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发生什么，陆家院子里除了周凛是真的在书房看书外，其他人全数搬着小板凳，在大门内排排坐，磕瓜子听现场版。陆竺詈之前在后院发现两株向日葵，前几天发现果实丰满，但摘了下来，在院子里晒着，昨儿拨了籽，今儿早上炒出来，这会儿就派上了用场。

开始的时候，除了陆竺詈之外，都对瓜子摇头，然后看着陆竺詈磕得起劲，几人便你一把，我一把的磕着。“别说，这个东西味道不能说多好吃，却是越磕越香，以前怎么没发现籽能吃？”陆竺詈本想说西瓜子和南瓜子也可以，但想到要至今，他还没见到这两种东西，便没有提。

几人吃瓜子听“墙根”津津有味，瓜子一把又一把的吃着，陆竺詈磕的渴了，便看向来福，来福立刻会意给倒杯茶水，又小心的坐下，竖着耳朵听外面的热闹。一个个脸上都带着便笑的表情，可惜看不到外面是什么样，听着就能感觉到外面的母子很悲哀，虽然很不厚道，但让坏人受到一些惩罚，心里很舒服。

外面被围着母子，被各种语言教育了一个时辰，等到人们都说烦，早在外面一圈等着的衙差把母子带走，那母子看起来十分的狼狈。陆家大门的几人有些不过瘾，“教育的还是不够深刻，他们短时间是不会过来的。能清静几天，但是如此，谁来，大门也不要开。”陆竺詈把没磕完的瓜子放回盘里，站起身准备去给先父念念《道德经》，既然对外是这么说的，自然不能什么都不做。

这两天陆竺詈不但念了经，还抄了几遍，只是陆竺詈的字……着实见不得人，横不平，竖不直，撇捺像波浪，还被周凛嘲笑了一番，惹得陆竺詈翻了几个白眼，附送了一脚，狠狠的踩到周凛的脚上。周凛却是面不改色的，站着不动，让陆竺詈没了脾气。

之后陆竺詈再抄写经时，周凛便会站在陆竺詈身后，半环着陆竺詈，一手扶着陆竺詈握着笔的手，一手压着纸，念着提笔时要注意什么，纠正陆竺詈握笔的姿势。之前陆竺詈画画的时候，周凛就注意到陆竺詈拿笔的姿势有些奇怪，只以为他是为了画画舒服才那样握笑，直到看陆竺詈写字也用画画的姿势，周凛才觉得有问题。

“先生肯定敲过你很多次手腕，你如何还屡教不改？”以周凛对陆先生的了解，肯定会拿手竹条打陆竺詈的手腕的，记得陆先生之前在学堂就打过一名学子，当时便是因那人握笔怪异，行书落字太难看。

“大概是我愚笨。”陆竺詈不愿多说，他哪里知道以前的陆竺詈写什么样的字，他总不能说他以前是用钢笔，圆珠笔，签字笔，铅笔等等，就是不用毛笔写字吧！对陆竺詈来说，毛笔就是用来画画的，而不是用来写字的。

周凛没有应声，他不觉得陆竺詈愚笨，越是相处的时间长了，他超发的觉得陆竺詈身上有很多的谜团待解。而且陆竺詈很聪明，只可惜，陆先生并没有给陆竺詈很好的启蒙过，陆生先定是因为把大部分时间用在了他们身上，而忽略了陆竺詈，若不然以陆竺詈的聪明，再配上他的才华，便是不参加科举，也会成为有名的文人墨客。

陆竺詈不知道周凛脑子里想的是什么，他很认真的写字，虔诚的写下每一个字，有周凛扶着他的手腕，写出来的字，也多了些力的作用，不再是浪出几道弯。陆竺詈也没注意两人现在的姿势是否暧昧，注意力全放写字上，待写完了篇后，陆竺詈晃了晃手腕，便是有周凛扶着，他也觉得手腕疼。想起以前听说，有人为了练手稳，在手捥上绑沙袋，也不知是真是假。“你以前是怎么练字的？”好奇的问了出口，陆竺詈等着周凛的回答。

“就是在手腕上些重的东西，还要让手腕保持不动，开始的时候挺难的，后来习惯也就适应了，开始的时候，绑土，后来是水，还不能让水洒了。”周凛回忆着以前练字的时候，“那会儿还太小，也不记得疼不疼，难不难了。”其实周凛是记得的，那时候水若是洒一点儿，他爹就会拿小滕条直接往手捥上抽，那时，他没少挨打。后来周凒启蒙，池没见父亲这般的对周凒，他还记得，他跑去向母亲抱怨，母亲说，那是父亲对他给予厚望，才会严厉的对他。

“想什么呢？”陆竺詈见周凛不说话了，仍是一直扶着他的手腕，怎么动也抽不回，便开了口。

“没什么，或许弟弟真不是我亲弟弟。”周凛摇了摇头，看到周凛担忧的视线，周凛努力做出了个笑的表情。周凛不清楚，他脸上的笑多勉强。

\"不想笑，就不要笑。\"陆竺詈用没被握着的手，轻扯了下周凛的脸，“你去看书吧！我自己再抄一遍。”陆竺詈不知周凛为何突然说出那样的感概，若说周凛和周凒兄弟二人，两人的性格，还有外貌都差很多，周凛是挑着父母身上所有的优点长的，而周凒，大概就是挑着父母双方缺点长的。

不知是不是因为之前高娘舅说过，再加上周凛的感慨，陆竺詈也在想，周凒到底是不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弟。若不然……想到周家如今的样子，就算是亲兄弟，该坑一样坑。

“没事，帮你写也是修养自己的心性。”周凛这次脸上的笑容多了一些笑意，不再是刚刚强笑。

两人便半环着，慢慢的抄着经书，一抄便是一下午。挑云几次偷偷的往里看，“少爷和竺詈公子还真是般配，你看他们两站在一起，是不是特别的好看，可惜我不会作画，不然就画下来。”

“就你还画下来，幸亏你不会作画。”来福日常回怼，他就不想让挑云好过。

挑云气呼呼的瞪了一眼来福，然后就不再看他，继续偷偷的往里瞄。来福算着时间，去厨房端茶水和点心，还有两个梨子，给两人送进去。

“梨？”周凛皱眉。

“不吃？”陆竺詈拿起一个便咬了一口，“这个不能分一个吃，你就别想咬我的。”

周凛秒懂了陆竺詈的意思，拿另外一个慢慢的吃，“很甜。”

“你今天有半日没看书，明天不要再陪我抄经了。”陆竺詈吃完梨后，喝了一口茶水，去了嘴里的甜味，拿起一块点心，这个时代的点心，味道着实不怎么样，不甜，略苦，还怪怪的。点心是给周凛准备的，怕下午的时间漫长，他会饿，点心的数量也不多，每天三五块，陆竺詈也只是饿的时候会吃一块，其他时间连碰都不会碰，周凛倒是很喜欢吃。

“无事，这几日也无法静心看书。”最近发生了太多的事，让他乱了心。

“你经历人生四大喜时，也不见你乱了心。”陆竺詈有些打趣，他可是记得新婚后，周凛还能静心看书，至于新婚前，周凛是什么样子，他没见着。

“还请夫人解惑，保为四大喜。”周凛并未听过这个说辞，便有些好奇。

“久旱逢甘雨，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提名时。” 陆竺詈微皱下了眉，这个时代没有四大喜吗？

“即有四喜，夫人可知四悲？”周凛又问一句。

“少丧双亲，中年丧妻，老年丧子，少无良师。”陆竺詈想了很久，才想起这个，他最开始想的是，“还有一种说法是，四大喜后，各加一词，分别是一滴，债主，隔壁，他人。”

“这两种……后一种更可悲一些。”周凛沉默了许久之后，才开口道。

“为何？”陆竺詈觉得两种都挺可悲的，无分哪个为更。

“少丧双亲，还有其他的亲人、族人。中年丧妻，可继弦，老年丧子，还有其他的孩子，便是没有也可再生或是过继，少无良师，可自己愤发。”

陆竺詈在听完周凛说的话后，沉默了，以这个时代的人来讲，四悲似乎真不算什么。反倒是后面四悲更让人难过，这便是每个时代的不同之处。陆竺詈想着可以用四喜四悲画个扇面，画好之后送进京城给王大人，京城的关系要维持，还要维持好，日子不说周凛科举，单单是他自己，还要依靠着。心里盘算着扇面，只给王大人送似乎也不好，其他人也要送一把。

回京的王夫人带回陆竺詈画的扇面，有些舍不得，但想到陆竺詈许诺以后会给自己绘个团扇，便也就不再意了。只是王大人看了扇面后，纠结了许久才将扇子送进宫，亲手送到了皇上的手中。皇上缓缓打开观看，画得是很精制，再快速的折上，见上下扇边飞舞的蝴蝶，“是个通透的人。”

王大人心中疑惑，不解皇上为何如此评价，但想到之前陆竺詈结亲后，有位皇子曾到府城，与陆竺詈相谈甚欢，或许是因皇子说过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