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功哄好天使后，房间里平静下来，希法不再打扰米伽工作，自己找了地方安静地待着，就像以前一样。

要说魔王对天堂没有一点好奇，那是不可能的事，在他打天堂打得最深入的时候，也只是堪堪到四重天外边转了一圈，现在身处七重天，他心底估摸着也是想到处看看的。

米伽看着此刻趴在窗户阴影处朝窗外望的小龙，没由来地觉得烦躁。

往日里做起来异常顺手的工作突然变得困难起来，他突然觉得很疲惫，这还是几千年来米伽第一次觉得手上这些报告是如此碍事，要知道以前，他还经常被人叫做工作狂。

“你就这么守在那？”米伽将视线放回手上的报告中，但心思并没有收回来，“我以为你更想出去走走。”

“嗯。”

希法回答得言简意赅，或许是光芒太亮了让他感觉有些不适应，他又朝着黑暗中移动了几分，长长的尾巴像个小钟摆，垂在窗沿边晃来晃去。

地狱没有太阳，像天堂这样炽热的光明，总会让恶魔觉得不舒服，即便这个恶魔是魔王。

放下手中的报告，米伽走到窗边，摊开手，让小龙飞上来。

“累？”

“是有点。”米伽看着小龙又钻进自己衣服里，有点无奈，“多半是心态问题。”

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很多，虽说昨日之日不可追，可那些过往对人还是有影响的，有时候连米伽自己都分不清他现在在想什么。

从性格上来说，比起米伽的恣意潇洒，魔王的内敛稳重更加难得，他不是没有情绪波动，而是成功压制了所有的情绪波动，就像是一个经历了太多轮回的前行者，从万千故事中一路走来，脚下已经没有了摇摆，只剩下坚定。

很多时候，米伽都会觉得希法仿佛站在无数世界的尽头朝他回望，在他的脚下，是残破飘零的记忆随着时间的长河缓缓流动，自己是长河的起点，而他是长河的终点。

“在想什么？”

“很抱歉，没办法像你在地狱里招待我那样招待你。”

米伽笑了笑，“虽然带了禁魔锁链，但至少那时候我还能在地狱走走呢。”

“我对外出并没有那么感兴趣。”希法挂在米伽的腰间，只露出一条龙尾，“这样也不错。”

“你是不出去玩，光玩我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希法就在身边，米伽又重新坐了下来，找到了平时工作的那种从容，一手摸着希法的背，一手飞快地批改起文件。

梅塔特隆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米伽伏案认真工作的样子。

他站了一会以为自己能很快被注意到，但过去了半天也没人理他，他敲了下门，咳嗽了一声，提醒对方自己站在门口。

“请进？”

“你们两个倒是岁月静好。”梅塔特隆也没客气，推门进来，“外面都要闹翻了。”

“应该不至于吧，事情要是闹得大，你还能这么悠闲地在门口站半天？”

“你既然知道我在外面，还让我站这么久。”

米伽笑得一脸纯良，“谁知道呢，万一你就是想在我门口站一会怎么办，我贸然开口，岂不是打扰你的雅兴？”

“……谁会闲着没事在你房门口站着。”

“那可不好说。”米伽眉眼弯弯，“万一你是想来帮我批文件又害怕我不让呢？这种好事我怎么会拒绝，像你这样慷慨勤奋的天使，一定会来帮我处理公务的对吧？”

梅塔特隆立即闭上了嘴。

米伽笑了一会，才将桌上的文件摆好，笑眯眯道，“说吧，乌列尔又干什么了。”

“你怎么不猜加百列。”

“她肯定一醒过来就去买最新的言情小说，这点时间都不够她读完几本的，哪还有心思干别的。”

掌管天堂这么多年，他早就摸清楚了每个天使长的性格，有的时候米伽比这些天使自己都要更了解他们，所以他能猜到这些人的行动，似乎也不那么奇怪。

梅塔特隆也不奇怪，他叹了一口气，一张娃娃脸看起来有些忧伤，“在关于你的事情上，乌列尔可真是竭尽全力。”

“往坏的方面竭尽全力也算？”米伽笑。

“你回来的消息传得很快，说不清里面有没有神亲兵的手笔。”梅塔特隆避开了这个话题，“但是神还没有醒过来……”

“不一定要他亲自来下命令。”恢复了一些记忆，对耶西的性格更加了解后，米伽有了全新的想法，“他还有合伙人。”

梅塔特隆脸色一变，“这你可没和我说过。”

“没有十足把握的情报我不会说，我还没想好那个合伙人是谁。”

“你这……”梅塔特隆感觉自己的脾气真是好，竟然在这种情况下心情还挺平和的，“算了，你的事情我管不着，我只是想和你说一下，乌列尔在外面到处传播你是因为和魔王有私情才久攻地狱不下的言论，你之前带着希法在天堂出现过，会有一部分人听信他的话，成为不可控因素。”

听闻此，米伽又摸了摸下巴，似乎很不解，“地狱也不是说打就打的小地方，七个魔王哪个都不是简单人物，光一个希法没办法决定所有，他难道心里没点数吗？如果真要照他这么说去发展，我至少得和七魔王里头的一半以上有私情，一个人划好几条船，我还挺忙？”

先不管那个终年在第八狱疯狂划水的小魔王，想了想利维坦和阿斯蒙蒂斯、玛门和别西卜，米伽又补充了一句，“这么一想，玩挺大。”

“不是所有人这里都长了东西。”梅塔特隆指了指脑袋，“乌利尔本来就有一批追随者，再加上又是天使长，总要提防些。”

不过米伽对此倒不以为然。

“清水怎么捉鱼？只有浑水才能摸鱼，我正愁没人起头呢。”米伽用感慨的语气道，“乌列尔可真是我的手足兄弟、至爱亲朋啊，总是知道我需要什么，没了他，我可怎么活。”

要是乌列尔听到这话，好歹得给他再气回圣池里去泡着。

觉得自己是老妈子瞎操心的梅塔特隆决定不再管那么多事了，他从空间里掏出个东西往桌上一丢，然后转身道，“那我不打扰你们两个温存，我先去找拉斐尔了。”

说罢，展开洁白的羽翼，一眨眼就飞走了。

米伽拿起桌上的东西定睛一瞧，是一块看起来平平无奇的蓝宝石。

“……梅丹佐妈妈，可真是对得起他的外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