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念率先移开视线，将季眠勾在自己脖子上的手拿了下来，嗔道：“多大的人了，稳重点。”
季眠干脆两只手都收回来了，撇嘴嘀咕道：“你怎么还是这么唠唠叨叨的，比我妈还操心。”
江秋月心底有些苦涩，面上不显的说：“点菜了吗？”
几人也不再玩闹，季眠乖乖地坐回去，将菜单递给她们说：“点了一点，你们看看还有什么想吃的。”
江秋月将菜单接过来移到跟顾念之间，两人一起翻看着，而陈奕则是笑盈盈的帮她们倒茶水，一点儿不觉得自己待在这里边有什么不自在的。
看到这个情况，季眠只好自己跟陈奕搭话不至于让气氛变得尴尬。
“毕业这么多年没有联系了，也不知道你现在做什么。”
“毕业后跟朋友一起合伙开了个工作室，现在经营得还不错，每年分红也能有一两百万了。”陈奕笑得和煦，可是在说那话的时候，目光不自觉的瞥了顾念一眼。
季眠注意到了他的这个眼神，朝顾念那看了眼，很明显他那段话就是说给顾念听的。
江秋月垂眸，眸光微暗，装作没有注意听他们在说些什么。
顾念拿着铅笔在菜单上随手勾画着，似是所有注意力都在菜单上，压根就没有听到陈奕那意有所指的话。
“我们点好了，你看还要加些什么吗？”勾画好后，顾念面上含着礼貌的淡笑将菜单推到对面的陈奕面前。
陈奕拿起来看了眼她们点的菜，心里将这几道菜记下后说：“不用了，我们就四个人，也吃不了多少，这些够了。”说完叫来了服务员将菜单交给对方。
做完这一切，他用余光不时地瞄顾念，看到她这冷淡的态度，心情也不自觉的低落许多。
“季眠，生日快乐。”陈奕率先将自己准备的礼物拿了出来。
季眠接过他递来的盒子，礼貌的表示感谢，将其放在身侧的座位上，并没有现在就打开的想法。
“生日快乐。”顾念和江秋月一起将礼物送到季眠，季眠这次显然高兴了许多，尤其是看到顾念拿出来的东西时，眼睛放光道：“包！”
“是，包，你之前就想要的那一款。”顾念有些失笑道。
季眠连忙接过来，爱不释手的把玩抚摸，“呜呜念念你好好！这款包我老早就想要了，但之前买的东西有点多，被我爸限制消费了。”
季眠工资不低，然而是个花钱没多少概念的主，工资到手没捂热就没了，一点钱都没存下来。
“还有月月！你竟然送我耳机！爱死你了！”季眠抱着这两样礼物笑得一脸不值钱的模样，她对耳机的要求很高，江秋月的这个礼物简直送到了她的心坎里。
陈奕看着季眠抱着顾念她们的礼物笑得这么开心，而自己的礼物被冷落在一旁，心情有些微的复杂，不过也没有表现出来，等菜上来的时候还帮她们布菜招呼她们吃。
“不用了，我自己来。”顾念抬手手心朝外拒绝了陈奕帮自己夹菜的动作，一只手还覆在自己的碗上。
陈奕动作僵了片刻，随即很自然的收回去将菜放到自己碗里，笑道：“那好，你尝尝干锅里的那个虾，你以前不是最喜欢吃这个了吗，很香。”
“嗯。”顾念僵硬着脸色应了句，却没有去夹那个菜，反而是去拿手边的酒，浅浅的抿了口。
坐在顾念身边的江秋月瞥了眼海鲜干锅里的虾，又淡淡地扫了眼对面的陈奕，漠然着脸色伸手夹了只虾放在自己的碟子里，垂眸慢条斯理的剥着。
季眠嘴里嚼着个香炸丸子，视线在他们三个人身上来回瞄，嘴里越吃越是没滋没味，最终自以为隐秘的愤愤瞪了陈奕一眼，要不是他死乞白赖的要来，她们怎么会这么尴尬！
“吃点东西垫下胃，别喝这么多。”江秋月将剥好的虾放进顾念碗里，目光瞥了眼顾念手上的酒杯。
听到她跟自己说话了，顾念有些受宠若惊似的微瞪大眼，连忙将自己手上的酒杯放下，眼睛润亮道：“好。”
对面的陈奕不动声色的睨了江秋月一样，对顾念转而笑道：“念念，这么久没联系了，你现在的联系方式是什么？”
江秋月脸色微变，抬眸看向陈奕的眸光幽深，握着筷子的手更是紧了几分。
面对陈奕的询问，顾念夹起江秋月给自己剥的虾，沉默片刻后笑着说：“怎么，你是要给我介绍什么项目吗？”
“都有。”陈奕深情款款的看着顾念。
“行，我朋友圈里可不加没用的人，记得后边多介绍些项目来。”顾念此时已经拾起在工作时的面具，笑容莞尔亲和，让季眠将自己的联系方式推给陈奕。
听到她同意将联系方式推给自己，陈奕高兴还来不及，更不介意她说的这些话是不是显得很势利了。
江秋月沉默，她也不怎么动筷子吃菜，反而是端着酒杯一口一口的抿着，很快一杯就见底了。
“想当年你穿着白裙子裙摆飞扬，文文静静的像是支百合花，如今工作了几年，倒是变了不少。”陈奕带着些感慨似的说道，话题一直往以前扯。
“人都长大了，哪能没有变化。”顾念的回答不咸不淡的，绝大多数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江秋月身上，看着她还在不住的喝酒，眉头稍稍蹙了起来。
“刚刚还叫我别喝了，怎么自己转头还喝这么多。”顾念一只手压着江秋月拿酒杯的手，一只手要将酒杯拿走。
掌心的温度通过手腕的皮肤传递，温温热热的触感激得江秋月心头一麻，她扭头看向顾念那含着担忧的目光，眼角的余光还注意到了陈奕沉默看过来的视线，扯了扯嘴角淡声道：“没事，今天眠眠生日，难得喝一点。”
“是啊是啊！我们今天要不醉不归的！”季眠连忙搭腔道。
顾念听着江秋月清淡的语气，甚至在小幅度地扭动手腕试图挣脱她的桎梏，心下瞬间像是堵了千万斤重的棉花，压得沉甸甸的，闷闷的。
“念念，秋月说的也对，生日嘛，就不用管那么严了。”陈奕适时开口说话，将刚刚那逐渐凝滞的气氛冲淡了一点。
顾念缓缓松开抓住江秋月的手，没有看对面的陈奕一眼，低头兀自吃着自己碗里的东西，心情越发低沉下去。
陈奕……为什么还要跳出来刷存在感？
要说顾念如今最后悔的一件事是什么，那么绝对就是大学时面对陈奕追求时的那一念之差。
也就是那一念之差，彻底成为她跟江秋月之间一条无法修复的鸿沟。
当时到底是太年轻了，一面喜欢江秋月，一面却又惧怕世俗的目光，担心看到妈妈那双带着失望的眼睛。
她以为只要她将自己变成世俗意义上的人，她就可以不被世俗所指责唾弃。
所以面对陈奕的追求时，她并没有第一时间拒绝……
她放任了陈奕对自己的追求，逼着自己多接触陈奕来转移自己对江秋月的喜欢。
可是后来她发现自己错了，她不仅没能转移对江秋月的喜欢，反而更是滋生出了无尽的渴求。
她喜欢江秋月，她喜欢女人这件事，彻彻底底的在她身上打上了烙印。
可是等她反应过来时，却发现自己将江秋月推得好远好远，在自己试图麻痹自己，试图掰正自己的时候，江秋月对自己已经只剩下疏离。
再不复以往的亲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