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将阵法破了而已,也不会怎样吧?”
“不会怎样?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会!”枃无涯还在一边,瓣月不敢说的那么明白,咬了咬牙,将话吞了下去。
“既然已经破了,也没有办法挽回了,那就这样了啊,仙尊方才都没说什么,应该是不在意了。”
枃无涯真不知该不该将雪勿一直带在自己的身侧,总觉得这样,会对自己有特别不好的影响。
在瓣月手上的百夺也开始震动想要逃离,瓣月稳不住,任百夺离开,飞回了谢珩的身旁。
这一下山路上,谢珩碰到了许多人,然而这些人就像是没有看到他般,一直朝着山上走去。
早知如此,便不该来。
早知如此,便永远守着,不离开。
谢珩走到哪里,百夺就跟到哪里。
谢珩此时情绪飘忽不定,需要一个人冷静冷静,百夺跟来便跟来,泪水落下的那一刻,仙力将谢珩眼尾的泪拭去。
也就是这样,一道仙力出现在了谢珩的眼前,慢慢的化成了字。
“仙者,莫要落泪。将悲痛化为无情,将情绪掩盖,普度众生。”
“莫要将一己之情溢于表面。”
成仙者,注定要无情,这也是谢珩不想成仙的原因,早在一百年前谢珩就已经半入仙道,受了雷劫。
若是谢珩与凌修不曾相遇,谢珩早便位列仙班。
神者高坐,仙者散漫。
神者在仙者之上,七情六欲控制在自己的手上。而仙者,无情无爱方可渡过。得以成神,再废去。
可时间太过于漫长,在这个过程中,往往会有仙者因此堕落,销声匿迹,甚至再度入凡间,至此再没回过仙界。
真正成神的人,就算懂得怜爱又如何?是不是真的,谁也不知。
当真是不知该去何处了。
来望山巅都是为了伏天印,如今伏天印被雪勿毁了,也没有什么好值得看的了。
这人世也不值得看了。
谢珩有无数个瞬间都想着了无音讯的消失,消失在众人的面前,想抹去世间众人的记忆,可他不能。
半入仙道的人不能决定自己的身死,更不能有这种想法,若是戾气横生,到时……
不过也罢。
谢珩将白洛剑带着,也算是唯一的牵挂了。
而雪勿还有瓣月还在望山巅顶峰处争论。枃无涯已经下山了,且朝着谢珩而去。
枃无涯的修为并不低,在大多数人的面前,算的是高手。
谢珩一路行走,并未停下,方说道:“这一路尾随于我做甚?”
“仙尊发现了?”枃无涯一点也不惊讶,毕竟眼前的人可不是什么普通人,也没什么好惊讶的。
“跟来作甚?”
“为了弥补之前的过错。”
“雪勿一人所为,与你无关。”
“可雪勿也是因为我才会如此,仙尊还是将我留下吧,再者我一个人也无处可归,仙尊就当是可怜可怜我如何?”
谢珩不同意是在意料之中的,但枃无涯万万没有想到的其实是谢珩竟直接握着百夺刺向了枃无涯,只要剑再往前一靠,便能使其皮开肉绽。
“仙尊?”
枃无涯脸上波澜不惊,谢珩早就该是这般了,这人也是能够隐忍,可以忍这么久。
谢珩终究还是将剑收了回来:“你走吧。”
“不走。”
这一次,枃无涯是跟定了。
“仙尊去哪我便去哪,仙尊若是觉得我不错,也可收我为徒。我不在意。”枃无涯嘴里说去说去的。
不过就是见过几年而已,才这般就开始已经死缠烂打了,谢珩当真是有些想笑。
“雪勿说的并不多,我知晓的也不多,仙尊莫要担心,这一次,也是因为我所以才会出现这种事,那结界这么高强,等哪一天我灵力修为高强了,便为仙尊修补结界,如何?”枃无涯讲的很有诚意,但是这个好意,谢珩并不想要。
谢珩依旧是那般,聊完几句便走了,谢珩现在的脸色不是特别的好,需要修养几日,更何况还使出了那么多灵力注入到伏天印。
现如今伏天印已毁,又有什么看的?又有什么好执着停留在此的?
若是能修补,谢珩早便留下修补了,还需要枃无涯来吗?
“此事与你无关,莫要管。”
“可此事因我而起。不管仙尊如何说,我也要留在仙尊的身侧。”枃无涯死缠烂打的跟着,反正不管谢珩怎么说,他都要跟着,甚至跟定了。
谢珩此时灵脉受损,方才用灵力也是强行行使,这么一停下来,谢珩便感觉到了胸口处传来的真真疼痛感。
此时用不得灵力,那便随他吧,不过就是让他跟个几个月罢了。
在芩合城落下的那些银两,其实谢珩还是有些在意的,若是要问是为什么,谢珩也不想道出,自是有其中的道理。
谢珩现在很是虚弱,和枃无涯说几句话,胸口便疼的厉害。
“仙尊可是落下伤了?”枃无涯借此言语想要上前看,并不是真心关心。
毕竟这样的一个人,并不需要人关心,虽然这个阵法破裂因枃无涯而起,但至此至终其实是与他无关的,他并不需要承担这些。
但是,枃无涯在见到谢珩的第一眼便想着接近,但不知用何等的理由,现在这个倒是也不错,再者谢珩已经灵脉受损,拒绝也是无用。
枃无涯上前扶着,丝毫不管谢珩会不会拒绝,直接上手。
谢珩也不想挣扎,随他牵制。
枃无涯长的很有安全感,尤其是那一张脸,谢珩总是情不自禁的想去看,总是会让自己响起凌修。
仙者的这一个身份就像是一个束缚,让谢珩进退两难,无法后退,只能迎面而上。
“像吗?”
就在路途中的那一刻,枃无涯突然问出了一句话。在说出口的那一霎那,枃无涯整个人都顿住了,他这是在问什么问题?而且为什么会说出这两个字?像,是像谁?还是说此地像何处?
谢珩不知他问的是何等的意思,或许是雪勿与他说了吧,方才问出这种话来,谢珩没有丝毫的犹豫,回答了枃无涯的问题。
“不像。”
枃无涯也只是嗯了一声,因为这并不是他想问的,只是在失神之际,突然想到了这么一句话而已。
“见仙尊这么久了,可否问一下仙尊的称号?”
“谢珩。”
“我名讳枃无涯。”
“枃无涯?”这个名讳似乎在哪里听过,只不过一时想不起来。伤脑,不想也罢。
枃无涯来人界也没多久,半年未有,只曾在山蜀待过一段时间,遇到的人很多,但都不曾接触。
若说是听闻的话,在魔界的时候似乎听说过一个称号,是谁的话,枃无涯忘记了,在魔界的记忆枃无涯基本都记不起来了。
当时自己为了跑出魔界似乎不惜得罪了许多人,可这些都是为了什么,枃无涯就不得而知了,失去的记忆总有一天会回来的。
现在这般硬是回想,也是无用。
唯一一个枃无涯,想要接触的人就是谢珩,不过这人性情也是真的冷淡,说话也是冷漠至极,这样的一个人,活着难道不累吗?身旁无亲友。
枃无涯也是好奇但想要增高修为也是真的,并无虚言。
既然枃无涯愿意搀扶,谢珩自然也依靠着。自从凌修走了之后,谢珩一直以来都是独自一人,这么多年,从未依靠过任何一个人。
没人知道这么多年谢珩都是怎么过来的。
望山巅下,百里之处,有一处山庄,枃无涯不曾去过,但在走下望山巅之时,偶然看到,去城池中要些时日,倒不如去那处小山庄住几日。
而且依照谢珩现在的这个情况,不宜多走,更别说一路奔波了。
有那么一刻,谢珩感受到了暖意。
除去凌修还有玄知风容恒之外,不相识的人原来也会对自己表达善意。一直以来,都没有,这还是第一次。
或许是因为……
想法落在此处,又消散了。
疼是真的疼,这一路上,谢珩都在克制着,生怕会被枃无涯察觉,谢珩并不想自己虚弱的形象在他人的面前展露,也不想真的依靠身边之人。
枃无涯这个名讳很熟悉,似乎在哪里听过,就是想不起来。本还说着不去想,却没过多久,便又想了。
枃无涯就往前一直走着,甚至好几次都走的特别快,不知是故意的还是不小心的,谢珩依着他的步伐。
谢珩嘴角渐渐的溢出了鲜血,论谢珩怎么吞都吞不进去,既然如此,便这样罢。
虽然这一路谢珩都没表现出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但最终还是被枃无涯发现了。
枃无涯停下步伐,看着身旁之人。
“仙尊可还好?”明明是一眼能看出来的事情,枃无涯还是问了。
“不碍事。”谢珩摇了摇头。
既然都已经这么说了,枃无涯自然也不好再多问些什么。
他倒是想知道这人嘴到底是有多硬,什么都说不碍事,伤成这样都不担心。
也许半入仙道了,所以便什么都不在意了吧。
“既然仙尊不碍事,我们便继续走吧。天色马上就黑了,望山巅山下不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