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正式开始后，台上的投影掩盖住众人的表情。
除了最一开始的挑剔，陆堇唐没再多说什么，而能混到这个位置的基本都是人精，几个圆场下来，气氛明显轻松了不少。
接下来的报告会漫长而枯燥，秦阮坐在陆堇唐背后，昏暗中有些发闷，身体里不知哪里来的燥意，敲字的力道也就重了点，谁知前面的人非常应景的回头瞅了一眼。
秦阮的暴躁立马升级成了十分。
陆堇唐对上秦阮的视线，“大姨妈来了？”
秦阮立刻直瞪回去，他按捺住抽死陆堇唐的冲动，咬牙提醒，“陆总自重。”
“看你比较暴躁，开个玩笑。”
“陆总的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秦阮冷着脸，昏暗中杀气逼人，毫不客气道：“你能转过去吗？”
“嗯？”
秦阮微笑回道：“太丑了。”
陆堇唐差点跳起来，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秦阮！”
咬牙切齿中差点忘记压低声音。
看他们两个越来越过分，王秘书终于看不过眼，适时提醒了一句，“陆总。”
会议上做报告的基本都会把关注点放在大老板身上，何况陆堇唐开会前又是一通开场扫射，站在上面的说是胆战心惊也不为过。
眼看演讲的声音都慢了下来，别人自然也能注意到前排大老板身上发生的动静。
还是秦阮率先平复了心情，意识到场合后，冷眼不再理会陆堇唐。
而跟在一旁坐着的郑昊看傻眼了都，他觑着秦阮，没想到总裁办里还有这么勇的。
只是秦阮丝毫没有理会他人的兴趣，很快就又恢复成了不动声色的记录人员。
而前面，陆堇唐生平第一次被人说丑，压着怒火，看着秦阮一派平静的样子，安静了一会儿后，又觉得不能输了阵势，他坐直身体，装作不在意的样子靠向椅背，由于身强体壮的，连带着秦阮的桌椅都跟着歪了下。
秦阮额头直跳。
正当陆堇唐觉得精神胜利时，后背针扎的一疼，没防备一个起身打断了上面正在演讲的人的话。
“陆总？”
上面人以为他有什么问题，奈何陆堇唐刚才根本没仔细听，便在众人的视线里沉着脸道，“报告速度快一点。”
说完又坐了回去，只是身体没有再继续往后靠。
王秘书无语地示意上面继续，也警告地看了眼抽回笔尖的秦阮。
秦阮神色坦然，若无其事地摆好笔，在郑昊眼角抽搐中，又把笔尖对准了陆堇唐的后背。
王秘书：“……”
会议在张庆的苦瓜脸中圆满结束，等王秘书说完场面话告辞，站在离陆堇唐最远处的秦阮木着脸极力忽视对方那时不时飘来的眼神。
“喂，”郑昊戳戳他，“陆总又在看你。”
“他眼抽风了。”秦阮回道。
“……”
“要不，”郑昊想说道个歉，和顶头BOSS对着干这也实在太刺激了。
不过王秘书正好聊完，众人收拾收拾也就要回去了。
“秦阮，这个东西你拿一下。”
说话的是一起坐车的矮个助理，他伸手递来一个箱子，里面是分公司这边的一些手机模型和文件，重倒是不重，只是在秦阮接箱子的时候，对方手快一步，率先松开了箱子。
反应不及下，黑色手提箱从半空坠落，很大一声摔在了地上，安静中瞬间引得周围人条件反射地看了过来。
“哎，你怎么连箱子都接不住。”
矮个助理皱眉埋怨道：“手脚这么毛糙，还是我来吧！”
随后像是恨铁不成钢地自己拾起箱子，然后还打开卡扣，确认了下里面的东西有没有摔坏。
秦阮冷了张脸，冷眼看他小丑似的操作。
旁人以为不过是个小插曲，就连郑昊也没看清是怎么回事。
不过一直注意着秦阮的陆堇唐眯了眯眼，明明是对方先松了手，现在整套动作下来，仿佛秦阮才是罪魁祸首一般。
虽不是什么大事，可在某种程度上极大拉低了周围人对秦阮的观感。
那矮个助理瞧着众人的眼神，心里丝丝得意，面上做出一副不和秦阮计较的大度样，在众人目光移开前，还好心地说了一句，“以后小心着点。”
陆堇唐挑起眉头，在矮个助理又要递过箱子时，直接走上前去。
秦阮正当扭头就走，也没想到他会有动作，矮个子助理还非常有眼色道：“陆总您放心，东西我都确认过了没有摔坏的。”
秦阮在他靠近时就后移了两步，直到被陆堇唐抓住胳膊。
“躲什么？”陆堇唐不愉地瞪他一眼。
秦阮挣了一下，没挣开，“放手！”
“不放。”陆堇唐斜他，和我不是挺有胆量的吗，被别人欺负了就一声不吭。
陆堇唐抓着他的胳膊，左摇右晃地甩了甩，张扬的模样让秦阮的额头青筋直蹦。
“我看这手也没问题嘛。”陆堇唐又晃了下，在众人不明所以地目光里，高大的身形，低头就寒了表情，他看着那矮个助理，似笑非笑道，“中途放手，你以为不会有人看的见？”
听到这里众人好像明白了什么，看那个助理神色慌张，瞬间都做恍然大悟状。
矮个助理没想到还会有这一出，他不知道陆总是怎么看到的，更不知道陆总居然会管这种小事。
秦阮挣开的动作停了下来，他有点意外陆堇唐会帮他解释这种事情，不过既然已经要离职，遇到了他也没什么气愤的，而且这种小事不调监控的话很难解释清楚，较真下去别人也只会觉得你大题小做。
不做理会就好了。
可是，有人站出来帮他说话，就算是陆堇唐，秦阮也感到了一阵心安。
矮个助理被陆堇唐盯的打了个寒颤，暴露出的心思更是让众人窃窃私语，他只是想给秦阮挖个坑，毁掉他在王秘和陆总这里的印象，阻断他继续上升的道路，没想到会被陆总亲自揭穿。
可事已至此他也不甘就这么认头。
他顶住压力，开口狡辩道：“陆总，我刚才没注意到，不知道什么时候撒手的。”
“看来是脑子不大清楚了。”陆堇唐握着秦阮的腕子，给王秘书使了个眼神。
不等矮个助理再多说一句，王秘书已经叫了保安过来，起码以后这个人不会再出现在陆堇唐面前了。
等人架走后，秦阮挣了下手，提醒道：“手腕。”
陆堇唐怔了片刻，转眼一松手，手中的腕子甩了开去，只瞧着那淡白的衣袖落下，掩去了一圈红晕。
等安稳坐上车后，秦阮的红晕退去，感觉到旁边紧盯的视线，他直接问道：“看什么？”
“你和陆总？”郑昊眨眨眼，在秦阮的皱眉中，开口问道，“你们不会是亲戚吧？”
秦阮瞳孔放大，微微睁大眼睛。
“我猜对了？！”
秦阮嘴角一抽，“我怎么可能和那个……陆总是亲戚。”
“不是亲戚，陆总怎么会出面帮你澄清这种事。”郑昊在他耳侧低声道，“不过你放心，我肯定不会说出去。”
在陆总身边，第一要求就是嘴严。
郑昊淡淡微笑，仿佛看透一切。
“我和他没一点关系。”秦阮强调。
“我知道，你放心好了。”
我放心什么，秦阮无语，他深吸一口气，“我和陆堇唐不是亲戚关系，也没有一点沾亲带故的血缘。”
果然啊，都直呼陆总名字了，郑昊理解地点头，“我知道了。”
你什么都不知道，秦阮敢肯定他没有理解自己的意思，这种本来就没有的东西要如何证明，身心疲累的秦阮实在不想再看郑昊一眼。
而两人安静后，唯独剩下坐在后面的那个助理，只觉得自己挖到了大秘密，怪不得，怪不得……
翌日，秦阮抱着一摞对不上号的文件去采购部找人，刚进门就碰上了采购部何副总的秘书于襄。
“秦秘书，您怎么过来了，有什么事吗？”于襄看了眼他手上的文件询问道。
“之前归档的一些文件对不上，来采购部看看能不能梳理下。”
“哦，这样啊，正好我闲着，要不我帮您找人看看。”于襄热情洋溢，嘴上说着，就将秦阮迎进了会议区。
坐定后，秦阮阻止了于襄倒水的动作，“采购部五月份的结清报告和支出明细对不上，二季度你们可是开销大头，这个得尽快厘清才行。”
“对不上，这怎么会呢，结清的时候，不光我们这里多次检查过，秘书处那里也是详细确认过的。”于襄收手落座，看秦阮公事公办的态度，表情也严肃了许多。
秦阮预料到会有一番扯皮，也没有意外之色，“两边估计都疏忽了这块儿，现在要重新核查，尽快梳理清楚。”
于襄皱眉，“秦秘书，这快年底了，采购部现在也忙的不行，你看这两边金额又没错，这部分咱就别再浪费人力了。”
秦阮听着于襄想把这事糊弄过去的话，神色不动，态度却强硬了很多，“秘书处既然发现了这个问题，就不会放在这里不管，我来是通知采购部，不是和你们商量。”
在陆氏，总裁办秘书处对其他部门有天然的压制作用，就算秦阮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小兵，那也是总裁办对外沟通的桥梁。
秦阮这话就让于襄有点顶不住了，她只好妥协一步道：“那，我和何总说一下这事儿，之后给您答复。”
“好。”
落定后，秦阮也没有步步紧逼，采购部是个‘麻烦’的部门，他亲自走这一趟，就是想防止由下到上一级一级的拖延，现在能直接到何副总那里，也算是有个初步进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