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玦正在琢磨明天给方衍做个什么样的早餐时，爱情导师打来了电话。
“哥，你是不是忘事儿了？”岳谦声音有点大，谢玦将听筒拿远了些。
“啥事儿啊？”
“明天你生日啊？”岳谦接着说：“去年一起过的时候你可说了今年生日要把我干趴下的。”
岳谦这人把谢玦和长越的生日记得比自己都清楚，他一向很爱组建这类活动，在英国那几年的生日都是喝酒过来的。
“算了，我有安排，你不提醒我都忘了。”谢玦干笑两声，看着冰箱的食材脑子里已经想好了菜谱。
“有个八卦，真的震撼我全家。”岳谦夸张的卖着关子接着说：“那个宋弈宸把自己弟弟腿打折了。”
谢玦不觉得意外，他一言不发，心中却有些不安。
“哦对了，你在上海有仇人吗？我今儿去猫舍看猫，顺便去你家了一趟，看见门上写了几个大字，老吓人了，拿红油漆写的。”
“发来我看一下。”
岳谦将拍的照片发了过来，血淋淋的几个大字赫然在目。
“生日快乐，我会找到你的。”
不安将谢玦从脚底缠绕束缚于泥潭中，他动弹不得，将电话挂断后一直坐在地上。
人对于危险的感知最敏锐时大概是人最幸福的时刻，谢玦环绕着这间屋子，这就和一盏水晶球一样，被人捧着时，无坚不摧，被人打碎时又是那么轻而易举。
不知在地上坐了多久，门突然开了，男人带着寒气入门，一眼便看到了坐在地上发愣的谢玦。
“怎么坐地上？”
“没事。”
谢玦从地上站了起来，手却一直颤抖。
他站在窗台点燃了一支烟，方衍走了过来。
谢玦将烟熄灭，脑袋歪着看着方衍，他心想，人长得帅就是好啊，和这么一张脸谈恋爱的话，吵架他都要自己扇自己。
楼下突然传来叫喊声，橘黄路灯下是两三少年，他们骑着自行车顺着下坡路冲刺，笑声顺着这条路一直到底也没有停歇。
谢玦看了好一会，突然一把扯住方衍的衣袖。
“走吧方衍，我们出去玩。”
月色透过枝丫照进他的眼中，熠熠生辉，谢玦突然一瞬间充满了活力。
“不去，明天要...”方衍将衣袖抽出，话还没说完，谢玦接着说：“这是我的生日愿望。”他突然拿起手机，时间刚刚好。
手机的光亮照亮两人的视线，目光交错，都蕴藏着笑意。
方衍看着时间，又看了一眼谢玦，叹了口气。他没有再拒绝，拿起衣服走到门口。
“还愣着干嘛？”
“走着！”谢玦将大衣披上，兴冲冲的出了门。
方衍拿出车钥匙被谢玦阻拦了下来。
“不开车，咱俩骑车。”
“我家没有自行车。”方衍闷闷道。
“方大少爷没骑过共享单车吧？”
“……”
谢玦走在前，方衍走在后，已经凌晨了，小区空无一人，路上两个人的影子交缠晃动，谢玦才出来几分钟耳朵就已经被冻的通红了，他伸出手捂住耳朵搓了搓。
“找到了！”
能在高档小区附近找到共享单车其实挺不容易的。
谢玦拿着手机扫了两辆，白蓝色的小车看着弱不禁风，他已经有了快速上车然后把方衍甩下一截这种想法。
他蓄势待发，身后却一片寂静，谢玦回头看去。
方大少爷骑着自行车身体左□□斜，总之就是立不稳，手在手刹和车铃上乱按，他皱着眉，脸上烧红一片，又看见了谢玦有些震惊的表情。
他现在只想跳进冬天的黄浦江。
“噗——”
“你不会，不会骑车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太猖狂了，他甚至笑完之后轻松的绕着方衍骑了两圈。
方衍红着脸把车停好，插着兜打算回去。
“诶诶诶，错了错了。”方衍没停住脚步。
“少爷，你等等。”谢玦将车直接横在他面前，和那种混混在校门口拦截好学生一样。
“不会骑，我教你啊。”
“不想学。”
“唉，好吧。”谢玦突然囧着眉毛，他吸吸鼻子委屈的说：“看来我的生日愿望，是满足不了了...”
“没关系，我没事的...”谢玦以退为进，低垂着头。
方衍心想这人怎么这么不要脸皮，他把那辆小破车拾起来将上面的土拍干净。
方衍只是没接触过自行车，平衡感还是很好的，谢玦教了几个小窍门两个人顺利的上路。
一上路谢玦和兴奋的公猴一样在大马路上乱吼乱叫，有时候还会不掌握方向把手张大，发丝迎风飘扬，看的方衍胆战心惊。
他跟谢玦的身后甚至还能闻到柔和的茉莉香。
“比赛吗，方衍。”
“幼稚。”方衍不屑的说。
随即他突然加速，很轻松的将谢玦超过。
“耍赖皮！”
看着谢玦猴急的样子，不免得有些开心，以前总以为这个意料之外的麻烦鬼，只会让自己心烦。
现在看来，有些快乐好像也只有他赋予过自己。
谢谢你，他心里这么说。
方衍突然想到了自己十二岁时的生日愿望，是学校的骑行社团他十分感兴趣，将自行车这个愿望写在了纸条上。
后来他的生日宴成为了大人们应酬商谈的场地。
后来他的生日愿望被揉作一团扔在旁边。
后来，每一年的生日，方衍再也没有许下过一个愿望。
而今天，此时此刻，寒风呼啸，月色高照，他却正在实现别人的生日愿望。
两个人一路骑到了江边，谢玦率先求饶，他实在是骑不动了，方衍和个体力怪一样，没见他多喘几口气。
谢玦将车停好，一屁股坐在江边的草坪上。
上海不愧是魔都，即使已经深夜了也是灯光通明，只是冬天没有太多人深夜上街，天气好时谢玦在马路上吼叫会被一群夜猫子当神经病的。
方衍坐在旁边，他去附近的24h便利店买了两瓶水递给了谢玦。
谢玦没有接过去，他脸上红晕未褪，夜色里任何一句话都仿佛在震动对方的心房。
“第二个生日愿望，亲手喂我喝水。”
方衍捏住塑料瓶的手微微发紧，他很是认真的提问：“你怎么老说出一些不正经的话？”
“喜欢看你脸红呗。”
方衍突然被一口水呛到，咳了几声，他说：“你觉得达到目的了吗？“
谢玦突然将方衍扑倒在草地上，两个人一上一下，水随着剧烈的动作撒了出来，滴了几滴在方衍的脸颊上。
“我得看看我能不能达到目的。”谢玦半趴在上，他眼中泛起点点光亮，方衍对望着愣了神，他一把抹去脸上的水珠侧过头不再去看谢玦一眼。
“再不起来，我就把你丢到江里去。”
突然，温润的舌尖在方衍的脸上划过，将那最后一点带掉，酥麻的热流直冲头顶。
“你脸红了哦...”谢玦趴在他的耳边悄声说道。
方衍身子一僵，有些粗暴的将谢玦推到一边，用眼神警告他，阴沉着一张脸把两瓶水全喝了，没给谢玦留一口。
真是个小孩子赌气似的，谢玦无奈的笑了笑，又觉得分外可爱。
两个人一个红着耳根一个红着脸在草坪上相看无言。
江边有几个小年轻放起了烟花，谢玦看着一簇簇烟花绽放，坠落，笑得很开心。
而方衍呢，只是看着谢玦，看着这张脸在烟花的光与暗之间徘徊着。
可是无论烟花绽放时，亦或者熄灭时，他都觉得旁边这个人在发光。
他没有一刻熄灭过，就和永久不衰的春天一样。
方衍将大衣口袋里的盒子拿出，放在手心犹豫了片刻。
最大的一簇烟花绽放，明黄色的火花照亮了两个人，谢玦看着眼前的盒子愣住了。
“生日快乐，谢玦。”
他轻飘飘的一句说完，谢玦拿过这个丝绒小盒子，他有些意外，方衍僵硬的别过头接着说：“王茹准备的。”
谢玦突然笑出了声说：“方衍，你这个助理能不能借给我们设计部门啊，太细心了吧。”
他将礼物盒打开，是一支笔，拿着很有分量，看着像是手工打造的很有质感，谢玦还是识货的，这支笔价位绝对不低，笔头上篆刻了一个小字“玦”。
他看了眼方衍奇怪的神色，笑眯眯的说：“谢谢你。”
“谢我干什么，又不是我准备的。”
话音刚落，淅淅沥沥的下起了雨，这雨在十几秒间从小雨变成了暴雨，方衍一把拉过谢玦的手，两个人的手掌在冰凉的雨里贴合，显得分外炽热。
他一路拉着谢玦想跑出这大雨，雨和风交织将树枝吹的作响，本应显得诡异可怖的一幕却在灯光的照耀下变得唯美，足矣让人驻足欣赏，即使是在下着雨。
“方衍。”谢玦停住脚步。
方衍回过头，被一个吻缠绕住，很短暂，但足以让他心悸许久。
“这是第三个生日愿望。”谢玦笑着说。
“没皮没脸。”方衍侧过头，明明被浇了个全身，潮红还是泛上了脸颊。
雨渐渐停了下来，谢玦兴奋的不像话，一路上叽叽喳喳，浑身劲儿和使不完一样，回到家里洗了个澡又瞬间瘫软，趴在沙发上熟睡，才睡没一会十分不老实的把衣服撩了起来。
伴着声叹息一双骨节分明的手将谢玦身上的衣服拉下，整理好被褥方衍便回了卧室。
被大雨一通洗刷，两个人今夜睡得都很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