶点。

见微知著,从将才梅姑姑对她的态度可以想见过去这些年当他在草原纵马畅游,于街衢斗鸡走狗时,司明姝过的是怎样压抑的日子,这一切皆因她顶着未来太孙妃的名头。

谢熠舟叹了口气,难怪从第一次见面起司姑娘对他处处透着疏离,一心想拉着顾修怀逃婚。

他清了清嗓子,声音不大自在:“你别担心,我会让姑姑们相信一切都是我在逼你,有我在,他们不会罚你的。”

愈来愈多的泪珠从眼角滚落,有一发不可收拾之势,她取出绢帕像模像样拭了拭,抽动着肩膀道:“青地长舌妇名声在外,虽则兰姑姑今日放了话,今日之事势必会流传出去,只怕不多时全城都会说我婚前不检,所谓人言可畏,我,我实在……”她说着已是泣不成声,眼圈儿红成一片。

谢熠舟不怕天不怕地,不怕他皇帝祖父和太子父亲,惟怕姑娘掉眼泪,尤其还是他自己惹出来的事情。

小太孙现在可后悔死了,只恨自己冲动,就算想出气千不该万不该拿姑娘名声开玩笑。他恨不得给司姑娘跪下了,一叠声道:“不会的,不会的,从明日开始我会时时刻刻跟着你,让所有人知道是我喜欢你,痴缠你,而你根本就不想理会我。要坏也是坏我的名声。”

谢熠舟急得连自己脸面都不要了,话一落,他自己先顿了顿,思索是不是许诺得有些过火。

明姝却一下止住了眼泪,眼眸亮了亮,颤动着沾了泪珠的羽睫哑声问道:“太孙此话当真?”

谢熠舟懵着脸点了点头,心中陡然浮起一个念头:司姑娘不是在故意做局算计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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