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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第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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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花厅用完家宴回来,傅蛰走回院子,驻足在门前看着新换的匾额,沉默许久,才跨过门槛朝着门里走去。

怀山跟在身后,暗暗叹了一口气,这场家宴闹得十分不快,先是国公爷询问差事,世子不冷不淡应了几句,国公爷顿时心怀不满。

再加上秦姨娘煽风点火,以婚事旁敲侧击,明捧暗压。

世子当然不肯受制于人,直接撂挑子,国公爷气得掀翻了桌子,这事儿不止一次,从他进入国公府,就经历过四五回。

他看着世子爷远去寂寥的身影,蓦然明白,他为何能看上一个小官小宦之女,那苏姑娘率性悠然,从心底里过得快活安逸,这是世子一辈子也望之莫及的。

子时夜深,万籁俱寂。

傅蛰疲倦的闭上双目,从怀里掏出耳铛,食指轻轻婆娑着憨态可掬的小兔,神色微缓,不知道那小姑娘可曾记挂他一分?

秋风乍起,后院的桂花千簇万簇压枝低,一水儿金碧翠绿,黄色的小花层层叠叠,不知迷了谁的眼。

苏莜这腿伤养得差不多了,今儿晴好的天,她在小桔的搀扶下来到了后院,望着这一树的桂花,心绪不知道飘到哪儿去了。

小桔不忍,笑着转移话题,端来一盘子糕点,哄她开心:“姑娘,夫人特意命人做了桂花糕,还加了今年新酿的蜂蜜,又甜又糯,保管你爱吃。”

苏府不大,她在西厢房的时候,就闻到了那股清甜的香味。

苏莜指着前面一块空地儿,“在这里铺上一层毯子,等桂花落了采集下来,收留着做茶酿酒。”

往常年都是她亲自采了桂花,或是炮制成花茶,或是酿出桂花酒,不知为何以前兴致勃勃的事,突然就没劲儿了。

可能是陈曦走了,便是泡了再香的茶,酿了再香的酒,无人分享赞赏。锦衣夜行,到底少了几分趣味。

小桔忧心,张嘴欲止。这时看见小杏,匆匆忙忙的身影,疑惑问道:“今儿早晨起来,就看见东厢房洗涮,收拾的勤快,莫不是府里要有事了?”

苏莜目光望过去,心里有了几分了然,怕是褚指挥使从京都回来了。

两人正思忖着,便听见一个老嬷嬷,颤颤巍巍跑过来,“哎哟,我的二姑娘,你怎么还在这里呢,还不赶紧去换身衣裳,镇南侯夫人来了,可真是了不得喽,咱们这座小庙竟然来了一座大神。”

平时这老嬷嬷一步三挪,这下子倒好,小腿倒腾的挺快,没几步就把她们甩开了。

前些日子镇南侯府差遣官媒来提亲,母亲当场拒了,姐姐脸白心悸了好几天,可如今怎么又来了?

苏莜扶着小桔的手腕,走得更快了些,“先去西厢房,换身衣裳,咱们也去正屋看看是什么情况!”

姐姐好不容易摆脱一桩烂婚事,可别又摊上一桩不乐意的。

这些时日苏莜待在府中养病,穿的都是往常半旧的衣服,不好见客,她回屋换了一身新的裙衫,扶着小桔的手朝着正屋走去。

天愈发凉了,门口的竹帘换成了布帘子,帘子上面绣着富贵如意纹,看着格外的喜庆。

这是母亲特意换的,说是前些日子遭了霉运,换个喜气的帘子来冲冲晦气,她的屋子也不能避免,一片红艳艳。

隔着门脸站着一个丫鬟,见她过来,连忙打起帘子,小声的说道,“镇南侯夫人在里面呢,还有一个黑脸的大汉,看着就不一般。”

苏莜低下头踏过门坎,听见里面说笑的声音,她微微诧异,母亲虽然性子爽利,可对陌生身份贵重的人向来是敬又敬之,生怕惹下一丁点儿祸患。

今儿,怎么换了性子……

苏夫人笑着说:“既然沾亲带故,那我就不客气,称呼您为一声姐姐!”

镇南侯夫人更是不客气,拉着她的手说:“若不是我父亲早早的入京为官,咱没准儿在年少就能相识呢,生生耽误了这么多年。”

在花鸟屏风外面的苏莜有些诧异,这是都认上亲了,我的乖乖,姐姐怕是危险了。

她绕过屏风请安,上面的笑声犹存,苏夫人指着他说道:“这是我们家老二,有名的泼皮猴,长大了性子才收了收,你不知道小时候上房揭瓦逮也逮不住,那股子野蛮劲哦!”

苏莜嘴角抽了抽,上房揭瓦那回事儿就过不去了,这时一个身影从上座走下来,亲切捏住她的手。

苏莜抬起头,看见一个打扮华贵,气势威严的妇女,笑盈盈的看着她:“依我看就好的很,我就喜欢这活泼明媚的小女子,看着就让人舒心,你若是嫌弃给了我吧!”

苏莜大惊,不是在说姐姐的婚事,怎么成了她的,她瞪圆了眼睛,惊诧看向一旁的母亲。

“那可不成,这个是个惹事儿的,我得留在跟前看守着,才好放心。”

镇南侯夫人笑着说,“你真是好福气,有这么两个如花似玉姑娘,性情才地个个拔尖,让我看见心头爱的跟什么似的,比我家那三个棒槌强多了,连个老婆都讨不上。”

这话没法接了,苏夫人笑了笑,端起身边的茶盏咂了一口,余光瞥见那黑脸大汉,竟然是熟识,怪不得千里迢迢来苏府提亲,想必是那次相救瞧上了自家姑娘。

不过这人看着身形彪悍,怕并非善类,褚朔看见苏夫人眼光撇过来,顿时挺直了身板,收敛身上的气势。

苏莜顺着母亲的眼光看去,心中有些疑惑,这不是江北营指挥使,他怎么跟侯夫人一起来,等等,镇南侯家姓什么来着?

“这是我家不成器的二儿子,打小习武,没甚大本事,堪堪博了一个江北营指挥使的职位,这些年驻守在江都的地界上。”侯夫人似是不经意的说道,“现在已经是弱冠的年纪,亲事还没有着落,真是愁煞人了。”

苏莜微惊,诸指挥使竟然是镇南侯府出自身。

原本以为镇南侯府远在岭南,千里迢迢来提亲必有蹊跷,没成想竟是江北营的指挥使的本家,这误会闹的。

苏莜觑了一眼母亲,江北营救在城外郊,路途也就一个时辰,这亲事从哪方面看都可以。

怪不得姐姐今日没出面,原来的羞得藏起来了。

见苏夫人只喝茶,不接话茬子,侯夫人干脆说道,“你家大姑娘知书达理,贤明聪慧,一看就是大家闺秀,若是能嫁给我家老二,拘着我们家这个傻小子,我这里就是求之不得了。”

方才相谈甚欢,断然拒绝的话不好开口,可,苏夫人生硬的说道:“好是好,不过岭南路途遥远,我这女儿从未出过远门,怕是不妥…”

“并非远嫁,这傻小子还要在江北驻守呢,你就当他是上门的,有你们苏家两老照顾,我在岭南千里之外,也就能放心了。”

苏夫人迟疑,但没有像上次一样断然拒绝,“我家的姑娘被我娇惯着,性子软,这事儿我跟他父亲再商议商议。”

从家世门第,这门亲事算是祖家高攀了,尤其,今日见到镇南侯府夫人,便知这家是通情达理的人家,更何况他的儿子会留在江都镇守,人家连上门的女婿这句话都说出来了,怎好再推直接拒。

等送完镇南侯府的人,苏夫人沿着抄手游廊回到后院,径直朝着东厢房走去,看见俩丫头站在门前,一看见她两人慌张的朝着屋里喊着:“夫人,你回来啦!”

苏夫人皱着眉,心里暗暗嘀咕着,这两丫头背地里瞒着她事吧!

隔着门帘听见里面的嬉笑打闹截然而止,苏夫人轻咳一声,掀开门帘走了进去:“客人方才刚走,你们俩这嘻嘻哈哈的像什么样,快坐的直溜了!”

苏夫人还没有走到桌子旁,便被苏莜扑了个满怀,“母亲,你快管管姐姐,我不过是打趣儿的一句,她便恼羞成怒的要挠我痒痒,哈哈哈,哎哟哟,笑得我肚子疼了。”

腿没好利索就上蹿下跳,苏夫人没好气的把她摁在凳子上,“你就不能消停会儿,腿刚好,就来这里招惹姐姐,不挠你挠谁!”

已经被训斥惯了,苏莜皮都厚了,她蛮不在乎的说着悄悄话:“母亲,你看姐姐的脸是不是像猴屁.股一样红?”

苏夫人顺着她的话看过去,果然大女儿脸色含羞带怯,娇红的如同傍晚的晚霞,这是怎么了?

她心中起疑。

苏黛赧然:“你还说,快快快,把这盘子桂花糕都拿去吧,让好吃的堵住你的嘴!”

苏夫人察觉到不对,“快说说,是怎么回事!”

两人的事早晚都要捅出来,若是再继续瞒着,这桩婚事怕是难了!

苏黛头垂得老低,恨不得钻进地缝里,苏莜忍不住说道,“母亲怕是不知道,姐姐跟指挥使本就相识,当初仓库起火,还是姐姐从江北营求来救兵,救了我们父女两人。”

还有这等事,当初褚朔一行人把人送到门口,看见丈夫和孩子受了如此重的伤,苏夫人压根没在意送来的人。

刚认识便肯出兵支援,其中的意味黛儿不会不懂:“黛儿,当时你是怎样跟他说的?”

苏黛心里如同乱麻,那呆子说自己解决,结果留下一个烂摊子,看着母亲质问的模样,嗫嚅说道:“我就是走到江北营行辕,跟他说了一下情形,他带着一队人马去了,去了以后灭火救人,约莫就是这样。”

看见女儿这副模样,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苏夫人叹了一口气,“唉,母亲只有你们两个女儿,自然希望你们遇到心悦男子,往后日子顺遂无忧。门第太高了,咱们不攀缘,门第太低了,咱们不屈尊。”

虽说母亲有时候管的多,可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或许他们的见识不够多,但他用他们平生所能,为孩子筹谋一个好的归处。

“你妹妹的性子跳脱,适合家世简单的人家,所以当傅国公世子有苗头的时候,母亲就死死按住了。”苏夫人叹了一口气,想到国公府的龌龊,干脆把话挑明了说。

“莜儿,你别怪母亲,实在是前国公夫人之事,是前车之鉴,母亲不敢冒险。往常瞒着你们,今儿我就把话说明白了,当初那国公夫人是我的闺中好友,后来嫁过去之后,夫妻恩爱了两三年,谁知竟然落得郁郁寡欢陷入绝境,自缢而亡。

落叶知秋,仅这一件,就知道国公府里面水深着呢,远不是我们小门小户能淌过去的,母亲事怕…”

苏莜明白,她是觉得傅蛰挺好,可远不到为了他抛弃家人,远离故土的情分,早早断开也好?

只是今日她才知道,国公府竟然还有这档事,那傅蛰岂不是早早就没了娘亲,小小年纪怪可怜的,她心里又有些不是滋味儿。

苏夫人又看向苏黛:“黛儿你性子沉稳,可忍耐善良过度,有些优柔寡断,若是嫁到千里之外,没人给你撑腰做主,往后的日子怕是艰难。所以当初镇南侯府的提亲,母亲也断然拒绝。”

苏黛听见母亲语气中的不赞同,她轻轻唤了一声:“母亲,褚朔不是说要留在江北吗?”

看着大女儿小心翼翼试探的模样,知道女儿不光是为了报恩,而是真的动了心思,“这镇南侯府倒是看着干净,镇南侯夫人也是不错的,专门上门来说亲事,当是看重你的。婆家看重丈夫宠爱,这日子便能立了起来。可褚朔总不会一辈子待在江北营,若是有一日,他调往边疆,你该当如何?”

那么遥远的事,苏黛从未想过,女人都有难以言喻的第六直觉,褚朔是满心拴在他身上,她有把握能降住他,把往后的日子过踏实。

这是在朱轩身上他从未感觉到的,朱轩虽是贵家公子,又是翩翩读书人,按说应当让人觉得如沐春风,可是每次相处,她都觉得心里没着没落的迷茫。

那人的心如同一阵可以随意游走的风,说不定飘在哪里,虽说两人一起长大,可随着年龄的增加,这种若隐若现飘忽不定的感觉,愈发明显。

再说褚朔,虽然样貌彪悍,可当他踏马而来的时候,苏黛感觉到一股扑面而来让人怦然心动的男子阳刚悍勇的味道,她心里就像有一条小苗子,钻啊钻,最终破土而出。

女大当嫁,男大当婚,这是千古年来的定律,镇南侯府家风正,且苏黛就嫁在近处的江北营,两方都好照应。

在两个女儿的软磨硬泡下,苏夫人心里有了一丝松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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