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太女被软禁在东宫的消息没有刻意被皇宫封锁，很快就传到了外面，所有人都摸不准女皇都态度。

二皇女一派的人惴惴不安，好不容易等到她们追随的殿下成了皇太女，却又被软禁了，现在自乱阵脚，四处托关系打探太女是做何事触怒陛下了。

与之相反的是大皇女府，气氛喜庆了不少。

若要说二皇女失利哪方更高兴，自然是他们了，府中心腹若不是顾念她们殿下的心情，怕都拿酒出来庆祝了。

“殿下。”

大殿下自从皇宫回来脸色就差，按理说她们的计划也是成功了，该高兴才是，只是殿下担心的是宫里的那一位。

苏卿昭此时半陷在殿里的椅凳上，不知在想什么，神色俨然落寞，眉梢皱着愁云。见到她来时才转头说道：

“此番你有功，是该夸奖你，等下次吧，本殿确实没有心情。”

“殿下说的哪里话我与殿下本就是一心的，哪能让殿下受累。”她悄然抬眼，“只是殿下，皇宫里的探子传出了消息。”

“说皇后的孩子没能保住。”

主子的事情想来都不会让她们这些下属知道，但她不一样，殿下一切的事情她都知道。

知道苏卿昭担心什么，所有关于“他”的消息都是第一时刻来报的。

果然她就看到殿下眼睫动了动，沉默了会，“猜到了，孩子不可能能保得住。”

“韩双，你跟了这么久了。你觉得，若是来日我荣登大宝，我和他可是能回到从前。”

被叫韩双的人愣了愣，不知该如何回答。

苏卿昭自语道：“我早就知道了。”

“我和他终究是回不去了，这次他甚至都没有和我说一句话。”

她苦笑两分，有些说不清的情愫的眼里滋生，被黑墨般的瞳色给掩盖住。

无论如何，她还是要争上一争的，这个皇位，包括皇后，她都舍不得送人。

“殿下，安排在女皇身边的舞姬已经被女皇处死了，我们这边还要插人进去吗？”韩双见主子有了精神，连忙说了别的。

“她喜欢的是谁，我们心知肚明，不用再白费功夫了。”

韩双低头：“是。”

她就不该嘴欠，又提了不该提的。

资历老的人都知道，她们家殿下和如今宫里的皇后娘娘是青梅竹马。两人暗生情愫，连她们这些旁人都知道。

可女皇就是装作不知，利用自己的权势逼压，将李秋水掳进宫里为妃。

后来更是封为皇后。韩双她知道得真切，李小公子和她家殿下两情相悦，她们家殿下当时闹了，被罚的一身伤。

至今也还记忆犹新。

“儿臣请求母皇收回成命——”

“求母皇成全我和秋水。”

殿下跪在御书房外，额头一下下撞在地上，衣衫下的膝盖都磨破了，任由她如何求情，女皇都避而不见。

跪了大概有三日，李家小公子进宫了，大总管叫他娘娘，他错开了目光，当着殿下的面走进了御书房，足足两个时辰。

苏卿昭跪在殿外，那些声音毫不避讳地传进耳里，犹如一根刺扎在她心里。

发生了什么，不言而喻。

她的母皇就是故意让她听到的，好让她认清李秋水是谁的人。拥有皇位就能为所欲为，他们反抗不了，也无力改变。

韩双也是恨啊，不是恨李秋水，他哪是自愿的，分明就是被强迫的，只是她们殿下怒火攻心，又受了杖刑，在床上养了半年方才好转。

哪有母亲抢自己女儿喜欢的人的。可女皇还是做了，做得尤其绝，那是苏卿昭只是一个没有实权的皇女，在宫里没有任何人。

后来还是从别人那里旁敲侧击的。那日，女皇用殿下的命要挟，要李秋水妥协，用家人的命威胁他和殿下断了关系，安心待在后宫。

甚至不惜……

所以后来，苏卿昭开始争了，不惜一切，想要坐上那个位子，方能守住自己想留的东西。

这些，连她都不想再回忆，更不用说殿下了。

韩双也知道，这些提这些只会让人更加痛苦，也就没再说话。

“韩双，你觉得四皇子是个什么样的人？”

苏卿昭的问话让她回了魂，略加思考后说：“殿下，我以为四皇子最近确实有些风头。您先前也说过他只是个男子，成不了威胁。”

“四皇子，不足为惧。”

苏卿昭抬头，也不知道视线落在那里，“我收回之前的话，他很聪明，却不懂的藏。”

“这次，尾巴露出来了。”

韩双接话：“殿下怎么这么说，我们要揪尾巴？”

苏卿昭看着她摇头笑了笑，“暂且不用。”

她这次查到的可不止这些，有趣得多了去了。

—

四皇子府。

昨日回来的梅寄雪住了一晚上，天一亮就去看柳巷了，他们交谈过几次，也算熟络起来。

说起来，他和柳巷也算是认识得早的。从云商那里也知道了一些，确实有些心疼。他也就懂些诗文绣工，熬两个粥，旁的也不会做。

所以他起了个大早给人去熬粥了。

梅寄雪端着刚煮好的热粥过去，远远的就看到了在院前菜园子里的柳巷。

“柳巷。”

他现在月份大了一些，行动稍有不便，有时也动了几步就累了。有鸠青在他旁边照顾也才好些了。

柳巷听到梅寄雪叫他，就回头了。

“寄雪。”

梅寄雪走得快，几步就到了他面前，抬手过来拦着他。

“你也要学方姑娘下地，这可不行，你忘了自己还有身子吗？”梅寄雪有些气恼。

柳巷摇头。

还是鸠青替他解释的：“梅公子误会了，我家公子只是想看看方姑娘在外面种的东西。”

柳巷伸手过去拉他，“是啊，寄雪，我也知道该做什么。这地有南倾看着，我也不用操心。”

南倾是前两日从集市上带回来的，他们两父子也是知道知恩图报的，那孩子身上的也不过是普通的热疹，有府里的医师看着也快好了。

他就来这院子里找些活做，不能白吃白住，他很坚持，方潜没有阻止，柳巷也就什么都没说。

梅寄雪送来的粥要趁热喝，柳巷也不想拂了他的心意，两人进了门，边走边说。

“寄雪这两日是无事忙了吗？”

也怪柳巷惊奇，只是前段时间他几乎忙得脚不沾地，都歇在白玉堂，鲜少回来。这两日来得确实勤了一些。

“无事。你虽身子沉重，却也不能整天在府里，总的出去散散。去白玉堂正合适，要是你那日得闲，我带你去，说不定你还能帮我点忙呢。”他是要年长几岁，知道得比柳巷多。

这个年纪的男子哪个愿意日日待在府中，左右不过是妻主的约束，世俗的规定无法出门罢。

“可是……”柳巷飘忽不定，可是大人说让他在府里，出了府就见不到大人了。

梅寄雪扶着他慢慢坐下：“你就说你想不想去？”

“我再想想。”柳巷捧着他递过来盛好粥的瓷碗，低头不吭声地吃着。

“过几日吧，我先和妻主说。”

他在别人面前都是这样叫方潜的，这也是他自己的私心。

梅寄雪倒有些可以理解，点了点头。突然想起方才来时遇到了方姑娘。看了眼不知情的柳巷犹豫了两分，坏心眼道：

“方姑娘回来了。我过来时，方姑娘怀里抱着个漂亮小男孩，你不过去看看吗？”

“……”端粥的手顿了顿，他的心猛地抽了两下，“我不去。”

梅寄雪弯腰去看他的眼睛，确实没有哭，不过红了一点。

他再问：“你真不去啊？”

“嗯”，男子这会儿心里酸得很，哪里还能撑着身子过去看。其实再正常不过，他以前的妻主不也是嘛，有很多人。

现在大人待他也算好了。

梅寄雪觉得他再多说两句能把人逗哭，不过他也没那个意思。要是他过去的父亲知道，也不知道会怎么责怪他。

梅寄雪反而问道：“柳巷，你与方姑娘是不是还没有过？”

他是视线落在他快遮掩不住的肚子上，孕中男子鲜少有女子宠幸。怕是不干净，方姑娘也不免俗。

看着柳巷点头他就猜想了大概。

他凑过身去，在他耳侧低语小声说：“你总要主动一些，我能看得出来，方姑娘喜欢你的。”

然后那一小截的耳尖就红了，都顾不上难过了，整个眼睛瞪得溜圆，脸颊绯红。

“真的吗？”

他眼珠子亮晶晶的，看着人的时候总会让人觉得乖巧，梅寄雪现在就是这种心情，没忍住捏了他的脸：“自然，你这般的最讨人喜欢了。”

“不过要小心你的肚子，别由着她太乱来了。”

柳巷“啊”了声，缩着脑袋表示自己知道了。他不是什么都不懂，可是上次大人拒绝他了，这次真的可以吗。

他不知道。

“你可以想想穿什么衣裳，等方姑娘回来了穿给她看，自然事半功倍。”梅寄雪神色正经得很，“我那边还有事，去看看殿下，就先回去了。”

“改日再来陪你。”

梅寄雪走得忙，柳巷也觉得有急事，没赶留人。

想着他说的话，或许自己是该主动一点，就算大人有了别人也没关系，只要他能有个身份陪在她身边就好。

她说过，她喜欢我，大概我也可以的主动喜欢她。

作者有话要说：突然发现方潜还没吃到肉，下章安排柳巷宝贝主动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