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辰微睁大眼睛：“还有这种说法呢。”
戚泽点头：“弗洛伊德表明，如果在性心理的发展过程中，遇到了挫折，而走向歧途，那么就会成为双性恋。”
他个人的认为是，大多数人都可能成为双性恋，也就是既喜欢男人，又喜欢女人。
如果不经历一些特别的事儿，那就能一直保持异性恋、单性恋的状态。
戚泽高中时，亲眼目睹过一件事——
班里有个男生，是直男，后来却被另一个男生告白了。
一开始直男很生气，气得把人揍了顿。
后来在大家都淡忘了这件事儿后，那个直男，突然有天找了个男朋友，他弯了。
这件事让戚泽认为，性取向的开关，其实非常容易被触发。
所以他对唐辰，才这么慎重。
慎重到不会首先在他面前，去提同性恋的话题，挑起对方的好奇。
唐辰眨巴眼，什么弗洛伊德，什么挫折歧途，他听得云里雾里的，感觉自己好像又聋又瞎。
他这个文化水平，可能理解不了这么深奥的东西。
索性直接问：“戚老师，你能不能直接告诉我，该怎么确定取向。”
戚泽抿唇：“你昨天看到那个女生……嗯，为什么脸红？”
“你要想清楚，你是害羞，是有性冲动？还是别的什么？”
唐辰唰地脸又红了，戚老师看起来斯文温柔，怎么说话这么大胆呢。
戚泽耐心引导：“不要觉得不好意思，我们在正常地讨论。”
他面上平静，实际心如擂鼓，合在一起的手，也不自觉攥紧了几分。
他比唐辰还迫切地想知道，这个人的性取向。
如果能确定唐辰是同性恋或者双性恋，那他就不会放弃。
唐辰严肃了起来，别人在帮他认真费心地解决问题，他不能扭捏。
想了下：“我觉得，不是害羞，也不是那啥，好像就是，尴尬……”
他这个人很容易脸红的，尴尬时脸红很正常。
第一次跟戚泽见面时，在厕所被盯着看，他也尴尬，也脸红了。
戚泽微不可见地勾了下唇角：“那，你要试试看片吗？看看自己对哪种性别，有原始冲动。”
唐辰啊了声：“是……那个片吗……”
都是成年人了，没什么不懂的。
他是个粗人，其实平时跟村里的小伙子说话，会更粗鲁直白些，但面对戚泽，他那满肚子的糙话，就好像被堵住了一样，根本说不出口。
就觉得，对戚泽说那些话，是一种冒犯，而且他也不愿意让戚泽觉得他粗鲁。
戚泽：“嗯。我有电脑，可以下载。”
或者说，他电脑里本来就存了许多，平时戚泽自己也会看，做做手工，享受下。
到了村里网也不太好，所以他提前下载好的。
唐辰忙摆手：“算了吧。我觉得那种东西，不管是一男一女，还是两个男的，或者两个女的，看着都会起反应，这是动物的本能吧。”
人不都对色色的东西敏感吗，他青春期时，看两条狗交.配，都会那啥。
这总不能说，他对一条狗有冲动吧，只能说他欲.望比较强盛。
男孩子在十八九岁的时候，就是看着一个洞，脑子里都能脑补出一部限制级的大片。
戚泽眼里浮上欣赏的笑意，唐辰倒是要比他看得更通透些：“好。你有手机吗，智能手机，能上网那种。”
唐辰：“有。”
家里他跟唐虎一人一台智能手机，麻婶儿可舍不得给买，他自己也买不起。
这是唐雪雪用她结婚的彩礼，送他们的成年礼物。
戚泽：“我知道一些同性恋平台，和网站，到时候发给你，你自己上去看看，参考下别人的观点和经历。”
毕竟他说得再多，也只是主观意见，有思维和经历上的局限。
不如让唐辰自己去了解那个世界，自己判断，他最多只能做个公正的引导者。
唐辰：“好。”
戚泽想了想又说：“我暂时不会走，你有事可以来找我商量。”
唐辰笑得牙不见眼：“真是谢谢你了。”
他私心也是不想戚泽走的，村里好不容易来了个文化人，还愿意听他讲话，人长得英俊，看着就叫人欢喜，而且人还好。
如果戚泽就这么走了，太可惜了。
等唐辰离开后，戚泽回到房间，看见地上的行李箱，和一堆的衣服，他笑了笑，在旁边坐下。
看来短时期内，他应该不会离开了。
现在已经确定，唐辰就算不是同，也会是个双，肯定不会是个纯粹的异性恋。
那他想再争取一下。
戚泽把盖在地上的大衣掀开，露出里面的东西。
他把衬衫扣解开两颗，袖子往下拉一拉，露出两个肩头和锁骨。
拿起行李箱里的两个假发片，别在头上，他五官本就精致，有了长发后，更是美得雌雄莫辨，拎出去能让一众男人疯狂那种。
戚泽拿起一个蝴蝶结项链，戴在了脖子上，遮住他精巧的喉结。
随后站起身，走到全身镜前，看了看镜子里的模样，摸着脸满意地笑了。
不同于平日里清冷又温润君子的模样，此刻的他，有一种天然的蛊惑，一颦一笑都透着媚，却又不俗气，美得让人心惊。
真是好险呢，今天差一点就秘密暴露了。
—
唐辰回家后，就钻进屋里锁了房门，点开戚泽发来的链接。
那是一个同性恋平台，很多人在上面讲述自己的经历。
唐辰挨个翻看，这一看，就看了三小时。
一直到下午五六点，麻婶儿叫他出去收院坝里的苞米粒。
唐辰从屋里出来时，整个人都是灵魂出窍的状态。
看了那么多故事，一时间有些消化不了。
在干活时，脑子里就一直在回想，一直在琢磨。
原来性取向有天生的，也有后天的。
原来有的人，之前喜欢女的，后来喜欢男的，也有的人同时喜欢男的和女的……
这个世界好乱啊。
唐辰头一回感受到了，在这个偏僻的山村，信息有多闭塞，外界的世界有多精彩，而他只是一个坐井观天的癞蛤蟆。
他很想快点把这些感受跟戚泽分享，他觉得戚泽一定能理解他，而且不会歧视和笑话他。
但抬头一看，隔壁的小洋楼大门紧闭，应该是戚泽外出了，还没回来吧。
就想着，吃完晚饭再过去找戚泽聊。
结果吃饭时，麻婶儿突然说：“辰子，之前你提的帮你说媒的事儿，俺给你弄好了。”
唐辰端着碗，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啊？”
麻婶儿手里端着碗，眼神看向他：“你觉得，村里你刘表叔家的姑娘咋样？”
刘表叔是麻婶儿，早死的老公那边的亲戚。
唐辰眼睛睁大：“你说刘玉？她不是个傻子吗？”
村里人都知道的，刘表叔老婆是个疯子，又死的早，生的一个女儿也天生就是个傻子。
虽然都乡里乡亲的，平时会多照顾他们家，但谁愿意娶一个傻子进门啊。
搞不好还得遗传给后代，再生下个傻子，那不是造孽了吗。
唐辰并不歧视残疾人，但他跟刘玉都没见过几面，要他接受刘玉，同那人结婚，那怎么行？
而且他也不理解，麻婶儿为啥要给他找个傻子婆娘。
麻婶儿：“你刘表叔说了，不要彩礼，还倒贴给俺们家嫁妆。”
真是好大一桩便宜嘞！
唐辰沉默了，顿时觉得这饭菜如刀子般难以下咽。
麻婶儿还在说：“你要同意，俺立刻就去给人家回话。”
其实她早就打定主意了，问唐辰这一嘴，只是为了不显得，她一个长辈，欺负小辈似的。
唐辰咧嘴笑，但笑得比哭还难看：“婶儿，要不再过几年？我突然觉得我还小。”
他没有把话说得太直白，怕伤了麻婶儿的心。
麻婶儿眼一瞪，急了，直接拍板：“不行！俺就看上他家了！这婚你得结！”
唐辰咬咬牙：“我不想。”
麻婶儿登时把碗重重地往桌上一放：“你不想结婚你想干啥！俺养你这么大哩，花的钱和粮食可不少嘞！”
其实她这话算是昧良心。
这些年唐辰也就吃家里几口饭，但白日里下地是最勤快的那个，可以说家里的大半粮食，都是唐辰用双手种出来的。
麻婶儿扯着嗓子斥骂道：“虎子今年也二十了，到了娶婆娘的年纪了！俺就指着你结婚，人家送的这笔嫁妆，给他当彩礼！你能不能懂点事儿！”
饭桌上，唐虎虽然一直跟唐辰不对付，但此刻，却是有些心虚地埋下了头。
唐辰一怔：“婶儿！结婚是一辈子的事儿！平时也就算了，我可以什么都听你的，但你怎么能用我的一辈子，去给虎子铺路呢！”
唐虎冷着脸插话：“别带我，我也不赞同这事儿。搞得好像我已经占了你便宜似的。”
麻婶儿横了他一眼，又理直气壮地朝唐辰吼：“俺是个大圣人哩！俺养了你，总要图点回报吧！”
看唐辰似乎倔上了，麻婶儿知道不能逼得太急，态度软了些，又打亲情牌：
“而且，你大姐现在结婚生了娃，日子过得可艰难了，家里头又没有钱贴补她，造孽啊。”
“你就不能，看在你的大姐的份上，认下这桩婚？这样虎子也有彩礼了，你大姐日子也能过得好点，就当是报答她当年把你捡回来。”
果然，唐辰听到唐雪雪，沉默了。
麻婶儿继续进攻，她到底是活了这么多年的老妖精，精得很：
“而且你跟谁结婚不是结，总要结的，不如就娶了刘玉，她是个傻子，但也能生娃传宗接代啊！”
唐辰倒抽一口冷气，他噌地站起身：“别说了，我不同意。”
丢下一句话，他转身就回了自己房间。
麻婶儿气得抓起筷子就朝他砸过去：“白眼狼！狗东西！不知好歹！”
唐辰关上门，听着外面的怒骂，坐在床边，有些难过地搓了搓了脸。
他知道自己在这个家，打小就不受欢迎，他也从不奢求他们能对他多好。
但，被这么赤.裸裸地，当成一件物品似的，把他卖了，他心底还是有点难受的。
毕竟这么多年了，他以为麻婶儿他们至少对他也是有点感情的。
果然不能对别人过多期待，期待越大，失望越大，受的伤害也越大。
而且麻婶儿说的什么传宗接代，让他很不舒服。
唐辰总觉得，他的人生不该是这样的。
在他还没独立自主地、能够靠自己活下去时，就被催着去诞育下一代生命……这不管是对他，还是对下一代，都是极其不负责任的。
有一股挣扎向上的力量，也让他不甘心这样。
在唐辰难过又心烦时，手机屏幕亮了下。
戚泽给他发了消息：家里吵架了？
唐辰叹了声：你听见了？
戚泽：嗯，你婶子嗓门有点大，我刚巧在院子里纳凉
两家院子，就隔着一道篱笆墙，稍微哪家说话声音大了点，邻居都能听见。
戚泽：要不要，来我家坐坐
他腿上，放着一本自己早年，女装的写真集，几乎是有预谋地给唐辰发消息：我有点东西想给你看
唐辰立起耳朵听，堂屋里已经安静了，估计麻婶儿散步去了。
每天晚上吃过饭，她都会去跟村里的老姐妹们一起，散会儿步，聊聊八卦。
唐辰松了口气，打字：好，马上来
作者有话要说：这是周三的更新，预防上榜前发生意外，提早更哈QVQ
往后翻，还有一章
嗯，戚老师说那个直男被告白的故事，是真的，我有个朋友，对，他就是这么弯的
我还有个朋友，看了本小说弯的QAQ
他们真的弯得好轻易且随意，让我怀疑世界OR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