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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不太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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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家少爷一声“妖怪”可说到老赵心坎里去了,他一直想提醒娘娘小姑娘有可能并非人类,小女郎美如天仙,穿着的衣衫,盛京里都买不到。这天山上什么凶猛怪兽毒虫没有?她竟然独自一人生活了这么久久却安然无事。

最令人匪夷所思的是,她竟然拿雪云豹当坐骑。这哪是寻常人能做到的?所以说,这姑娘不是神仙就是妖怪。

眼看着明晃晃的宝剑朝罗敷兜头劈来,没等她双足点地飘开,韦婳祎手腕一翻,手中马鞭如同一条银蛇缠上韦衙内的宝剑。

“什么妖怪?然弟,你魔怔了不成?这么娇滴滴的女儿家,你竟然下得去手?”

韦衙内梗着脖子嚷:“姐,你让我杀了她!杀了她一了百了,否则以后你会后悔的!”

“你这是说的什么混账话?敷儿妹妹是咱们韦家的大恩人!祖父在天山受她们一家照拂颇多,你可知道棺椁里是何人吗?”

韦衙内看了眼那口做工不甚精细的棺椁:“任凭是谁,我今日杀不了她,明日杀,明日杀不了后日!总之,万万留不得!”

“真是不可理喻!”韦婳祎一脚踹在弟弟屁股上:“那棺椁里面是咱们的祖父!还不去跪拜他老人家!”

“什么?”被姐姐打又不是第一次了,因此韦衙内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丢人的,但姐姐那句话,他有些傻了,瞪大眼睛,一脸的不可置信:“姐,你------你------是不是中了瘴气,思念祖父过甚----”

“衙内,娘娘所言句句实话,棺椁里躺着的就是镇远侯大将军!老臣和娘娘亲眼所见-------不会有错!衙内以为娘娘为何扮做衙内的模样来天山?”

即便屁股有些疼,韦衙内也不顾得揉上一揉,连滚带爬扑到棺椁前:“祖父,祖父,我是然儿啊。孙儿不孝,孙儿大不孝,不知道祖父在此地-----若是知道-------孙儿早来陪你了。”

韦衙内嚎啕大哭,眼泪鼻涕横流,毫无形象可言。若不是适才他莫名其妙举剑要杀她,没准她会赞一声:韦衙内如此真性情一男的,可现在,罗敷嫌弃地撇撇嘴,真是个憨憨!居然还称呼她为“妖怪!”

什么是妖怪,长得丑的才是妖怪,她这么美,这么仙,怎么可能是妖怪!妖精还差不多!

韦婳祎到底是个疼弟弟的,忙把鞭子丢掉,亲自把傻弟弟拉起来。软语哄道:“祖父留下遗言,不许咱们哭哭啼啼的,等咱们回到京城,见过父母后,我们再把祖父和祖母合葬,到时就能看到祖父了。快起来吧,免得让人笑话。”

韦衙内是个听劝的,姐姐向来说话很有道理,他从地上爬起来,从袖笼里掏出帕子,擦眼泪,擤鼻涕扔帕子一气呵成。当然还不忘狠狠瞪了一眼罗敷。罗敷毫不示弱地回瞪了他一眼。心道:还不如人《大宋少年志》里面的韦衙内呢,好歹人家懂得怜香惜玉,不像这个憨憨,像她这么个如花似玉的娇俏佳人,他竟然不分青红皂白痛下杀手!

韦婳祎不好意思地跟罗敷说:“我这个弟弟向来混不咎,敷儿妹妹没吓到吧?”

脚边的雪云豹呲着利齿,被罗敷一下下安抚地懒洋洋闭上了嘴巴。

“姐姐说笑了,区区一把普通的剑怎能吓到我?”

“普通的剑?你这妖----妖-----本衙内花了8000两银子买来的宝剑!怎么到你嘴里倒成了普通的剑了?不懂就不要乱说话!”

韦衙内冲罗敷吼道。却被自家姐姐隔着夹袍狠狠掐了一把,拉到一旁。

“然弟,你为何对敷儿妹妹如此大的敌意,姐不是说过了,敷儿妹妹是咱们韦家的恩人。”韦婳祎不解地问。

韦衙内吭哧了半天,不想说,韦婳祎毫不留情地又掐了一把。

韦衙内嘶嘶呼痛,低声说:“谁让她比你长得还美,父亲说了,这世上不可能有比姐姐还美的女郎,若是有肯定是妖怪!姐夫是皇帝,万一有哪个居心叵测的把她带到京城献给姐夫。姐姐你------哎哟哎哟------我都十八岁了,还扭我耳朵。”

韦婳祎哭笑不得,不待弟弟说完,她踮脚扭住了他的耳朵。

“你脑颅里整天想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你姐夫是那贪恋美色的昏君吗?你以为你姐夫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宣称朕的皇宫只有皇后一人,若有违背,朝倾命殒那种誓言是随便发的吗?快去给敷儿妹妹致歉,再谢谢敷儿妹妹的大恩大德。”

韦衙内很不情愿地,敷衍地朝罗敷抱了抱拳,高大身躯微微弯下,说了声:“敷儿妹妹受惊了。浩然再次多谢敷儿妹妹对吾祖父的诸多照拂------”

但是------这个小丫头真的好美呀。男人没一个好东西,他不认为他的皇帝姐夫见到如此美的女郎不动心。

韦婳祎见自家弟弟既然来了,李长荣并没有多惊诧,想着反正被人识破了,没必要再装下去了,伸手撕去脸上的面皮,露出一张美艳绝伦的小脸。

罗敷一脸的艳羡:“姐姐好美啊。”

韦婳祎甚是宠溺地捏捏罗敷的琼鼻:“还是不如妹妹你美呀,就连我这个一向认为姐姐天下第一美的傻弟弟,看到妹妹的第一眼,就认为你比我美。”

罗敷更是不相信,怎么可能,他若是觉得美还喊她妖怪,还狠下心来杀她?就知道祎姐姐是特意安慰她的。祎姐姐真好。

“姐--------”韦衙内别扭地冲姐姐跺跺脚,以示抗议。

这时,叼着篮子或者竹筐的雪云豹,都把东西放下来,挨个走过来蹭着罗敷的腿。罗敷在每个雪云豹的脑袋上轻轻拍了三下。这些雪云豹便恋恋不舍地离开了。

唯有一只金色的小猴子。小猴子的怀里紧紧抱着两个水囊。而脖子里还挂着一个十分精致漂亮的大的,里面鼓囊囊的,不知道装了什么好东西。

“姐姐,我能把孙大圣带到京城吗?我保证他不会惹麻烦的。”

“什么?姐,你------你要把她带回京城?你你----”脑子有病吧?

他为何要杀这小丫头,怕的就是她出现在京城,这下倒好,姐姐竟然上赶子要把女郎带到宫里去。

姐姐要么脑颅有病,要么-------嗯?居心叵测!姐姐要做什么?难道是让小丫头迷住姐夫,她------她要造反?

韦衙内吓得一激灵:“姐你可要三思而行啊。这个祸害------”

“然弟,倘若不会说好听的,就闭上嘴巴!你担心的事,姐姐不会让它发生的!”

韦婳祎多多少少被自家一根筋的弟弟给气着了。因此口气不免严厉了些,不过,转头看到俏生生站在跟前的罗敷,立马换上一副笑脸,一把好嗓子软了又软。

“敷儿妹妹,无妨,你想带什么都可以。这只猴子看着挺机灵的。”

孙大圣一听,连忙朝韦婳祎拜了几拜,韦婳祎惊喜极了:“天山上的生灵都这么有灵气吗?它居然能听懂我说的话。怪不得叫孙大圣呢。”

“我从出生起,孙大圣就陪着我,他在我心里亦师亦友,除了不会说话,旁的与人也无甚区别。”

韦衙内不服气地梗起脖子,自家姐姐投来狠狠一瞥,他乖乖闭嘴。

这一刻,罗敷竟然生出些遗憾来,她遗憾韦婳祎怎么就不是男的呢。如果是男的多好啊,她对自己温柔体贴又大方。

可惜,她是女的,更可惜的是,她从小是直女,生不出“磨镜”亦或“契若金兰”之癖。但她真的打心眼里喜欢祎姐姐呀。

她最讨厌婊里婊气、茶里茶色的女孩子,不过,看过小狐狸的表演,罗敷认为还是要分人的,她这么美只能是单纯、天真烂漫和善良,跟茶和婊根本不沾边!她都脑练了多少遍,已经深入骨髓了。

表演?不存在的,她就是如此的弱小、可爱、懵懂无知啊。嗯,她就喜欢在韦姐姐面前扮可怜。

“姐姐,我又饿了。要不咱们逮个旱獭烤来吃?”罗敷指着一只大摇大摆地穿梭在十几人的腿间,甚至撞在了护卫的腿上的旱獭说道。

一护卫看不下去了。嘡啷一脚,踹在旱獭柔软的肚子上,旱獭咕噜噜滚出好远,挣扎了几下,便不动了。

“妹妹,那小东西真叫旱獭么?适才赵御医说我还有些不信。怎么看怎么像只大老鼠!那咱们就烤旱獭吃!”

韦婳祎想了想,又把怀中的薄如蝉翼的脸皮掏出来,手法熟练,顷刻贴在脸上:“想到过会要面对烟熏火燎,路上洗漱多有不便,我还是先用着然弟的假面好了。”

韦衙内看着这张跟自己一模一样的脸,再看一眼姐姐跟那个小妖精亲昵地依偎在一起,男才女貌还挺般配!

罗敷想起那些鼠头鼠脑的真正鼠类,胃里一阵痉挛,忙说道:“不是老鼠,听我养父母说,旱獭味道可肥美呢。可怜养父母走的早------”

“妹妹莫要难过,咱们今儿个就烤旱獭,你然哥哥烤肉食可是个中高手。”

谁------谁然哥哥,祎姐姐真会开玩笑。罗敷腹诽,扭头看到韦衙内也是一脸的嫌弃。

老赵当即说,反正咱们路上买了盐巴,干脆多猎几只烤肉吃!

众护卫焉有不愿之理,光是山川草原都走了两天路程,两天之中人烟罕至,只能吃从驿站带来的干粮和糕点。

在老赵的指挥下,一会功夫猎捕了五六只。几个护卫拔出锋利的刀子,把旱獭带到了一处溪水旁,剥皮洗净。

剩下的几人,选了一处凹地,拔光了地面的草,砍了胳膊粗的树枝扎起烤肉架,又寻来干树枝和干草。

罗敷兴致勃勃地想跟着张罗,被韦婳祎拦住了。这么娇嫩的手,怎么能干这种粗活!

“真的是烤肉吃?”罗敷小脸兴奋的放光:“我还没吃过熟肉!”

“难道你以前吃生的?”韦婳祎骇然问道。脑子里晃过小丫头啃着一只血淋漓的羊腿,扬起沾满鲜血的小脸冲她桀然一笑-----吓得脑袋连晃了几下。晃去那些不太美的画面。

“我的意思是长这么大还没吃过肉。”罗敷不好意思地笑了。

呵------说的怪可怜的,谁信呢。专心切肉撒盐巴的韦衙内闻言不忘翻个白眼过来。

“你然哥哥烤的肉可好吃了,你姐夫都夸他的烤肉在京城简直是一绝!”韦婳祎也不知道为啥,总想把弟弟唯一可以拿来炫耀的技能,拿出来炫耀给敷儿妹妹听。

看着小丫头点头如捣蒜,双眼像是盛满了璀璨星辰。多天真无邪的小女郎,即便弟弟出言不逊,她并未放在心上。真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她家然弟真真是令人手痒的很!

韦婳祎心里满足又妥帖:“只是没有辣椒酱,那辣椒酱产自番邦,等回去我定托朋友再买几罐来--------”

罗敷听了,高兴极了:我已经把晒干的红辣椒装进篮子里了,想必做成辣椒酱并不难------

“什么?你说这些篮子里有辣椒?小丫头你没骗我?这么个好东西天山上怎么------嗨------就连雪莲花这么稀罕的宝贝都长得出,怎么不可能会长出辣椒呢。好!太好了!”老赵兴奋的一时忘记了仪态,直拍大腿。

李长荣见韦衙内对这天仙般的小美人要打要杀的,没一个好脸色,既如此,他不再有任何顾虑了。

他也想跟美人说说话,沾沾福气。于是走过去,先是给韦婳祎行了礼,然后冲罗敷和蔼可亲地唤了声。

“小美人------”

“李长荣,只有话本里那些泼皮无赖调戏良家女子时才这么叫。”

李长荣刚一开口便被韦衙内制止了。李长荣无语凝噎:泼皮无赖?像咱们这些纨绔子弟比泼皮无赖能高雅多少?

罗敷无视韦衙内,朝李长荣微微一笑,春暖花开,冰雪融化。李长荣浑身骨头都要酥了。

韦衙内鄙夷地哼了声,真是没出息,只不过人家浅笑一下,就把持不住了。真真丢他们这些纨绔的脸。

“敷儿妹妹,为何你穿的如此单薄,却不觉得冷?”韦婳祎终于把心中的疑惑问出来,即便在皑皑白雪中,敷儿妹妹的小手也是热乎乎的。她穿着大氅却冻的手脚冰凉。

“可能习惯了吧,也有可能是身上穿的衣裳所致,养母说,这种衣料冬暖夏凉。无需多穿-----筐里还有几匹布,姐姐可以拿去裁衣。”

“这可使不得。使不得。妹妹的衣料怕不是天上七仙女扯了云霞所做吧。姐姐怎能夺人所爱。”

韦衙内知道,一般姐姐如此说辞,指定是已经动心了。

“不值什么,大不了到了京城,姐姐多送我几匹绫罗绸缎,反正这些衣料我都穿腻了。”

韦婳祎果然欢欢喜喜应承了。因为站在火堆旁有些热,韦婳祎脱下大氅,叠的方方正正,往草皮子上一放,示意罗敷坐下。

李长荣咂舌,韦衙内眼皮子跳了跳,这件紫貂皮的大氅,可是姐姐朝他借的。几千两银子都买不到,她居然------她居然却拿来让那小丫头当凳子坐!

眼皮子又剧烈跳了跳:姐姐对这小丫头如此好-------好像不太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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