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把贼骂了无数遍，蒋陵逸一个头两个大，哗哗的水声彻底停下来，浴室里蒙着雾气的声音穿出来：“你能不能早点说，我衣服全湿透了。”
“我去给你买睡衣。”
蒋陵逸对着门大吼一声，浴室里没有动静，他还以为出什么事了，抓着门把手使劲晃，不等程嘉炎做反应，一脚踹去，门开了。
面前站着个白花花的人，以及飞过来砸他的衣服。
眼睛被衣服盖住了，蒋陵逸嘴上不认输，还是贱兮兮地呢喃道：“你还害羞啊，又不是没见过，你小时候穿开裆裤我都见过。”
“何况两个男的。”蒋陵逸碎嘴得很，话多嘴贱不肯走，嘀嘀咕咕地，“不对，我是个gay，但是，本gay很有素质的好吧。”
程嘉炎忍无可忍：“带着你的素质滚出去给我买睡衣。”
“好嘞。”
蒋陵逸这就要走，两步迈出去，又返回来把浴室门带上了。
他得抓紧时间，要不待会儿修理工来了，程嘉炎得更尴尬。
楼下就有一排衣食住行应有尽有的街道，蒋陵逸随便抓了一套睡衣就走，包装卡得太死，他看都懒得看，这玩意儿反正是穿着睡觉的，问题不大。
靠着浴室小小的缝隙，他把衣服递进去，里面的人都快被洗澡水泡软了，就想着赶紧出去。
扯开包装袋后，整个人都石化掉，盯着那包黑白相间的短裙傻住好半天：“我靠，蒋陵逸能不能靠点谱。”
反正也没人，程嘉炎管不了了，将就着穿好了，把自己的衣服扔进洗衣机里，拉开浴室门，他像个视死如归的壮士一样走出去。
客厅里正趴在沙发上打游戏的蒋陵逸手机都掉地上去了。
下巴都跟脱臼似的收不拢，看着面前穿着裙子的人不明所以，说话都变得支支吾吾：“你穿的……啥玩意儿？”
“你自己心里清楚。”程嘉炎白了他一眼，走过去踢了一脚让他坐好。
刚才回来太着急，蒋陵逸连门都没关，下一秒屋里就出现不速之客，他跟程嘉炎吵吵闹闹的气氛结束，同时看着门口的人。
蒋陵逸第一反应，怎么又来了。
程嘉炎第一反应，拉住蒋陵逸的外套把脸挡住了。
脚从沙发上挪开，蒋陵逸站直了身子，修长的裤腿褶皱突起，身边坐着个一动不动，拿他外套盖着脸的人，有点欲盖弥彰的意思。
“还好意思说我呢？”李知希挖苦道，“你不也一样把人带回家了。”
“不是，我……”蒋陵逸窝囊劲儿过来了，忙活着解释，“我跟他不是你想的那样。”
外套下的程嘉炎骂骂咧咧，嘴里声音自言自语，嘟囔着：“废物。”
“那是哪样？”李知希往外跑，砰砰把门砸上，巨响刚停下，蒋陵逸就坐下去，拍拍露着大腿的人，跟个傻逼似的说话。
“他没事吧？偶像剧看多了？”
没有追出去，算他蒋陵逸还剩舔狗最后一丝尊严。
人可算是走了，程嘉炎扔开外套，呼吸一口气，端起面前的果汁闷了一口，大腿上还放着蒋陵逸的手，他抖了两下：“拿开！”
“兄弟，皮肤挺好。”蒋陵逸话刚出，手背就让程嘉炎动手掐得红掉大片。
“丢死人了。”程嘉炎打量着自己身上的裙子，由衷地觉得，他当初就不应该跟蒋陵逸有什么牵扯。
从小就不靠谱。
“有什么丢人的？”蒋陵逸反问一句，“他又不知道是你，动作还挺快。”
算是噩耗里扔出一点好消息了，程嘉炎点点头：“也对，估计把我当成女孩子了。”
“什么！”拍桌案起，蒋陵逸满脸震惊，手又流氓般游走在程嘉炎腿上，“拉倒吧，谁家女孩子腿毛那么茂盛。”
他傻乐两句后，脑门心被重重拍了一巴掌。
仍旧不死心，蒋陵逸增补道：“我没说错啊，你怎么还生气了？”
一头杵进卧室里，程嘉炎把门反锁了。
没有他在，蒋陵逸才跟个泄了气皮球一样，盯着手机屏幕看，精气神垮掉，只有在程嘉炎面前，他才会死要面子活受罪。
如果刚才他没在，估计自己真有可能追出去。
认识两年，恋爱只谈了一年，但要是深究下去，就足够让他产生退缩感，他有在这段感情里好好地付出过。
手机屏幕可算是醒了，弹出来一条消息。
如他所料，来自李知希。
【你好好想想，我明天要出差，陵逸，我承认，我的身体确实出`轨了这个我承认，但是你要相信，我的心还贴在你身上。】
渣男语录还挺多，蒋陵逸摇摇头，用仅存的理智打字。
【我也不是个爱收别人玩具的人。】
电话过来了，开局就是李知希骂骂咧咧的声音：“蒋陵逸，你什么意思？我是谁的玩具了？你要这么埋汰我。”
“我说话难听了，抱歉。”
他把电话挂断后，手机扔在一边，倒头在沙发上躺着，迷糊地闭着眼睛，后半夜身边半跪着一个身影，蒋陵逸睁了睁眼，轰的一声弹起来。
裙子。
艹。
女鬼。
把他吓得往沙发后躲，啪嚓一声，灯开了，程嘉炎双手环抱：“你干嘛呢？”
蒋陵逸反问一句：“你干嘛呢？大晚上不睡觉，装鬼吓我一跳。”
“做贼心虚。”翻了个白眼，程嘉炎回卧室去了。
熟练得跟自己家似的，蒋陵逸重新躺回沙发上，眼睛低下去，脚边放着一床毯子。
原来是担心他半夜着凉了，所以来给他盖上毯子。
不愧是他的好兄弟。
再次躺回沙发上，蒋陵逸大脑里跟电影慢动作重播一样，他想起第一次见到李知希的时候，那时候的他，还是酒吧里的唱歌歌手。
长了一张好看的脸，身边男男女女围绕。
多见几次，他就觉得自己的春天来了，整天拉着程嘉炎去看李知希唱歌。
只是两年时间，谁也没想到会那么迅速，李知希走上顶流的位置，面对的诱惑更多了。
很多时候，都忘记了跟蒋陵逸在一起时纯粹的当初，程嘉炎一直不太喜欢这个人，告诉他好几次，不是好东西。
蒋陵逸一意孤行，输得一败涂地。
也就只有半夜三更才会有空回忆，然后自己偷偷难过几下，情绪刚上来，蒋陵逸又被厕所里扑通一声巨响砸得收拢回忆。
半夜停电，程嘉炎摸黑上厕所，滑地上了。
手机灯光爬他身上，蒋陵逸跟个幽灵一般出现，现在后面笑话好半天，这才把人扶起来，支着灯光边笑边给他上药。
消毒棉签擦好后，蒋陵逸里三层外三层给他冒着红血丝的膝盖裹创可贴，程嘉炎一巴掌拍他手上：“谁家创可贴这么用的？”
一个膝盖差不多贴了三十多个创可贴，蒋陵逸还真是个名副其实的傻子，他侧目看着程嘉炎，一拍胸脯：“我就是这么用的。”
“就你像个傻逼一样。”
“说什么脏话呢？”蒋陵逸接话，“多没素质。”
灯啪的一下亮了，这电来得猝不及防，蒋陵逸胆小，又是咋咋呼呼地：“操！”
复刻他的话，程嘉炎淡定道：“没素质的蒋某，别说脏话。”
把膝盖上的创可贴撕下来，蒋陵逸又嘀咕道：“我找的修理工怎么还没来呢？”
他刚说完，门就咚咚咚地响，又把他吓一跳。
半夜两点，谁家好人乱敲门。
“大惊小怪。”程嘉炎去开门，也没看看是谁，他想着两个大男人，不至于出什么事。
门外站着个三十多岁的大哥，憨厚可掬，背着一箱工具：“不好意思啊，来太晚了。”
被砸碎的玻璃换的途中，蒋陵逸还不忘记给大哥泡茶，说辛苦人家什么的，这会儿又拾起自己的素质，做个好人了。
茶喝下去，就开始唠嗑，程嘉炎不怎么熬夜，回去睡觉了。
大哥意有所指，看着回屋里的程嘉炎，转头对蒋陵逸说道：“兄弟，你男朋友啊？”
“大哥还挺潮。”蒋陵逸摇头，“不是，我哪儿配得上他，人可好了。”
无意识地把程嘉炎夸了一通后，蒋陵逸还特地站在门口把人送走，一晚上发生的事情太多，他都没什么心情睡觉。
睡到日上三竿才醒过来，屋里已经弥漫着早饭的香味，程嘉炎衣服干了，在端正地坐着喝牛奶，看到他醒过来后，挑挑眉：“醒了，醒了赶紧去洗漱。”
“不急。”蒋陵逸跑去洗漱，边走边说，“一个不出名的歌手就这点好处，都没有人催。”
“我这不是催你呢。”
“你不是人。”
“说什么呢？”程嘉炎把杯子盖在桌上。
“你好看得不像人。”蒋陵逸赶紧夸奖了一句，随即跑去洗漱。
手机里已经转满了消息，李知希还真是挺“上心”，给他发了一堆消息，最初态度强硬，之后就是求和，打各种感情牌。
话越多，蒋陵逸当初瞎眼的感觉就越深。
他眼光的确不咋地。
蒋陵逸粗略地吃了一片面包后，干涩地咽下去，手边递过来一杯牛奶，抿一口把面包渡下去后，抬眼看着程嘉炎：“今天有安排吗？”
“你？”对方回道，“你能有什么安排。”
“不是，我说你。”蒋陵逸眨眨眼，添加道，“我心里有数，我就是个闲人。”
“有。”
“把他推了。”
“你怎么不讲道理。”
“我知道能推。”蒋陵逸说道，“今天真的很重要。”
“不推。”程嘉炎拒绝交流，铁了心要走，愣是被蒋老师陵逸堵在门口，居高临下看着他。
“嘉炎，真的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