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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3宿舍。

大哼从卫生间出来，正甩手，只见他电脑前趴了一只狗子。

没等他发火，那只狗子——二哈，蹦起来先发制人：“看不出来啊！大哼你暗恋舟舟！”

“下来，谁叫你偷看我电脑的？！”大哼说着就去拿拖把杆子。

“别打！”二哈狗子变猴子，窜了下来，“我不看哪能知道你收集了这么多舟舟的帖子！还说不是暗恋？”

大哼啪的一声合上电脑盖子，嘴里刹车失灵：“喜欢个p，讨厌还来不及。”

说完差点没把自己吓死，扫描屋子一圈，确定野哥没在，才安心下来。

“哦~~”二哈没心没肺的发出鹅叫，“那你就是暗恋野哥咯？”

纯事业粉大哼揪住二哈的狗耳朵：“明知咱野哥恐同，你是不是害我？”

“那你干嘛嫉妒舟舟跟野哥关系好！”

大哼烦的不行：“他两关系好个p，也就是野哥热脸贴舟舟的冷屁股！”

二哈突然闭嘴了。

大哼猛戳狗头：“怎么了？不是挺能说的吗？咋不说了？”

二哈指了指大哼背后。

贺野的声音冷的像从地底下爬上来的：“王衡。”

大哼浑身冰凉，像个幽魂。

……没事儿别叫我大名。

“……野哥，您在啊？怎么一直蹲阳台上不吭声呢？”

贺野把手中的布料挂上椅背，那是一块干净整洁的抹布，不夸张的说，比大哼身上的运动服要白。

敢情野哥一直在阳台洗抹布。

大哼回头看了眼野哥的桌子，不说乱七八糟，只能说杂乱无章。

这不奇怪了吗？

野哥从不收桌子，杂乱的环境更能刺激他的发散思维，今天怎么转性了？

二哈戳大哼的腰窝子：“看那边。”

大哼看向白宇舟的桌子，干净整齐，光洁如镜。

啪，大脑神经元瞬间连上。

难怪白宇舟这张桌子，新的格格不入！敢情这是他野哥擦的啊？

二哈悄声：“你老去社团所以不知道，这桌子野哥没事儿就擦，没事儿就擦，再擦就成镜子了，野哥怕不是在练打磨技术。”

大哼那股醋劲又上来了，嘴部刹车片彻底损坏：“你懂啥？野哥这擦的不是桌子，擦的是病！相思病！”

“吼……”二哈大声嚷嚷，“你说野哥是gay！”

大哼捂住二哈的嘴，差点把二哈捂窒息了，但是来不及了。

贺野不带感情的眼睛凝视他两。

大哼汗毛倒竖。

都知道贺野恐同，敢说他是gay，等死吧。

然而贺野并没有发火，冷峻的脸上，眉毛都没有动一下，看不出喜怒。

贺野盯着他两的脸，就像心底在用他两的脸打草稿，不知运算些什么。

过了一会儿，贺野开口了。

“你说我热脸贴舟舟的冷屁股？”

大哼愣了半响，没反应过来。

贺野在意的竟然不是说他是gay，而是说他贴舟舟的冷屁股？

贺野面色更冷：“舟舟看起来跟我不熟？”

二哈躲到大哼身后，这话大哼说的，跟他没关系。

被逼到这份上，大哼只好把心底话和盘托出。

“是，野哥你就是单相思。连论坛的人都看出来白宇舟喜欢粉红色，你跟白宇舟认识三年，他怎么从来不跟你说？他根本就没把你当自己人。”

贺野眼珠子不动、手指头不动，整个人像被混凝土浇筑了一样。

为什么在外人看来他和舟舟会不熟？！

他和舟舟可是三年的铁兄弟！

……无法冷静。

难道他在舟舟眼中，跟其他人没什么区别，只是一个普通同学？

贺野心脏发闷。

他一直以为自己是特殊的，是超越所有同龄人地位的铁杆兄弟。

难道事实并非如此。

这轮对话，贺野落了下风。

大哼胆子大起来，乘胜追击：“野哥你干嘛对舟舟那么好啊？给个理由啊？”

贺野淡淡的：“他的存在就是理由。”

大哼：“你别整这些抽象的！”

无精打采的贺野眼神一眯，突然凌厉起来。

他一手压住大哼的肩膀：“行，你要具体的理由，我告诉你。”

——“舟舟救过我的命，这个理由够吗？”

大哼瞬间僵硬，他想过贺野可能是颜控，贺野可能重旧情，但万万没想到是这么狗血的理由。

二哈则吸气成呐喊状。

吼，好大一个瓜。

二哈搬来洗澡的小板凳，还好心的分给大哼一个，把强直状态的大哼硬生生掰成坐姿。

两个人跟幼儿园小朋友一样围在贺野的脚边。

二哈：“讲讲。救命恩人是啥情况？把你以身相许的过程详细讲讲？”

大哼白了二哈一眼。

这么喜欢看戏，怎么不去学戏剧。

贺野开口：“三年前溺水被舟舟救了。”

他很快就补充道：“但是对舟舟好，跟报恩无关。”

他只是单纯想讨舟舟的欢心。

这话他没说出口。

大哼和二哈两人聚精会神地听着，等他继续讲述过去的故事。

贺野又张嘴了。

但是他说：“我现在有正事，下次讲。”

二哈脑袋耷拉下去，听不成故事了。

贺野一说有“正事”，就是有新课题要做，认真起来的贺野，能连轴转二十个小时不说话，还是别惹他了。

大哼双眼放光：“什么课题，带带我，我做准备工作很靠谱的。”

贺野：“哦，这次你帮不了我了，只能我一个人。”

大哼不解：“还有课题只能一个人？”

“没课题”，贺野终于笑了，“我要去接舟舟下课。”

大哼差点没晕过去，这tmd叫正事儿！

贺野盯着大哼的脸，沉默。

然后出人意料的严肃，声音比五指山的石头更有压迫感：“不喜欢舟舟可以，以后打脸别喊疼。”

此话一出，室温骤降，大哼大气都不出。

大哼听懂了，贺野的意思是，他迟早会接受白宇舟，因为白宇舟足够优秀，优秀到能让人信服。

贺野：“还有，我的眼皮子底下，别整幺蛾子。”

说完，贺野踩着静默的空气出门，一分钟后又掉头回来，拿起桌上的书签揣进口袋。

二哈眼尖：“你拿小熊书签干什么？你喜欢这个？”

贺野：“沾喜气。”

大哼和二哈摇头，听不懂，完全听不懂。

搞物理的怎么这么迷信呢？

贺野这回真走了。

他的心思很简单：舟舟喜欢草莓小熊，他带着草莓小熊，等于舟舟喜欢他。

虽然大哼说他热脸贴冷屁股是毫无根据，他跟舟舟明明就是最铁的好兄弟。

可是隐隐的不安感还是挥之不去。

*

白宇舟所在的第六教学楼外，几个男生挤成个圆圈，同看一块窄窄的手机屏，看的津津有味。

屏幕上竟然是白宇舟的照片。

其中一个兄弟：“你确定要把白宇舟拉进咱们兄弟团？”

圆心处的黄毛小子分析好处：“有白宇舟这种颜霸入伙，多少女孩不得围着咱们兄弟转呐。”

另外一个兄弟：“行不通，绝对行不通，白宇舟那种颜值顶峰的人能瞧上咱们？”

黄毛小子：“你不要自卑嘛，你拾掇拾掇也能赶上他的十分之一。”

另一个兄弟接话：“可是我没见过白宇舟跟人类说过话。”

黄毛小子：“你这就有点夸张了吧？人再高冷也不能没说过话。”

另一个兄弟：“就是，我看他跟贺野学神关系就挺好。”

“贺野”这个名字一出，黄毛小子开始抓耳挠腮，浑身不舒服。

另一个兄弟补刀：“我看贺野学神的交际能力比你强，连白宇舟这种冰山都能征服，清大社牛第一人的称号还是让给贺野学神吧！”

黄毛小子炸了：“滚！贺野那个玩变阻器的，还想抢我社牛第一人的宝座，他高中时就我一小跟班。”

兄弟圆圈突然四散开来，亮光处走来一人。

那人居高临下：“刘坊，你说的小跟班，是我？”

黄毛小子刘坊变脸贼快，嘿嘿一笑，摸着后脑勺极尽谄媚：“学神！您咋来了？”

兄弟团的几人：这模样到底谁是跟班啊？

黄毛小子叫刘坊，是贺野的高中同学兼一年同桌，没少抄贺野作业。

刘坊从来无心学习，专门钻研拉帮结派，当然也就成绩平平，但是家里有个家族企业，非常有钱，不知怎的也保送上了清大，学的自动化。

以刘坊的社牛能力，贺野怀疑整个大一年级，刘坊不说认全了三千学子也认识了二千九。

距离白宇舟下课还有一段时间，贺野带着刘坊边散步边叙旧。

贺野：“你学自动化的在六教外面待着做什么？”

刘坊：“嗨，这不等你的好兄弟白宇舟嘛。”

贺野猛地停下脚步，像探测器一样警觉：“你们认识？”

刘坊：“不认识。”

贺野垂肩继续走：“那你等白宇舟想做什么？”

刘坊对贺野这个高中同桌一点都不设防，心里话串珠子一样吐出来：“入学这段时间，大一的人都认全了，朋友也交的差不多了，是人是鬼都能说上两句。就差这个白宇舟，死活就是接近不了。那哪行，有损我社牛的体面。那还不得竭尽全力征服这最后一座高山呐。”

以往也有过这种事，贺野总会不咸不淡哼上一句“加油”，听不出是好处歹话。

以为这回也差不多，可是贺野却提溜小鸟一样提起他的衣领，动作不狠，但是压迫感极强。

贺野的面色是狠的，已然褪去青春期假装大人的胆怯，一副成熟男人的面孔。

声音也是低沉到具有威慑力：“交朋友可以，别动歪心思。”

刘坊没见过这样的贺野，他记忆中的贺野不是一言不发写作业，就是专心致志想问题，哪里发狠过。

刘坊吓得举双手投降：“我……我没什么歪心思，真的，你知道我只是长得像街溜子，我不干坏事的。”

贺野这是怎么了？白宇舟对他来说似乎很特别。

贺野放下刘坊，神色恢复如常。

刘坊个不长记性的又开始滔滔不绝：“我已经蹲了白宇舟三次了，你猜怎么着？”

贺野没搭腔，一副不感兴趣的样子，却不自知的舔了舔下唇。

刘坊是个自来熟主动，即使舟舟不爱说话应该也不愁话题。

想到除自己之外，那么多人想要和舟舟交好，贺野莫名有种领地被掠夺的危机感。

贺野的这些想法，刘坊自是全然不知的。

刘坊眉飞色舞，说的带劲：“他竟然跟我自我介绍了三次！这代表什么？这代表我们见了三次面，他愣是没记住我！永远都是初次见面！”

贺野停住脚步笑出声，笑得肩背微弓。

刘坊：“特么的，你笑我。”

贺野转为浅笑：“没笑你。”

脑子里重复放映了几遍白宇舟自我介绍的画面，贺野眉心舒展，整个人柔和下来，与阳光融为一体。

刘坊：……

贺野怎么看着一脸幸福？没事儿吧？

*

终于等到下课时间，贺野和刘坊回到第六教学楼，楼梯间已经有零星的学生陆续往外走。

两人眼巴巴望着，刘坊更是紧张如考试：“不知道这次舟舟能不能记住我。”

贺野耸肩：“谁知道呢。”

白宇舟出来了，根本不用辨认就自动钻入他们的眼。

他在人群中过于夺目，像一颗宝石放错了地方。

贺野看着舟舟垂头快步，低调至极却仍被侧目的样子，终于顿悟，为何不喜欢舟舟的人如此多。

白宇舟，不像个学生。

他出现在学校有种强烈的不匹配感。

白皙如雪的肌肤，工整如设计过的五官轮廓，这种相貌若出现在电影荧幕上，不匹配感会瞬间消失于无形。

刘坊：“舟舟！”

自来熟抢占先机，拦下白宇舟。

白宇舟先望了一眼刘坊身后的贺野，才转而看向刘坊。

“你是？”

“我是刘坊啊，刘备的刘，作坊的坊。”

白宇舟没有表示。

贺野上前，重新介绍：“这是我的高中同学，他人脉很广，有困难随时找他帮忙。”

白宇舟恍神。

这是贺野的高中同学？

他这回从头到脚把刘坊看了个仔仔细细。

黄头发，有点瘦小，笑起来有点江湖气。

他轻轻点头，记住了。

白宇舟主动微笑，伸出友好的右手：“我是白宇舟。刘坊这个名字很好听。”

刘坊却没有回握，显得很没礼貌。

他一把扯住贺野的袖子，声音颤抖：“卧槽，舟舟竟然记住我的名字了。”

贺野：……

别激动，把袖子放开。

白宇舟眯起眼睛：“刘坊同学，风很迷眼吗？你流眼泪了。”

刘坊擦擦双眼：“没没没。我不在这当电灯泡了，你俩聊。”

说完对着贺野来了一拳：“早知道高中同学的身份好使，早该把你亮出来。果然你是舟舟最在乎的人！”

贺野呆愣住，一下被利刃击中。

——你是舟舟最在乎的人。

放在以前，贺野会昂首道一句“那是自然”。

今天，他却有点不确定了，捏了捏口袋里的小熊书签，大哼那句“舟舟跟你不熟，你热脸贴别人冷屁股”犹如在耳。

在舟舟心里，他……到底重要吗？

作者有话要说：二哈：怎么还不回来呀，我想吃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