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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第 2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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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红终于还是坐进了审讯室,只是她一言不发,眼神空荡得仿佛是一具丢失了灵魂的躯壳,无论提到什么,始终是不声不响不搭理,大概也是拿准了眼前两个负责审讯工作的年轻人不敢拿她一个年近六十的女人如何的心理,作妖作得理所当然。

老闫坐在隔壁的监控室里同某个坐没坐相的队长掰扯耳机线:“杜城啊,你还搁这儿看热闹呢?我都快要看不下去了!”

杜城哈哈咧开了一个笑:“这好办,看不下去就撤,我这不是请您过去吃晚饭了么?沈翊点的,他最嘴刁,外卖送过来的肯定都是好东西!”

“那这儿呢?继续放两个小朋友同空气玩自问自答的游戏啊?”审讯李红这种差点将北江市搅翻了天的角色,某队长自己背后狗着不说,也不交给经验丰富的老刑警,连蒋峰和小马都是外出未归的状态,反而推给了两个看起来一脸呆萌的新人,简直不要太不正常。

老闫跟上他的脚步,心里大约是知道这里头藏着猫腻,可他职责所在,还是忍不住要问上一句。

“那俩确实是小朋友,大学生,仗着多念了两年书,心气高,以为自己无所不能,结果呢,大屁股往那审讯室里头一坐,费了这么老半天功夫,啥也问不出来!我这个做队长的很公平呀,那就只好罚他们再坚持一会儿,待会换出来,拣些剩饭剩菜吃咯!”

沈翊受不了这家伙的嘴皮子,拿指节偷偷敲他的手腕:“吃饭呢,还堵不住你的嘴是吧?”

“待会儿还不是得辛苦咱们老闫和沈老师?”杜城举起筷子扒拉得够带劲儿,又贼眉鼠眼地指了指李红所处的那间屋子,“都说女子似水,可那位是钢筋水泥做的铁板,有得撬,两位加油哈!”

老闫惊诧:“怎么,这回不忙着同固定搭档好好秀秀配合了?”

沈翊不语,只是悄然红了脸。

搭档倒是固定搭档,秀配合也是屡见不鲜,但也没有老爷子说的那么形影不离……吧?

杜城没正面回答,只说自己有事儿外出,请老闫帮忙带带沈翊。

老闫脑筋清楚得很,他年纪大了,恐怕不适宜成为某些小情侣情趣play上的一环:“要你帮忙谦虚啊,这个审讯方面,咱们小沈自成一派,真厉害着呢!”

耳尖红红的画像师连忙摆手,说是自己资历浅,还要多加学习。

“不只是手上的画笔,我也在心里也会给他们画像,若是视野清晰还好,哪怕身处迷阵之中,亦可以不为浓雾所挡,可是如果本来就看不清楚,我也不好贸然下笔。”沈翊羞赧地笑了笑,“你们这样看着我……哎呀,好像越说越糊涂了!”

老闫哈哈一笑:“真不愧是艺术家,这话里还能看得见画呢!”

杜城也乐得皮那么一下:“老闫目光如炬,不如送咱沈老师一支珍视明使使?保准能拨开迷雾见青天!”

沈翊趁着桌洞挡板的遮拦,默默踹了某个油腔滑调一脚。

明知没多大用处,只是心里爽爽罢了。

就爱拿他调笑,这也太不做人了!

杜城吃饱喝足,起身一趟如同行云流水:“我先走了!”

沈翊仍是耐不住抬起了那双漂亮的眼眸,瞅着波光盈盈的,好看的很。

这双眼睛的主人无疑是杜城此刻最大的牵挂,只是猫儿手中握着筷子,不动作,便自以为将那恋恋不舍藏得隐晦,殊不知那缱绻的眼神骗不了人,杜城亦是被勾得不自觉放低了声音:“我会多加小心的!”

沈翊点点头,稀里糊涂地将一片西葫芦放进了嘴里,却不知是何滋味,像是一口咬在了脆生生的木片上。

杜城俯身宽慰他:“沈老师,你跟我说的,我都记着呢!”

沈翊轻轻“唔”了一声,不再看他离去的背影了,而是埋头加快了干饭的速度:“闫叔,我想快点去找她。”

老闫望着杜城远去的背影,皱起眉头问:“会有危险吗?”

“这个,要亲自确认了才能知道。”沈翊的声音转换成了一种冰块一般冷冰冰的平静,与他方才那般柔情如水的模样可是差了十万八千里,“希望危险……可以掌握我们的控制范围之内吧。”

中场休息换人,垂头丧气的新人们捧着比脸蛋还要干净许多的白纸羞愧起身,被笑容温柔的画像师一人拍了一下肩膀,顶着可怜巴巴的星星眼默默地起身,嫌疑人李红则是得了一份盒饭,可她依然不动,老闫好脾气地劝她,审讯是件辛苦事儿,填饱肚子还是紧要的。

沈翊不作声,甚至没有劝人吃饭的意思,只是淡淡瞥了一眼腕子上的手表,被李红瞅到了,难得张口问了她进入审讯室之后的第一句话:“什么时候了?”

“七点三十七。”

李红对此答案不置可否,却也不知是何原因,终于肯往嘴里送东西了。

老闫和沈翊坐在她的对面,就这么一左一右地看着她吃。

她吃得慢,像是想要数明白这碗里头究竟有多少粒白米。

老闫慢条斯理地揭开保温杯,往热腾腾的茶叶沫子上呼呼地吹了一口气。

沈翊则是铺开一张白纸,捏些一支炭笔画起画来。

他们好像谁也不着急开口讲话,也不着急令对方开口讲话。

一时间这间审讯室里安静得比那来了教导主任的教室还要吓人,怕是往下落了几根针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刚才的两位小年轻在隔壁监控室面面相觑,这是弄啥子咧?

城队的意思是让他们坐这儿学习学习,学习什么,打坐吗?

“别胡说,闫叔干了好多年的预审,再难搞的嫌疑人都不在话下,怎么可能会拿不下一个老太太呢?”

“沈老师有名的绘形也绘心,那些犯罪分子的小算盘,哪里瞒得过他的法眼?”

所以你们猜猜看,为什么要为了一个这么老太太,出动北江分局两大审讯王牌呢?

往咱们这么大的城市里到处扔炸(城翊)弹的老太太,那能是普通老太太吗?

可是李红也确实普通,甚至因为年龄,加之脸上的伤痕,以及愁容满面的苦瓜脸,看起来确实是很沧桑了。

她终于放下了筷子,慢慢抬起头,又问了沈翊第二个问题:“八点了?”

沈翊再次往他那只低调和奢华并存的黑色手表上匆匆扫了一眼:“八点零四分了。”

老闫见状,也放下余韵袅袅的茶杯:“可以开始了?”

“我都承认,”一顿饭后,李红从抗拒的极端一下子蹦到了坦白的极端,跷跷板的上下跌宕都没有她的认罪来得如此迅猛无比,“你们所有的指控,都是我做的。”

老闫也没慌:“那么你来说说看,我们得指控你些什么?”

李红不接茬:“刑事案件走的都是公诉的路子,你们发现了什么,有证据,跟检察院合计一下,去告我就是。”

老闫虚虚地鼓了鼓掌:“这些词汇,李大律师多年不用,原来还是记得的呀!”

“做律师,我只上过民庭,唯一有区别的那一次,还是在下边坐着的……可惜啊,就是那么一次,我败得一塌涂地。”

只要J杀女儿的凶手涂方不死,作为受害者的母亲,她就是输得彻底。

“所以,15年前,判决下来的时候,你就打算好要报复了?”

“对。”

“那么能不能透露一下,为什么你的复仇计划……包括装作看不见,还有腿不能行?我们查过,你并没有这方面的病史,为什么非要这么做呢?”

“……抱歉,无可奉告。”

可是不管李红心里到底如何想的,女儿的父亲杨智却并不愿意同她一起沉湎在憎恨的泥淖里,他觉得他一向优雅理智的妻子成天念叨着这些无用的复仇思想,大概率是疯魔了,他逐渐变得受不了她,于是两人开始了无休止的争吵,有时候还会动手,然后自然不止家宅不宁,也闹得左邻右舍皆不安生,相看两厌的时间长了,最后没有丝毫意外的,走到了一拍两散的结局。

可是哪怕没有丈夫的支持和帮助,李红也绝对不可能会放弃这条血腥之路,而且对女儿生前的遭遇了解得越多,她的憎恨只会越发加深。

被误解,被谩骂,被冤枉,被杀害,这就是一个平凡善良的女孩子应该经历的生活么?

他们那些人,那些始作俑者,那些不把人当人看的家伙,凭什么可以安然无恙地活着?

她想要了他们的命,是复仇,是祭奠,是哀挽,也是她作为母亲活下去的唯一指望。

而唐景,就是这条漫漫血路上自动送到眼前来的一把趁手武器。

她是一个懵懂天真的小姑娘,有憧憬,有感激,有怨恨,在得知杨羽姐姐的死讯后,亦将所有的情绪全部化作了心头滴血的利刃,这对于李红来说,实在太好操控了。

她们本来关系很好的,如果不发生这样的事情,李红倒是不介意按女儿的意思,将邻居过世的唐氏夫妇家的养女视作是杨羽的亲妹妹。

前提是,杨羽还在。

杨羽死了,一切都崩盘了。

这些年来,唐景唤李红妈妈,以为对这个心灵遭受重创的女人来说多少是个慰藉,其实不是的,那不过只是在提醒她,你大仇未报,这些全部都是在提醒一个失格的母亲没有资格享受天伦之乐的魔咒,一声声的,皆是刺向心头的尖刃。

当然,她利用唐景,也同样在怨恨唐景。

死的为什么是自己乖巧懂事的女儿,而不是这个亲手将那枚催命符——一只廉价的蝴蝶胸针别在杨羽胸口的家伙?

她们是从杨羽的遗物甚至整个案发现场皆中找不到它开始怀疑这一点的,然而等到真正确定,是在15年后的洛莎案后。

唐景这个蠢丫头,竟然还妄想以拿走洛莎的蝴蝶的方式去拯救她……

简直就是个笑话,恶魔怎么可能会放过早就盯上了的猎物呢呢?

在李红的从前认知中,唐景原本是一把很听话很好用的刀。

这一回的不听话,倒是提醒了她。

哪怕是身边之人,同样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

谁也没有料到唐景会在8年前遇到又一次差点杀了她的谭行之,还有把她从亲生父亲的手底下救回来的杜城。芳华美容院的所有遭遇就像是一场荼靡的梦,噩梦,让埋藏的恨意更加地刻骨铭心,但……终归是有什么变得不一样了。

从警方缴获唐景写下的那些文字来看,8年前在芳华美容院的那些遭遇,根本就不是如她之前所说按父亲的所作所为引发杀意诞生的时机,反而是终年不见阳光的黑暗角落中好不容易落下的一米温柔亮色。与其说她是倾慕杜城,倒更像是身处绝境之中的人好不容易抓住了一缕光芒,不由自主地贪慕它的明媚和温暖。警察,杀戮之路上必然会遇到的对手,却是第一个真心实意将自己拖离危险的存在。所以,她的行为才会一直显得那么地矛盾……

可李红也看到了那些文字,加之唐景不止因为洛莎暴露了自己,也并未按照她“找人做诱饵”的指示行事,而是选择了亲自出面去引涂方上钩,导致自己和涂方全部被捕,最该死的那个罪犯成了她们这一系列杀人计划中唯一活下来的人,这使得李红的心态更加封闭,愈发不信任唐景了,故此她对后来的计划做出了一些调整。

托杨志儿子送去医院病房茶水间的炸(城翊)弹,北江大学的迷阵,绑架杨志老婆去仙鹤台,甚至公交车上李红本人的被捕,都是一些过程上必须要有但是结果如何并不重要的步骤,不然你以为儿子和老婆都被拖下水了,这一家之中那个最关键的男人杨智,他凭什么可以在整个事件当中完美隐身?

“你为什么这么关心时间?”沈翊的脑回路仿佛是刚刚从太空中漫游回来,将问题又拨回到了顺利交流之前,见李红的视线转移了过来,又特意垂眸看了一眼他的手表,“现在八点三十一分。”

李红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诡异的微笑,她眯起眼,又反问了回去:“对啊,为什么呢?”

沈翊也不恼,而是又换了一个问题:“你知道我刚才在画什么吗?”

李红诚实地摇了摇头。

方才跟她交流的是人老闫,这位画家就一直趴在桌子上不停笔地画来画去,可惜他的前头挡着一堆资料,从她的角度,看不着。

“房屋结构图,”沈翊把画作举了起来,“眼熟吗?”

李红的视线往那上头落了一点,下意识地舔了下嘴唇,住了口。

“是杨智的房子,”沈翊强调道,“后来的。”

于是李红撑起了一抹微笑看着他:“他的新房啊,同我有什么关系?”

沈翊目光不错地注视着她的表情变化,他们两人之间的博弈可是从未停止:“不能称作是新房吧,住了十多年了都。”

“哦。”

“你去过吗?”

李红尖锐地反驳:“难道你是那种会邀请前妻去到跟现任一起住的地方的人?杨智没有这么变态的爱好。”

“可是他们那个小区的监控摄像头,拍到了你。”

“不可能!”

“你是不是认为自己掩饰得很好,只要躲开摄像头,不被拍到正脸就等同于安然无事?我能找到你的,只要你真正去过那个地方,”沈翊又捡起了一张放大的截图,那上头只有一个隐隐绰绰的女人背影,正费力地推着一架推车,斜着身子站在逆光处,“这是你吗?”

“我……这应该是小区里的保洁员吧?还带着帽子和口罩,你凭什么说这就是我啊?那监控长你眼睛上啦?”

“我有画笔,肖像的线索指向的就是你。”沈翊看起来笑得很温柔,“我们顺着这个点一路追查,衣物的一致性暂且都不论,地上的脚印,推车扶手上的指纹,还有锁匠关于你去配杨智家钥匙的证词,这些东西……对你都十分不利。”

李红垂下头,这个审讯室的空间再次陷入了沉默。

“你是在仙鹤台与杜城通话之后才赶去的,那时顺着他的思路一直聊天,就是为了方便我们拖延时间,暴露你自己当时所在的位置,你是故意的。前提是在这之前,警方已经确认好了杨智的居所之中并无可疑物件,这才方便你借着这个时间差,将炸(城翊)弹偷偷放进了他的家里,最后登上那辆公交车,亲自书写被捕或者被炸死的结局。嫌疑人落网,或者死亡,我们又被你溜了一整天,累得要死,正常来说是会难得松下一口气,至于杨智一家,按流程放人回家就行,也不会凭空去管他屋里变得如何,这才是你真正的目的,我说得对么?”

李红依然保持缄默,只是快速地眨了眨眼。

“这么关心时间,是有倒计时么?定在了什么时候?如果警方放人放得晚了,他们一家三口到点了还不曾回到家中,你准备的这些东西,不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吗?”

“而且很有可能会害了很多无辜的人。”老闫适时补充道。

李红不答反问道:“你们竟然察觉到了这个,很不容易啊……那么,请问带队去他家里侦查的警官是哪位啊?是杜城吗?”

沈翊眯起眼睛凝视她,瞳孔中盛满了审视。

这回她有正眼在看他了,眸中不再是之前死水般的漠然,而是充满了激荡的挑衅。

“他们现在还没有进屋吧?你问我……倒是可以猜猜看,我把倒计时定在了几点?好心提醒一声,不快些进去亲眼确认一下,也许它很快就要……嘭!哦,对,疏散工作做了没有呀?要是来不及,再出了什么事儿,牵扯到了你们所说的那些无辜的人……咱们北江分局的警察同志们,还怎么称得上为保护人民群众抛头颅洒热血的英雄呢?那些自认无辜的人,骂起人来可狠啦,而且挨喷这种事,一定是你们挡在我的前头……关于这点,两位工作经验丰富,应该深有体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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