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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作为完美人类的中间阶级beta有什么不好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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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整个初三下半年,没有人提起过亚伦。

从前他和耶西并列两角,是国际象棋上的黑白国王,现在如果一定要介绍他的名字,部分人会说:“这是个男童。”

男童。

通常指未分化的男孩子。

古代一切权贵豢养歌声优美的男伶,这些优伶也被称为男童。

亚伦高高瘦瘦,他步入十三岁,开始展现少年的青涩感和韧性,如果有人把他的照片放到网上,很多人可能说神仙颜值之类的奉承话,加上他出身不错,带着优渥的从容感和领袖气息。

如果他不是男童的话。

他在走廊里,一些已经分化的学生会高高在上,长辈一样拍拍亚伦的脑袋,颇为慈祥地嘲讽:“乖——”

他从前有很多朋友,有拥簇在旁边的同学,但是介于跟随一个“未分化的男童”这件事太过耻辱,这些人都离开了亚伦,奔赴向耶西的身边。

尤兰达到是和亚伦关系不错,自从三四年级那场比赛,他们一直保持着一种,算得上是朋友的关系。

当然也有人想要嘲讽一下尤兰达,毕竟这个分化期的少年少女恨不得用自己的丁丁捅破天。但是每当被尤兰达注视,他们或者高昂或者讽刺的笑容就会黯淡下来,好像被泼了一盆冷水一样。

他们也不理解为什么。

尤兰达同样。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只是注视着对方,有些人的快乐就会突然消失——仿佛她是在后窗巡视的教导主任一样。

——以此类推。

尤兰达没多少朋友。

这也是她为什么和亚伦关系不错。

**

尤兰达翘了体育课,回教室拿课本,看到站在窗边的亚伦,他双手抱臂,蓝色眼珠深深凝视着操场,尤兰达能猜出他在想什么,在没分化之前,篮球场是属于亚伦的。

现在它属于耶西这些alpha——除了耶西之外,也有几个人分化成了alpha。

“我还没有分化。”

亚伦说。

尤兰达疑问:“需要我安慰你吗。”

亚伦:“不用。”

尤兰达:“那就好。”

亚伦又说:“父亲说会带我去看医生。”

他说道:“医生会帮我催化成beta。”

“哈!beta!我会分化成一个beta!”他紧紧抓着窗框,手背青筋突起:“我努力了这么久——就是为了一个beta。”

尤兰达(beta)没有说话。

瞧瞧亚伦这样儿,活像是他要分化成一头猪一样。

“那么我应该表示恭喜还是遗憾?在你分化成beta的之后?”

亚伦这才从愤怒中清醒。

他似乎才注意到尤兰达,很是狼狈不堪地说了一声“对不起”——不过你懂,这个时候的青少年很少会真心实意的抱歉,尤兰达觉得他更像是再说:糟糕,我失态了,真是不好意思。

而不是:抱歉对你说了这样的话。

她点头:“我知道,你最近很不舒服,没关系。”

她回得也很不真心实意。

亚伦似乎看够了绿色的操场,他回头,真切而郑重:“我不能成为beta,绝不能。”

或许你可以试试重新投胎,或者跟科幻小说里一样注射一剂性别转换药剂——尤兰达在心里说了个冷笑话,等着亚伦继续发言。

亚伦:“如果变成beta,我就不能继承父亲的任何财产。”

尤兰达:“法律不允许。”

亚伦摇头:“不,不用对抗法律,父亲把所有财产捐赠,然后由信托基金分给我的两个alpha哥哥和姐姐。”

“至于我,我一份都没有。”

尤兰达不明白,一位父亲会这么对待自己的孩子吗,仅仅因为他是个beta。但是从亚伦的表情来看,会,而且不久就会变成现实。

亚伦又喃喃说道了什么,看向尤兰达:“我能请求你帮我吗?”

**

亚伦的爸爸是个omega,众所周知,和冷酷的alpha不一样,omega敏.感多情,优柔寡断,据说亚伦曾经抱着他的腰哭了一晚上,然后这个omega决定帮自己的小儿子瞒天过海。

亚伦带着尤兰达去了一家医院,按照疗程亚伦要在这里吃上一年半的药,然后在各种催化下直接变成beta。

在迈进医院的前一瞬,尤兰达突然害怕,她总觉得自己不应该来这个地方,再此之前她和妈妈说要和朋友出去玩,她在心里质疑自己,为什么要做这些,为什么要来这里,她应该去图书馆或者什么地方的。

而不是……

亚伦紧紧搂着她的肩膀,比她想象的更用力,尤兰达几乎能听到亚伦那胆怯而不安地呼吸,他说:“我们进去。”然后一用力,带着尤兰达踉跄地冲进了医院。

医院很亮,很洁白,后面尤兰达有些紧张,因为这个缘故,她记不太清后面发生了什么,只记得负责亚伦的主治医生让她拍片抽血,检测身体状态,亚伦身边站着他爸爸,一个男性omega,可能omega普遍瘦小,他也一样,小小一团,看起来不像是生了三个孩子,omega那双湿.漉.漉的眼睛注视着她,然后亲吻了她的面孔,不断喃喃:“我的好孩子,好孩子。”

等尤兰达再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和亚伦两个站在冷饮店前,两人一人一个哈根达斯,亚伦似乎兴奋极了,不断说什么,像只小鸟一样喳喳乱叫,尤兰达舔了一口冰淇凌球,又舔了一口,等冰冰凉凉的雪糕化进了她的喉咙,她才含含糊糊地问:“你说了什么?”

“我可能变成alpha,我爸爸——”说到这儿亚伦压低了声音:“他认识一个了不起的人,专门研究性别这块,听说可以让非分化的小孩自由选择性别。”

他兴奋得几乎压不住,扯着尤兰达的手臂兴高采烈的往前走,他很久没有这么高兴过了,有些得意忘形,直到穿过一家奢侈品店的玻璃,光亮的咖啡色玻璃上照出了亚伦的身影,他蓦然停下,强迫自己压住扬起的嘴角,然后整理了衣服,回到平静的时候。

接着他转身,对尤兰达说:“你嘴角有雪糕。”

尤兰达舔了一下嘴角,又对着玻璃照了一下,她想,雪糕真好吃。

**

亚伦的计划没什么。

他需要制造一个假象,就是有人在医院治疗,然后逐步变成beta的假象。

然后他自己则在暗处的研究所接受实验,努力让自己分化成一个alpha,据研究员说,因为他是个男童,这活儿很简单。

研究员说男童的时候,亚伦很明显面色波动了一下,尤兰达发誓自己没有微笑,但是亚伦还是敏.感地捕捉了这一刻,他发问尤兰达为什么要笑——没有分化的亚伦就像个小孩子一样,总会因为一块糖的问题哭闹个不停——在尤兰达眼里是这样的。

于是她反问:“我不能笑吗?”

“我就是高兴,没有原因,没有理由,我看见你就高兴。”

亚伦鼓着脸看向远处。

他们两个坐在研究所的凳子上,亚伦说这是他们两个人之间的秘密,尤兰达要参与,然后保守秘密。所以,尤兰达就来了这儿,周末的时候没有躺在床上睡懒觉,而是在这儿陪亚伦发呆。

尤兰达扫视了一下研究所:“你爸爸呢?”

亚伦:“他在家里。”

尤兰达:“有什么比你重要的事吗?”

亚伦过了一会儿才说:“他要给哥哥姐姐准备早餐,他不能消失,否则别人会怀疑。”

尤兰达不太懂他们家的家庭关系。

感觉很奇妙。

亚伦又问:“你呢,你怎么和叔叔阿姨说的。”

尤兰达:“我说要来图书馆。”

她背着自己的书包,里面有作业和练习题。

“我没多少时间。”她晃晃自己的课本:“你现在要做题吗?”

亚伦起身找了个桌子,把它拖到亮光下,尤兰达摊开作业,亚伦撕了一张纸在旁边写答案,这样他回家直接抄上就行。

过了三十分钟,一个成年alpha出来,喊了亚伦的名字,亚伦站起身,他临走的时候握了一下尤兰达的手臂,留下一个湿.漉.漉的带着温度的痕迹。那是他手心的汗。

这个成年alpha要走的时候突然看了一下尤兰达:“你不想变成alpha吗?”

尤兰达谨慎地看着她:“为什么这么问?”

alpha好像在开玩笑:“我们还有另一项试验,让beta变成alpha。”

“这是个不错的机会。”

她语调慵懒,强调慢慢的,似乎在诱.惑谁,尤兰达像小鹿一声瞪圆双目,慢慢地后退:“不,我不想。”

“太可惜了。”

alpha留下一句似是而非的话。

**

可能要到很久以后,尤兰达回顾这些事情的时候,才知道她到底拒绝了什么,也才明白,他们的命运是如何发生,这么大,这么剧烈,以至于再回顾起来,让人茫然地改变。

大概两个小时,亚伦从实验室里出来,他浑身带着一种消毒水的味道,尤兰达对味道很敏.感,她也发现了亚伦脸色格外苍白。

亚伦有些口吃不清,他好像没法控制自己的下颚,用了很大力才说明白几个字:我——变成——a——lpha——指日可待。

他呛了两下。没法控制自己的口水,他想擦一下,但是两条手臂软绵绵的,根本抬不起来。尤兰达盯着他那副白痴样,又开始忍不住,微妙地笑了起来,然后迎接到亚伦愤怒的视线,他实在无法忍受,于是脑袋一侧决定就这么拉倒算了,尤兰达撕了纸巾盖在他脸上,活像是在祭奠死人。

死人亚伦用嘴巴咬了一下纸巾,慢慢擦了擦嘴角的口水。

他含含糊糊地说:“我像个白痴,是不是。”

他们又等了一个小时,亚伦能蹦能跳说话不流口水之后,两个人离开了研究所。亚伦说他在附近市公园里逛逛,感受一些新鲜的空气,他说自己变得更敏.感,嗅觉能力更强,他想试验试验。

但是尤兰达觉得一切都是亚伦的错觉,世界上没有哪种神药见效这么快。亚伦问她要不要一起,尤兰达说不用,她要回家吃午饭。

爸爸妈妈在等着她。

尤兰达背着书包回家,现在是五月份,天气快要炎热,一些早起的蝉已经粘在树上鸣叫,远处围了一堆的人,比蝉叫还要杂乱。

——有男人的哭嚎声响起,还没凑近,就听早就来的路人在闲聊。

这个家的女主人是个alpha。

和男beta结婚了。

两人生下了一个alpha。

听说有人要借种。

“借什么种?”

“alpha啊。”

“你看,他们家一个女alpha和男beta都能生下alpha。那他们家女主人基因是不是很好?”

“哦——”另一个路人意味深长:“所以说?”

“有些有钱人家,家里就一个beta,不好继承家业,就来借一个alpha,等生下alpha了,这个家不是就有指望了。”

“男beta同意?”

“男beta不同意有什么用,女alpha同意就好了嘛,我说,这个女alpha心真是硬啊,小孩哭成那样她都不回头。”

啧啧啧啧。

滋——滋——滋——

路人的闲聊和蝉的鸣叫混在一起,格外嘈杂,尤兰达准备离开,她穿过人群,从缝隙里看见一个跪地大哭的男人,还有一个死死站着、紧攥拳头的少年,他像个金毛落水犬,泪流满面,但是一声不吭。

似乎注意到这边的视线,耶西看了过来,目光穿过人缝,和尤兰达那双黑色的眼睛对上,那双安静的,清澈的眼睛,倒映了他有生以来最大的不堪。

七月份的时候,他们考完了试,校长在礼堂演讲台上致辞,说在全体师生的努力下,这一届学生取得了不俗的成绩,校长说恭喜,然后台下不知道谁带头,都开始鼓掌,哗啦哗啦,十分响亮。更明亮的阳光穿过屋檐,从缝隙投入大礼堂。

前面坐着学生。后面是家长。

不少家长窃窃私语,指点说这是某某家孩子如何如何。

散会的时候,尤兰达找到自己的爸爸妈妈,给了他们一个拥抱,旁边走过去一个面色阴沉的男beta,尤兰达爸爸说:“这就是你们班那个alpha的家长吧,很不错啊,培养的孩子很出色。”

过了一会儿,亚伦过来打招呼,温和,有礼,一点没有过去半年的急促,按照亚伦的说法,他在逐步进化。亚伦说自己家长有事,先走了,尤兰达的妈妈颇为感慨:“怎么这么着急呢,家里一定有很重要的事吧。”

确实很急。

亚伦的爸爸要参加他两个alpha儿女的班会,只出现了短短五分钟,就消失了。

尤兰达一家说要去酒店里聚餐,庆祝尤兰达又渡过了一个阶段,他们穿过布兰特的家人,尤兰达和布兰特招手示意。一个女beta,似乎是布兰特的母亲,谨慎地盯着尤兰达:“这就是你那个关系不错的beta同学?”

布兰特说:“是。”

似乎触及到了女beta的某种神经,她说:“不是我说你啊,你还小,不要想那些歪门邪道的事,要谈恋爱,大学不能谈?大学那么多优秀alpha等着你,你知不知道学个好?别让我们这么操心?”

布兰特乖顺地笑了,他又说:“是。”

外面的阳光很盛。

礼堂里的大家也似乎很满意,伴随着欢笑声,这是热情洋溢,喜气洋洋的一天。

不过对另一部分人来说,这个夏天,似乎过早的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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