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原介冰山不到几公里的地方,有一座小镇,温曼德小镇,一座一年四季笼罩着白色的小镇。
“思莱卡,小姐喊你。”
“诶,来了!”
思莱卡,是一个被旅行者捡到这里的孩子,并被她领养了,在这里定住了下来。
她经常听自己的养母说她以前的故事,讲的大多是她的小姐。
说她的小姐是王都著名的剧作家,写的剧家喻户晓,小姐温柔,细腻,深情,是个相当了不得的人物。
她也有她的小姐。
她的小姐,努力,坚毅,顽强。
别人觉得她很冷漠,但是她很喜欢自己的小姐。
她自来到这座城镇开始跟小姐一起长大,看尽了她努力,委屈,不甘,到漠然的转变。她想她永远讨厌不起小姐。
她讨厌的,是让小姐变成这样的格尔戈家。
格尔戈家虽然是贵族,可也并没有那么富裕。家主是一个很风流的人,他在领地里四处留情,不限年龄,不限性别。
领地里的人都讨厌他,可碍于他在这个小地方的地位高,没人能对抗的了他。
权势大了,自然会有一些人上赶着阿谀奉承,讨好的手段层出不穷,拐卖人口这档子事儿在这儿已经是司空见惯了。
每年镇里都会增加好多从外面进来的人,那些都是被买卖进来的,在这里,她们永远没法自由的生活,在被买卖的那一刻,人生就不属于她们了。
无论男女老少,高矮胖瘦。那些人从家主那里出来以后就开始被他下面的人层层挑选,最后剩下来的,都被奴役着做着惨无人道的工作。
玩弄,□□,鞭笞。他们肆意妄为。无论被哪个挑走,都不好受。
家主的子嗣很丰富,一旦有人怀了他的孩子,他肯定要让生下来,这似乎是他做人唯一的准则。但是一旦生下来了,他就放任不管了。每一个都是这样。
他其实有正式的妻子的,那个也就是小姐的生母,她受不了家主日复一日的精神折磨,最终离开了人世。
小姐还小的时候她母亲的注意力全部放在她父亲的身上,她死了之后,就更没有人管小姐了。
小姐就从来没有感受过亲情。
这种家庭,也没有亲情可言。
所有的一切,都是可以利用的工具。
一开始小姐其实并不是这样想的。
小姐在母亲去世以后的一段时间里疯狂学习。政治,商贸,利益,兵法,剑术,魔法,音乐,舞蹈,文学。她努力掌握每一项技能,就是为了能让她的父亲回头看她一眼,要是可以的话,在夸夸她,说她做得很好之类的话。那时候,她很像要这种被亲人关注着并且关爱着的感觉。
但是,事实往往是相反的。
她的父亲依旧日日沉沦在温柔乡里。
然后,渐渐的,她就不奢求了。她现在往前回想,那时候自己的思想简直是幼稚到一文不值。
对这种男人,有什么是需要期待的吗。
后来,她找到了自己喜欢的方向,她喜欢练剑时的反复斟酌,喜欢与人对抗时的激情昂扬,喜欢保养兵器时的安静细致,喜欢同马儿交流时的心灵互通,喜欢跟骑兵队里那些糙大汉们对酒当歌,她喜欢这些接地气儿的事情。
认识到以后,她就一门心思的在那里进修了。
刚开始的时候,那些骑兵看不起小姐,觉得她只是突然的心血来潮,应付应付也就过去了,可是时间一长,这些声音也就自然消失了。
她比任何人都早起,比任何人都晚睡。
每个人说起就是,没有看见过她穿着私服,这铠甲就跟长在了她的身上一样。
但是思莱卡知道,小姐在晚上比所有人都多练两个时辰,早上比所有人都早起一个时辰。她的休息时间都被她压榨光了。
她很少休息,哪怕生病也绝不缺席训练。思莱卡经常害怕有一天小姐的身体会垮掉。
小姐今天的成就,都是这样熬过来的。
这样窒息的时间表,持续到今天。
特雷米让她去到马厮,今天是可可的生日,也是小姐的生日。小姐只有在这个时候才会放下一点防备,当然,仅对思莱卡和可可。
“莱卡,你来啦。”
她到的时候,小姐已经有点喝大了。
思莱卡非常自觉的捡起她身边倒得四仰八叉的瓶瓶罐罐们,她把她们收拾到一边好让小姐有一个稍微开阔一点的行动范围。
“谢谢啊,莱卡。”特雷米晃着身体,脸蛋被酒精染的红扑扑的。
“我是您的女仆,小姐,这是我的工作。”
“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很无情。”
思莱卡没料到能从她口中听到这个词。
“您是不是听到了什么。”
“嗯,”特雷米点了下头,她的每一个动作都很迟缓,“今天,在训练场训练的时候听到的。”
思莱卡皱了皱眉。
怎么还有漏网之鱼,看来还是教训不够深刻,连小姐的闲话都敢说了,简直是活的不耐烦了。
“听谁说的?”
“克柯·格尔戈。”
原来是家主。
可是家主来这做什么。
她明明每天晚上都给他下了药,这个阶段,一般不到下午,他是醒不过来的。
今天,怎么这么早醒了。
“他说,自己生出来的孩子怎么这么无情,自己的父亲都生病了,怎么孩子也不来照顾照顾,真的白瞎了这么一副漂亮的脸蛋了。”
特雷米又打开了一瓶酒。
主意居然都打到自己女儿身上来了,这个狗畜生。
思莱卡眼神变得异常犀利,在小姐看不到的角落。
“小姐,您是我最好的小姐,外人说什么,都跟您没有丝毫的关系。无情这个词,您更是一点都搭不上边。况且,我还觉得您还不够无情呢。”思莱卡也打开了一瓶酒,坐在了她的身旁。
特雷米把头靠在了思莱卡的肩膀上。
“莱卡,你会一直陪着我的吧。”
“当然,您可是我最爱的小姐,我可舍不得离开。”
最爱,最爱的。
这场私人生日会,在黄昏时落下了帷幕。
思莱卡跟前些年一样,在小姐喝的没意识了以后,把自己准备的生日礼物,给她戴在了身上。
思莱卡把小姐抱回了寝室,服侍她洗澡更衣,所有的程序结束以后,她坐在小姐床边,轻抚了一下她的脸,才回到了她的房间。
她移动了一下衣柜里衣服的顺序。
咔哒一声,后面的板子弹开了。
思莱卡推开板子,钻了进去。
里面弥漫着紫色的烟雾,有一只不知天高地厚的老鼠跟着她钻了进来,它在吸食到那些紫色烟雾以后,瞬间四脚朝天,片刻后,它的全身开始溶解,开始沸腾,最终,化作了粉末。
其实在养母捡到她之前,她被一个邪恶巫师绑架了去当试毒工具。无论怎样折腾,她最后都会被巫师救活过来,她原本对药的抗性就挺强,长时间在生与死之间徘徊,她的身体逐渐变得百毒不侵了。
在那之后,她用了一年的时间,反向运用自己的身体,虽然多少付出了一点代价,但还是成功掌握了巫师有关于各种药的制作配方和方法,最后超越了她,她便成为了思莱卡的第一个手下亡灵。
她用最不显眼的方式成功出逃了。
这些在密室里的工具,都是她从那个时候保留到现在的。
“难道是剂量出了问题?”思莱卡不解。
“那就干脆换一个配方吧,都开始把主意打到小姐身上来了,简直是找死。”思莱卡想到早晨小姐的话,捏爆了手上的试管。
她在里面待了一个晚上。
思莱卡算准小姐起床的时间,前去她的房间叫她起床。
她敲了敲门。小姐不喜欢有人进出她的房间,哪怕是自己也不例外。
迟迟没有声响。
不对劲。
思莱卡用钥匙缓缓打开门,她希望小姐只是突然想要赖床,希望看到房门一打开床上就有她的身形。
可是并没有。
房间里残留着迷药的气味,虽然已经很淡,但她闻得出来。
“克柯·格尔戈。”思莱卡咬牙切齿。
她只能想到这个畜生,也只有这个畜生会委托别人做这种事。
她给他下药的事情,被察觉出来了,不仅如此,他那边应该也有一个很厉害的巫师,不然药的效果不会消失的那么快。明明还有一点,还有一个阶段就能让他看上去像自然衰弱死亡的了。
究竟是谁。她想不到。
她现在能做的,就是赶快找到小姐,并确认她的安全。
地下牢。
等特雷米苏醒过来的时候,她的双手双脚都被手铐铐住了。手铐那上面还连着沉重的锁链,跟墙壁连接在了一起。
“醒了?”克柯·格尔戈俯视着她,面无表情。他的后面,站着一个全身裹着黑袍的人,那人的脸上绑满了绷带,在这昏暗的地方显得格外可怖。
“看看我养出来的好东西,居然处心积虑的给我下药,要不是遇到了他,我可还被蒙在鼓里呢。”
“下药?”特雷米疑惑的看向他,她可没有这个本事去做这种事情。
“哦?你不知道啊,那看来你那个小女仆藏的还挺深的啊。”克柯摸着下巴上的胡渣。
“你们要做什么?”
“那当然是用你把你的小情人吊过来啦,你别当我不知道,每天偷偷摸摸的跟她卿卿我我,两个女人,真不知道你这么变态。”
“呸,再变态也比不上你变态。”特雷米朝他的脚下吐了一口唾沫。
这个动作,完美的惹恼了那个畜生。
克柯抬起脚,踢向了她的脸。
她飞了出去。
克柯虽然沉迷于美色,可平常需要锻炼的时候他一点都不含糊,原本他的魔力就很适合用来增幅自己的身体能力,虽然永远用不到正途上就是了。
克柯继续走向她。
“接下来是肚子!腿!手!腰!”
他每说一个位置,就出一次脚。每一次的力道都能让特雷米撞到另一个方向的墙上,等她落下来,紧接着就是下一位置。
她就像个球一样。
等克柯踢过瘾了,他们才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