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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第三十座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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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狱有专门负责魂魄的鬼差,白无常所要做的,只是按照阎王的命令,把恶魂带到应该去的地狱层数。

所以白无常听完明思静的絮絮叨叨,便准备离开,全然不理会他在后头大喊:“你们这帮女人,都是一个德性,没有半点同情心。”

白无常只是稍稍顿住脚步,而后头也不回地向着,早就等在地狱门口的黑无常走去,她挽住他的手,朝他笑道:“今儿个怎么这么好,还等我出来?”

黑无常比白无常来得早,自然结束的早,他与皮笑肉不笑的白无常不同,他的面上是一副实实在在的冷意,但也并非冷若冰霜的冷,而是单纯的没什么表情,能只动眼珠子,便怎么都不会动脸皮。

只有看向白无常之时,他纯白双眸之中才会出现,些许平日不会出现的波动。

他轻声道:“我哪次不等你?”

她靠在他手臂上,莞尔一笑道:“是,即便前头是地狱,你也总会陪我一起的。”

他什么话也不说,只是温柔看着她,若是换做平时,白无常定然要好好逗他一逗,但今日,她目光落在不远处刚从阎罗殿中,缓缓走出的白衣男子之上。

她松开黑无常的手,向他说道:“你先回住所去吧,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

黑无常并未问为什么,只是点头道:“早些回来。”

白无常径直走到祝羲面前,挡住他的去路,双手环胸看向他,也不说话,只是笑着。

祝羲停下脚步站在原地,望向她漆黑的眸子无奈道:“你果然记得。”

祝羲也不否认,点头笑道:“你果然记得。”

“比上次见面之时,怕是又忘记不少重要之事,我估摸着,再要不了多久,我便什么都不记得咯!”

“至少你也算是得偿所愿。”

白无常望着黑无常离去的方向,苦笑道:“是吗?我倒是觉得,我如今同他在一起,也如同天道安排一般,毫无自由可言,他分明什么都记不得,也不会再对我生气,可就是永远都不会离开我,你说这是为什么?”

祝羲垂着眸,说道:“我不知道为什么,你既然还记得,也不喜欢的状况,为什么——为什么不走呢?”

“你怎么不问问你自己,你有千万条阳关道能走,飞升成仙也并非不能,为何也要走这独木桥。”白无常反问道。

“你还是这般伶牙俐齿。”

“是你们总是这般没有道理。”

白无常打了个哈欠,与他肩并肩朝着幽鬼坊走去,她笑道:“他为我入地狱,我为他留在地狱,而你呢,为了小孟婆,所以我们啊,一个个都是无法挣脱天道的蠢人。”

“是啊。”

二人是肩并肩回到酒鬼酒馆的,一路上白无常一直在问,祝羲这些年究竟是如何过的,他倒也没有隐瞒,白无常问什么,他便说什么,他说完也不问白无常如何,倒是白无常忍不住,反问道:“你就不好奇我和老黑的事情吗?”

“不好奇。”祝羲毫不犹豫道。

白无常抽抽嘴角,无奈道:“也是,你从前只关心天道,如今只关心小孟婆,旁人与你何干?”

祝羲笑着没有反驳。

二人迈入酒鬼酒馆之后,便见到孟婆正在开导苏长乐。

孟婆瞧见二人在一起,也只是说了句:“你们来啦。”

祝羲一见到孟婆,便忍不住扬起笑容,轻声道:“嗯,我来了。”

苏长乐安静地坐在椅子上,嘴里嘟囔着:“就让我魂飞魄散吧。”

白无常走到他跟前,啧啧两声,毫不客气地嘲笑道:“又来个蠢的。”

金生在‘鬼门关’走过一遭,就算再想着要置气,怎么都是不敢的了,他见着旁人不提起他‘不告而别’的事情,他便也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走到苏长乐前头,担心道:“苏小将军,您,您不等永宁公主啦?”

白无常可完全是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性子,瞧着金生笑嘻嘻地,打算说故事。

“你还不知道吧!”

“我应该知道什么?”

白无常手一挥,酒鬼十分上道,左手一个魂魄右手一个魂魄,在酒馆一楼清出一个空位,摆上桌子椅子,白无常膝盖微微弯曲,轻松跳上桌子,蹲在桌上看着众人说道:“永宁公主早就死咯,这小子知道后,居然被忘川的魂魄引诱,差点跳下忘川。”

金生抱着手臂,抖了两抖,震惊道:“忘川的魂魄还会引诱人?”

酒鬼飘到金生身侧,点头道:“一个人呢,生前要是不好过,大抵也是看不得人好过的,死后自然也如此。”

酒鬼的话,让金生又想起幽冥之地的遭遇,他恶狠狠瞪了一眼角落的双双,咬牙切齿道:“真是坏透了!”

往生镜十分巨大,且摆在忘川附近很显眼的地方,所以人们观看的记忆,通常也会被旁人看去,而酒鬼就是从旁‘人’口中,拼凑出苏长乐故事的完整版。

她好奇道:“小白,你的意思是,这永宁公主早就死了,这小子就算等到魂飞魄散,也是白等?”

白无常点点头。

酒鬼又问道:“谁告诉他的啊?晟国知道内情的宫人?”

白无常点点头又摇摇头,她也不知道从哪儿掏出一把扇子,一手摇摇扇子,一手朝着酒鬼勾勾手指。

酒鬼瞬间明白她的意思,从酒窖取出一坛好酒,咬牙切齿道:“你还真是非要占点便宜。”

白无常打开坛子,一口烈酒下肚,她脸颊染上坨红,心满意足的打了个酒嗝,这才把她所知道的事情,一五一十全都告诉几人。

白无常对被关进地狱受刑的魂魄,并不会同情,但她对于他们口中的故事,到还是十分感兴趣的,特别是还有招娣与苏长乐这两人的‘前情提要’,她心里还是有些好奇,完整的故事究竟是如何。

所以她虽不待见明思静,但还是仔仔细细竖起耳朵,听完他的故事。

明思静生前,是个实打实的阴谋家,说出的十句话,句句带有目的,要是尚且有个半句真话,于他而言,也算是真情流露。

明思静是个不受宠的皇子,底下人进贡的好东西从来都轮不上他,大臣对他爱搭不理,整天就只知道围在太子身边,太子长,太字短。

太子即便贪污受贿,这帮人都能舔着他的鞋子,夸得天花乱坠。

“整个晟国都是太子您的,太子您不过是想要点钱,何错之有啊?”

“况且太子要这么多钱,又不是为了自己,二十为了举办一场,国都上下都能吃上山珍海味的宴席,让没见识的穷鬼,都开开眼,何错之有?”

“一定是因为山猪吃不了细糠,这帮穷鬼才会叫得如此厉害。”

明思静觉得太子实在是荒谬无比,又蠢又坏,但他眼瞎的父皇,居然一个劲的夸太子为百姓着想,看来这晟国皇室,都是一帮酒囊饭袋。

太子简直是一无是处,而这举国上下,能与他达成同一想法,同样觉得太子若是当上皇帝,这晟国可就完了的人,或许不少,但整整敢说出口的却屈指可数。

明思静觉得太子昏庸,反倒是个能利用的点,他决定主动放下一些饵,用一些没有危险的法子,吸引与他想法相似的人加入麾下,慢慢壮大他的队伍,以待来日。

他是个学什么都快的天才,成年之后的他,处事圆滑,能够轻易博得周遭之人的好感,他深谙这些正义之士,在乎百姓比在乎自己更多。

他便锲而不舍,每天花几个时辰‘体察民情’,每周亲自给灾民施粥。

让他遗憾的是,咬下钩子的,居然只有徐府的庶子,与新科状元岑逢时二人。

他隐藏掉自己本身所拥有的野心,与二人私下聚过几次后,一拍即合。

他们都觉得晟国未来不应当如此,于是三个没什么权势的人,居然真做下一个,能够凭借自己双手改变晟国朝堂的梦。

他们花上多年,才在朝中逐渐有了一席之地。

但仅有一席之地远远不够的,明思静要的是太子之位,而非等太子上位之后,他苦心经营多年的东西,又被毁于一旦。

他当时也没有相当,他的转机竟然来自于,他们最为防备的长孙丞相,长孙丞相看穿他的野心,便决定帮助他。

让他感到疑惑的是,长孙丞相曾经说过,他看上他的女儿长孙瑶,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长孙丞相满脸怒容:“此一时彼一时,若是让莫白两家继续做大,日后朝堂之中,哪里还有我长孙家的位置?我是绝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的。”

明思静当然不会拒绝送上门来的好事,他装作不计前嫌,即便岑逢时与徐书墨反对,他依旧坚持将长孙丞相拉入局。

岑逢时是个一根筋,哪怕明思静已经下定决心,他依旧不死心劝阻道:“殿下,这长孙长焱两面三刀的事情可没少干,如今长孙瑶还是太子妃的不二人选,您如何能够相信他?万一他想太子和您两头吃,坐收渔翁之利,我们这么多年经营的一切,尔康就完蛋了!”

明思静拍拍岑逢时肩膀安慰道:“长孙瑶不会嫁给太子,她会嫁给我。”

徐书墨原本一直安静不说话,这会儿震惊道:“长孙长焱答应把准太子妃许配给你?!”

长孙焱自以为能够操控他,但却忘了他也是一匹狼,如何能随意被人鱼肉?

明思静并未把真相告诉这些人,他到底用了什么法子,才让长孙瑶日后只能嫁给自己。

他只是笑着说道:“我与瑶瑶情投意合,她非我不嫁,长孙焱宠爱女儿,所以,自然不会阻拦我们的婚事。”

岑逢时和徐书墨不知道的是,长孙焱曾今暴怒地想要杀掉他,但他用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许诺给长孙丞相的,未来晟国皇帝身侧,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绝对权力。

“你觉得瑶瑶如今还能成为太子妃吗?不,根本不会再有男人要她,她只能嫁给我,丞相大人,为了小婿日后飞黄腾达,还请不要再做些让小婿困扰的事情,好吗?”

“你——”

当然,他并非打算放弃徐书墨和岑逢时,毕竟让长孙长焱在朝堂之中,无人制衡可不是什么好事,他更希望看见三足鼎立的场面。

可惜了岑逢时和徐书墨这两人,真是蠢得要命,脑子根本不会转弯,不仅与长孙丞相对着干,还不明白,在如今晟国朝堂之上,若是非要坚守什么清廉二字,是绝对会被这帮贵族,扒得皮都不剩。

虽说,于情于理,他都不该对岑逢时与徐书墨赶尽杀绝。

但是徐书墨和岑逢时,知道太多他的秘密,他无法赌一个,徐书墨可能会帮助莫白雪,拿着他的把柄与他对着干的可能。

反正徐家和莫家在朝堂上也算是他的仇人,在有机会之时自然是要赶尽杀绝,也算是——报仇,不是吗?

他表面不动声色,装作不计前嫌,继续与二人交好,实际上早就开始明里暗里,联合长孙家一起清缴徐、莫两家,再顺道把岑逢时当枪使,迫使皇帝对岑逢时感到厌烦,想要除掉他。

而为晟国除掉‘祸害’功劳,自然完全落到他的头上。

朝中最为支持太子的徐莫两家一倒,剩下的也都是墙头草,他顺水推舟做个好人,主动接受前来投奔之人,慢慢地,太子在朝中逐渐失势,而他——也在几年后成功挤掉太子,在册封典礼之后与他的太子妃,长孙瑶成婚。

再之后,他便要有等待的耐心,他最擅长的便是等,于是等啊,等啊,在坐上皇位之前,任由长孙长焱在他上头为非作歹,而他留下所有他戕害百姓的证据。

他利用当年除掉徐书墨与岑逢时的办法,依样画葫芦抄了长孙家。

长孙长焱行刑那天,他带着他的皇后,长孙瑶来到刑场。

长孙长焱并未看向自己女儿,他恶狠狠盯着明思静骂道:“明思静,你早晚要遭报应!”

刽子手手起刀落,鲜血四溅,长孙长焱的脑袋像是一颗蹴鞠一般,滚落在地。

他搂着长孙瑶,笑着看向她问道:“瑶瑶,我杀了你父亲,你会恨我吗?”

他随时为了她背后权势才娶她,但他确实十分喜欢她。

她身材娇小,看着一副柔柔弱弱的模样,像是一只兔子一般可爱听话,成婚之后,她更是听话,凡事都由他做主,没有任何怨言。

即便如今,她虽因为父亲人头落地害怕得浑身发抖。

但她缩在他怀里,垂着头轻声道:“我相信陛下这么做一定是为了晟国,我既是陛下的妻子,也是晟国的皇后,怎么会怨恨你呢?”

明思静心满意足地笑了。

女人也好,朝臣也罢,这世上的所有人都好,都知道只有匍匐在他的脚下,才能存活。

若是不中用不听话的——徐家,莫家,岑家,长孙家,便是最好的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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