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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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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阿嬷喂她吃了药后,将她挪到院子中间晒太阳,让她观赏院中的荒草打发时间,自己爬上屋顶,一阵敲敲打打,将破了的地方补上,又铺上干草,前后也不过一个时辰,萧箐看的是目瞪口呆,要知道以嬷嬷的年岁,当她祖奶奶都够够的了,谁想腿脚那般灵便,攀高爬低不在话下,这要搁现代,挂上直播,妥妥的网红奶奶,流量担当。

萧箐想着这屋顶都补上了,那昨晚上揭瓦片的鬼应该就没了吧,白日里她瞅了好几眼,屋里半个影子都没见,到了晚上,又下起了雨,她怀着忐忑的心情半睡半醒,前半夜一切正常,到了后半夜,脸上突然就被雨打湿了。

萧箐睁开迷瞪的眼,往上一瞧,好家伙,那鬼跟昨晚上一模一样,趴在屋顶上揭瓦片,看到她瞧他,表情一下兴奋起来,“嗖”得一下,从屋顶瞬移到她床头。

鬼脸放大,又一次怼到她眼前。

这次萧箐有些免疫力了,没叫出声,努力绷住表情,但她还是害怕,四肢有些抖。

那鬼又做了好几个鬼脸,可能是萧箐没像昨晚上那样惊慌失措,尖叫出声,那鬼觉得无趣,瘪了瘪嘴,耷拉着脑袋,飘回屋顶,又开始兢兢业业的揭瓦片。

就这样连着三晚,萧箐被鬼揭瓦片的声音吵醒,看着鬼揭一晚上的瓦,再迷迷糊糊睡去。

说来也怪,都揭了四日了,那洞口怎么就跟她第一天看到的一样大,再弱的鬼也不至于这样吧。

这晚,萧箐终于忍不住了,看着鬼像往常一样趴屋顶,便问他为什么要揭瓦?

鬼露出迷茫的表情,回道:“哦,为什么呀?”

是我问你,不是你问我啊,萧箐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这鬼看起来是个好鬼,最多调皮点,做做鬼脸吓唬人,就是脑子有些不清楚,也不知死了多久,听说鬼死的越久,脑子越混沌,难不成他是上房揭瓦从房上摔下来摔死的,所以一直重复死前这个举动?

萧箐想起她看的那些小说中都这般描述,一般的无根鬼投不了胎,也没什么戾气,只会重复生前的死亡动作,直至魂灵消亡,陨灭于天地。

这般一想,这鬼似乎还挺可怜的。

萧箐同情心泛滥,也不害怕了,书上都讲了,鬼一般都是有未了心愿,才一直在某处徘徊,她住的这地是冷宫,整个皇宫里命案发生最多的地方,肯定有不少冤死的,这鬼还是个男鬼,能死在这地的,不是侍卫,就是太监,就是不知这个鬼的心愿是什么?

萧箐问他叫什么,生前是做什么的,怎么没了的。那鬼懵懵懂懂,一问三不知。问得萧箐都有些烦躁,说:“你总不会是上房偷窥后宫娘娘沐浴的采花大盗被射杀的吧?”

鬼听到萧箐这般说,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歪着头,黑长直的头发盖住他半张脸,很是郑重地对萧箐道:“嘘!我在找东西呢!”

找东西?萧箐一把从床上拾起身,半跪着仰着头问,“你找什么东西呀?说出来,我帮你找吧。”嗯,只要找到他要找的东西,了了执念,这鬼肯定就轮回去了,她也不会每天晚上睡不好,被吓醒。

鬼思考半响,道:“我忘记了。”

萧箐:“……”

提着一口气,上不去也下不来,丧得很,她就不该指望这糊涂鬼能说出些有用话来,拽过狐皮毯子,翻过身,默念着羊,酝酿睡意。要有一天能回现代,她一定要告诉好基友,她——萧箐,曾经跟鬼一起睡过,啊呸,一起同屋过。

手臂突然一凉,萧箐不由一哆嗦,就见方才趴屋顶上的鬼飘到了她床上,蜷成一团,晃着她手臂,可怜兮兮地望着她,“你生气了?”试探地问道。

本来萧箐被那股子阴凉气激得毛骨悚然,想要喊叫,但看到鬼懵懂的表情,惊惧的心又平静下来。

她试探着拨开鬼拽她手臂的手,“没有生气,怎么会生气呢?”虽然此鬼看起人畜无害,但鬼本就虚无,不可控,谁知道发起疯是什么样?她怎么敢生鬼的气,不要命了?

鬼眼睛红了,似乎有些委屈,虽然他眼珠本就是红的,磕绊道:“下雨,揭瓦,塌屋!”好似在与萧箐解释。

这一句萧箐听懂了,敢情这鬼是想将她屋子弄塌了,亏她之前还觉得他是个好鬼,很是同情心爆表了一番,特喵的竟然打着这样的主意,屋子塌了她住哪?塌的时候她要被埋里面,不就是谋杀她么?

可气,可恨,可怕!

明儿她就找嬷嬷请道士,收了这鬼魂!虽然她不晓得嬷嬷能不能请来,毕竟这是皇宫,还是冷宫。

萧箐气得手抖。

那鬼又道:“塌了,东西就出来了。”

嗯?萧箐一骨碌爬起,“你是说,你要找的东西在这房子底下?”

鬼抿着唇,很是郑重得点了三下头。

萧箐不由得扶额,她好像明白这只鬼的逻辑了,他的意思是,东西在这屋子底下,所以他想在下雨的时候,揭了这屋子的瓦,房子淋了雨,腐蚀了木柱,自然便塌了。

塌了呢?塌了所有东西都被埋了,成废墟了,还出来个鬼哦!

点头,点个屁的头!

所以,这么蠢的鬼到底是哪来的?

“行了,说吧,要挖哪里?我帮你挖。”萧箐撸起袖子,跳下床。

鬼飘到屋顶那洞口,又从洞口下到床头,来回做了好几个直线运动,眉眼笑开,希冀地望着萧箐。

萧箐不由得翻了好几个白眼,大兄弟,直说行不行,做什么运动,不累得慌么?她将床掀到一边,露出地面,这一块的大理石可能一直有床护着,倒是平整的很,边上的要么凸起,要么凹下。萧箐寻了一根木棍,可能是嬷嬷用来挑东西的,对着大理石一阵操作。

好吧,她大意了,虽然地板年久失修,容易撬动,却也不是一根木棍就能解决的,在她一顿猛如虎般操作后,木棍折断,光荣下岗。

一通捣鼓,吵醒了阿嬷,屋外阿嬷披着衣服敲门,“殿下,怎么了?老奴进来啦!”

萧箐忙拒绝:“我睡啦!不要打扰我!”这会儿地板半个坑,木屑碎片泥土碎石到处都是,被老阿嬷看到,还以为自己神经病发作呢。

“真不用老奴进去么?”

老嬷嬷慌得很,这几日她发觉殿下有些不对劲,老喜欢晚上一个人对着空气自言自语,说些不着边的话。以前殿下不说话,她担心,这好容易能说了,却是个这般模样。

“不用不用,睡了,真睡了!嬷嬷也早些睡,明儿还得早起呢!”她可记得老阿嬷说了,明天要拿绣好的东西换钱呢。

老阿嬷靠在门板上听了一会,见里面没动静了,本来想强进的心歇下了,罢了,殿下既然不让进她便不进,省得刺激到人,病情更严重了。她眉眼可见的低落下来,愁容满面,殿下这般下去不是个法子,明儿还是托人给景太医递个信,请他再来诊治诊治的好。

嬷嬷心里藏着事,一晚上没睡好,天一亮,挎着篮子出去了。

萧箐累了一晚上,木棍断了,就用破茶碗挖,茶碗坏了,又从犄角旮旯寻了一破屏风留下的屏风腿挖,总算是挖出个半人深的坑来。她也可算是见识到了鬼的力量,也难怪四晚上过去,屋上的那漏洞半点不见扩大的,萧箐就亲眼看到鬼想帮忙,却连茶碗都拿不起来。

哦豁,连手无缚鸡之力的秀才公都比不上呢!萧箐可算是得意了一番,总算有比她还菜鸡的人,啊呸,鬼了,毕竟她曾因为连可乐瓶盖都打不开,被同宿舍群嘲了很久呢。

嬷嬷去了与宫侍约定好的地方,每隔七日,宫侍会出宫办事,顺便帮她将绣品拿出去卖,换回几个银钱,用以她与殿下的嚼用。

老远宫侍庆元就冲着老阿嬷招手,庆元是个知恩图报的人,当年木妃得宠,庆元刚进宫,没钱活动得罪了上头的宫侍,被嫁祸打翻贵人的汤盅,受杖刑三十。宫里的杖刑,十下差不多就皮开肉绽,二十下半身不遂,三十下下去,那绝对是要人命的。

木妃恰好路过,说了几句好话,免了庆元后面的十仗,还专门请了医侍医治,庆元这才活了下来。

庆元一直想感谢木妃,却一直没机会,等他终于升了官,木妃却被皇帝厌弃打入冷宫,再后来郁郁而终,留下痴傻的四公主殿下。

庆元能力有限,只能偷偷照顾。像是这般帮着卖东西换钱,抑或缺什么了,想方设法送一些过去。

再比如之前,四公主被那些贵族子弟哄骗下水,他将消息偷偷透露给太女殿下跟前的小宦官,才使得四公主保住了性命。

庆元见嬷嬷走近,行礼道:“秋嬷嬷好,不知殿下最近如何了?”听说殿下的痴病好了,会说话了,但看嬷嬷一身疲惫,眼窝深陷,黑眼圈打底,怕是有些不妙,庆元心中担忧着。

老阿嬷叹息一声,“我正想找你,若是有空,烦请庆侍从再去太医院一趟,寻下景太医,殿下最近有些奇怪,老身说不好。”

“这可不巧的很,景太医昨日向太医院告了假,说是去深山采摘一味药材,归期一月后。”庆元焦急道:“不然,将此事告知太女殿下?”

先前太女能替四公主出头,可见太女品性。大启朝现任皇帝昏庸无道,风流好色,大臣们百般劝诫无果,只得将希望寄托在继任者太女身上。太女礼贤下士、知人善用、友爱亲足。若她知道四殿下的情况,说不定会让院首来诊治。在庆元心中,太医院院首自是比那景太医要好上太多。

嬷嬷摇头,“罢了,那还是等景太医回来吧。”

如今局势风云变幻,大启朝风雨飘摇,虽有太女力挽狂澜,但民间已是哀声怨道、饿殍遍野,起义军四起,殿下的状况目前还是不要为太多人知晓的好。

两人说了会话,老阿嬷将篮子递给庆元,刚要道别。

“轰隆”一声巨响,打破清晨的寂静。

阿嬷与庆元同时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就见不远处的宫殿瞬间倒塌,夷为平地,尘土与木屑飞扬。

两人皆然变色,那倒塌的地方不是别处,是四公主萧箐住的冷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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