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方定瑾走得迟,在万彩行门前看见了徐且和另一人共同离开。
他躲藏时有闲心多看几眼,自是认得那张脸,没多犹豫便跟了上去,一直到迎往酒楼才知道徐且一行人。
接二连三发生失窃事件,徐且他们却能平安离开,显然关系不一般。
方定瑾多留了个心眼,果真看见岑鹤今提起了兴致。
岑鹤今确实有几个问题想问,比如行云廿四为何会出现在万彩行,以及他们上次提到的自旭景国来的人想要带走它又是什么原因。
思忖一会,岑鹤今果断起身。
……
今日酒楼里人少了许多,岑鹤今他们来的时候只碰到了陈昔。
方定瑾不认得陈昔,岑鹤今自然不会暴露,由着方定瑾极其自然地上前打招呼。
岑鹤今远远看着,也不知道对方说了些什么,陈昔由最开始的警惕慢慢松懈下来。
见到方定瑾对自己招手示意,岑鹤今方才走近。
“我骗他说我们是万彩行派来调查失窃一事的,他没怀疑。”方定瑾小声嘀咕。
岑鹤今眨眨眼,心说这谎言真是拙劣得一拆一个准,换成是徐且在这儿还真不一定能行。
但是能有办法问到答案就行。
岑鹤今故意压低了声线,望着眼前的人:“行云廿四是你们从哪儿拿到的?”
他上刑场前没时间收拾自己的东西,虽然即便有时间也不知道该交给谁保管。
那时更没想到还有重生一说,因此按道理来说很大概率是晏时直接给处理了。
陈昔纳闷地挠挠头,即便奇怪万彩行怎么都不派个成年人前来,但出于莫名的敬畏还是乖乖回答了对方。
“我们也是老大跟我们说了才知道货物里多出了这么个东西。”
陈昔回忆着:“事后我回想了一下,商队离开旭景国前夜在一家客栈落了脚,极有可能是那天被人放进来的。”
岑鹤今估算了一下时间,徐且他们说的那天离他被斩首重生的时间并不远。
“为什么这么说?”岑鹤今垂下的手无意识地握成了拳。
“因为那一晚有官兵闯进来,说是有人进皇宫行窃,旭景国的皇帝专门派人一路追查至此。”
“大伙被惊醒却不敢有怨言,所有人就聚在大厅里等着官兵一间一间搜,就在我们放货物的房间隔壁搜出来两个人。”
岑鹤今不由得呼吸一窒,抿着嘴听对方继续说。
“事发突然,我们只想着赶紧离开那儿,毕竟要是被官兵发现了货物我们也很难脱身。所以没有检查仔细就匆忙离开了,事后才知道多了东西。”陈昔心有余悸道。
岑鹤今注意力早不在此,他装作不经意问道:“那两个人被抓到了吗?你怎么确定就是他们动的手脚?”
陈昔摆摆手:“没有,那两人在所有人面前露了个面就跳窗跑了,现在越想越觉得可能是在故意吸引注意力吧。”
“要说怎么动手脚的话,因为负责看守的兄弟说窗户被打开过,但窗户外就是街道,当时只考虑过是为风吹动,来不及多想。”
说到这陈昔有些心虚,说到底也是他们能力不足,这要换成是来偷东西的,怕是得隔好几天才会察觉。
听到人没被抓住,岑鹤今暗自宽下心。
是谁勇于在晏时眼皮子底下抢东西,他心里其实猜到了七八分,轻叹一声:“你们没想过那两人为了找回东西追你们至此吗?”
“啊?”陈昔一愣,“可是我们走了这么远,时间又过去许久,应该找不到了吧?”
岑鹤今默默侧头。
如果是他认识的那两个人,那还真说不准。
方定瑾沉思片刻,反而问道:“你的意思是旭景国皇帝为了这套针派了很多人追查?为什么?”
“自然是因为这套针有足够的价值。”
陈昔顿时如鹌鹑一般缩了缩头,小声喊道:“老大,你回来啦。”
剩下两人没回头,各自看向了别处。
方定瑾用扇柄悄悄点了点岑鹤今的手:哦豁。
老大来了,也不知道能不能糊弄过去。
岑鹤今毫不留情地将手移开:关我什么事。
方定瑾只能无奈接过话头:“这套针的价值在何处?”
徐且打量着面前的两人:“你们是谁?”
“他们是万彩行派来查行云廿四的行踪的人。”陈昔替人解释。
“哦?那你们用什么来证明身份?”徐且果然没有轻信,沉着眉冷硬地审视方定瑾。
方定瑾与其对上视线,慢慢展开扇子,缓声道:“徐老板何必这么吓人,只是想了解些情况罢了。”
气氛突然剑拔弩张,陈昔终于意识到不对劲,目瞪口呆地左看看右看看,悄悄挪动步子从两人身边溜开。
眼看事情的走向逐渐不可控,岑鹤今不想和徐且他们闹起来,只能往前两步:“我们知道行云廿四的去向。”
轻飘飘一句话让其他几人一愣,徐且神情严肃,谨慎地问道:“在哪?”
岑鹤今只是随口一试,都做好要是依旧被当作骗子马上就跑的准备,这会看见徐且对行云廿四的重视程度倒是有些意外。
“那得看你们能告诉多少。”方定瑾接了话。
徐且在心底衡量片刻,挥退周边围上来的人,率先在桌旁落座。
方定瑾挑眉,不计前嫌地紧接着坐下来。
“你刚才说的这套针有价值,是因为他活死人的传闻?”方定瑾提问道。
他自第一次从小九那听到行云廿四这个名字,回去便让人去查了相关信息。
有奇异的传闻并不稀奇,甚至越是神秘越容易让人相信,毕竟就连金流族的血能解百毒的传说都让不少人愿意费心费力地寻找其族人的踪迹。
可奇怪的是关于行云廿四能查到的消息并不多,金流族尚且有个代授神意的历史,但行云廿四就如同横空出世一般,消息极少。
或许作为一套针并不起眼,但方定瑾见过行云廿四的样子,莫名觉得如此让人印象深刻的东西不该如此。
岑鹤今抬头看看屋顶,沉默不语。
活死人?在他手中好像只有死人的作用。
正巧这时候陈昔试图弥补地小心端上茶水,发出了差不多的疑问:“这玩意还能活死人?”
徐且却如早就知晓一般,肯定道:“可以,但是旭景国的皇帝看重的不一定是这一点。”
“那是?”方定瑾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岑鹤今拧着眉,晏时闲得没事拿他的针干什么?终于忍不住想要自己出手结果那些看不爽的对头了吗?
但是行云廿四每根针的作用不同,晏时应该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才对。
想不明白,他端起茶杯轻飘飘吹口气。
徐且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这会儿也像是有些说不出口一般表情皱成一团。
“行云廿四是鹤游留下来的东西。”他慢吞吞解释。
“嗯嗯。”
方定瑾在查消息的时候早就已经听说过此人,却也只查到了零星消息,知道鹤游是那旭景国皇帝身边的人,甚至那位皇帝能到如今的位置,有一半是靠着这个人。
“鹤游为新帝做了很多事。”
可惜死得早了点,方定瑾想,他还挺好奇对方是个什么样的人。
听说那个人年纪也不大,说不定还能有话题可以聊聊。
“有传言说……”徐且竟然有些为难地停顿下来。
岑鹤今自顾自喝着茶。
终于有人发现晏时忘恩负义,敢说他心狠手辣德不配位了?
那他可太高兴了。
“传言说……皇帝痛失所爱追悔莫及,不允许任何人谈论鹤游的事。”
“噗咳咳——!”
岑鹤今震惊抬头:“啊?”
作者有话要说:岑鹤今:是谁,造谣造到正主面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