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新的一天，海妖们早早地开始劳作，等姜然到海边，他们已经干得热火朝天。

“早啊，姜然。”

“今天的鱼获很不错。”

海妖们看起来精神饱满，应该没受到多少困扰，看着他们好像在看地里生长得极好的小白菜，心中有些满足感。

日子像往常那样过着，姜然选择性地拿出图画绘本、故事书还有偶尔一次能观看的电视视频，海妖们对此接受良好，除了仍旧很喜欢，甚至痴迷于故事这点。

不过在姜然润物细无声的引导下，倒也没发现海妖们有走火入魔，嚷嚷着为爱奋不顾身的模样。

更令人欣慰的是，海妖中竟有少数拥有艺术天赋的族人，可喜可贺！

与精明长相不符的是，海妖们天性单纯，泪点又低，而且肌肉发达，族人间有了不满都是打一架决定，这就导致他们平时爱用武力解决争论，一副肌肉笨蛋美人的样子，但也有例外，眼前的凯琳就算。

凯琳是丽芙的老师，也是海妖族中的医师，也是曾经陷入溃败期绝境中的一员，但在姜然到来后，在故事中浓烈情感的刺激下走出溃败期，渐渐地，她也能和正常的海妖一样生活。

现在她更是手舞足蹈地和姜然描述绚丽的灵感，“故事是一个多么美妙的词语啊，原来世上有那么多不同的种类，人类、龙、天使、精灵……还有我们海妖，你说，不同种族也能发展爱情吗？”

姜然没有否认，“或许可以，”她想到现世缤纷的视频，笑了笑，“不止呢，神仙也可以谈恋爱。”

不知想到了什么，凯琳胀红了脸，“这，这可是渎神。”

可，描绘神的生活和恋爱是多么震荡人心，想一想，浑身都像有细小电流刺激。

姜然看出她的口是心非，“描述神宽大仁厚受人敬仰的一面不就可以，而且神可不止一两位，雷神。雨神，炼丹制药的神仙，掌管神仙的神仙。”

凯琳双眼发亮，“还，还能这样吗。”

姜然笑而不语，掏出了例如沉香救母、师徒四人西天取经的故事，还有一些教人如何写好故事的书籍。

多亏了自身的囤货属性，在天灾降临前收集了一堆有用没用的东西，能在异世用上，能对别人的文明有所帮助，还蛮让人欣慰的。

凯琳惶恐道：“都给我吗？”

丽芙捂住嘴巴，“天啊。”

阿米亚睁大了眼睛，这么多书，想要。

平日连他都是凭借以物换物从姜然那换取有图案的书。

姜然现在一下子拿出这么多，如何不让人眼热。

姜然：“不一样的，大部分都是教学书，没那些图画书有趣。”

凯琳随之翻了翻书，里面全是方块文字，密密麻麻的看得人头大。

阿米亚缩回自己陡然拉长的脖子，装作淡然。

凯琳珍惜抚摸封皮，“可这也是一笔莫大的财富。”

“这样，”姜然想了想，“这些书不是给你一个人的，若是有海妖有创作故事的欲望，你不能敝帚自珍，好东西大家要一起分享，如果能在我离开前创作出属于你们自己的故事，我想，这份礼物才更有价值。”

说到离开，在场的海妖眼神落寞下来，丽芙：“不能不走吗？”

海妖委屈巴巴，大眼睛里盈满泪水，小脸皮肤细腻，像个小孩。

可姜然的表情永远是那样淡然和不容抗拒。

凯琳：“既然如此，我就收下了，我会努力的。”

姜然点点头，无声期许，有诸如凯琳这样朝着创作故事不断努力的海妖，她相信，即使等她离开，海妖们也不会再受到溃败期的困扰。

凯琳马不停蹄带着书研究，鼻子红红的丽芙也被拉走。

突然，阿米亚：“姜然，要不要跟我去海面上转转？”

……

“爽！”

站在不知名海兽的背脊上，些许水珠溅到身上却仍让人感到无限畅快，姜然笑着，“快点，再快点！”

阿米亚口中发出不知名的声响，接着脚下的海兽便加快了速度，姜然拉着海兽身上的绳子，感受风一般的速度。

她怀里的花运因刺激毛发微微炸起，但一蓝一橙的鸳鸯眼里却闪烁激动。

她一定是最棒见识过最多世面的小猫——来自姜然的验证。

“哇哦。”

“喵喵～”

不明白一人一猫为何会如此激动，阿米亚不解地挠了挠头，显然，从小生活在海中的海王并不明白没出过海的“土包子”人类的心情。

但是姜然真的很开心啊，阿米亚逐渐被她们的兴奋情绪感染，她们开心就好。

虽说，自己并不是为了让她们来海上荡一圈，拜托，荡一圈算什么，在见惯世面的海王眼里，这只是个开胃小菜。

等姜然和花运玩够了，阿米亚带着她们到了一个小岛。

岛面积不大，眼睛一扫便能将它全部收入眼中，但阿米亚的目的显然不止于此。

姜然从海兽背上跳到小岛上，花运四爪跺了跺地，鼻子嗅嗅闻闻的。

姜然俯下身子，小岛周围有一圈石头，上面爬满了生蚝、贝壳等海洋生物。

她比了比，生蚝各个有她手掌大，“没想到海上还有这么个小岛，海鲜也很肥美。”

“这有什么，带你们看个更有意思的。”阿米亚不再卖关子，“穿上纱衣，我带你们下去。”

纱衣是海妖们制成的衣服，流光溢彩又坚固耐用，更能让人在水下呼吸。

纱衣形成保护罩，既隔绝海水，又提供姜然俩所需的氧气，甚至能让她们在水中说话。

姜然：“水下有什么？是带我们去海族领地吗？”

“是，也不是。”

花运缩在姜然怀中，大眼中有忐忑，但唯独没有不安。

姜然紧抓住身下海兽，分出注意力观察，海兽全力以赴时速度极快，但阿米亚从来游刃有余，背手沉默游动时有几分海王风采。

越有越下，姜然没感到一点不适，心中的好奇更是远远压过旅程的无聊，渐渐，视野中出现了一点亮光，然后光芒越来越大。

姜然睁大了眼睛，无数华美的宝石将四周照得熠熠生辉，莹润的贝壳一开一合好像在呼吸，缤纷的珊瑚将这里装点的温情动人，成群的水母从眼前经过，不知名的鱼类身上闪着亮光，长相渗人生物的捕食行为在海草摆动间若隐若现。

海洋，美丽又野蛮，危险又迷人。

这种感想在她看到偏僻的，一处用石堆搭建的，看似杂乱无章却充斥着野性魅力的建筑时放大到了最大。

姜然似乎看见了石块上的血迹，“这是……”

“走吧，带你们看看。”

姜然一把捞过追着水母跑着的花运，跟上阿米亚的步伐。

幽暗，是姜然对斗兽场内里的第一印象，这里有一个极大的台子，上面有海水都洗涤不净的血印，四角是长长的锁链，从外形能够推测曾经关押在这的生物异常庞大。

从进入斗兽场的一刹那，花运便警惕起来，发出低沉的叫声。

姜然想，这里曾经一定是很热闹的，但现在周围搭建的座椅上没有一个观众。

“这里好像很……冷清。”

阿米亚笑了出声，幽暗的环境似乎都在他笑容照耀下亮了一瞬。

“喵！”

花运从姜然怀里钻了出来，挡在姜然面前。

“别害怕，”阿米亚顿时手足无措，“我没有恶意的。”

小猫不相信，为什么要带她们来这种地方，阴森森的，好冷喵，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海洋可是你的大本营，要是在这做了什么，谁能发现。

“真没有，”阿米亚急得想让她们进入自己的脑袋，看看他究竟有没有坏心思，“相信我。”

“小猫，过来。”

姜然低头安抚花运，猫族的警惕心向来很强，来到斗兽场这种血腥味很浓的地方早就应激，加上双方的体力差距，她不得不担忧，可姜然也相信海妖的纯良。

花运在抚摸中渐渐顺毛，姜然直视阿米亚，“我相信你，告诉我，究竟是怎么回事？”

阿米亚长舒一口气，“其实是这样的，海里有像它那样的乖顺海兽，自然也有凶残的，散发着邪恶气息的生物，海妖的职责之一就是消灭这种海兽，邪恶海兽是由□□碎块胡乱堆叠而成，身躯庞大又毫无理智，我在它们身上感受到一种熟悉的气息，或许，它们曾经也是海妖。”

“我猜想它们与溃败期的族人有关，或许是自我流放的族人在某一天散体，然后形成了它们，不，这样的海兽就算有族人的血肉，也不能算是族人了，可每当我想到这点都觉得喘不过气，凭什么我们要经历这些，甚至连死后也不得安宁。”

良久，阿米亚缓了缓，换了一副语气，“不过现在嘛，溃败期的阴霾总算散去，海兽曾经究竟是什么也不重要了，我想，以后再也不会有清剿海兽的任务了，今天来这是想来做个见证，毕竟然然你是我们海妖的大恩人，只是没想到会造成这样的误会。”

姜然：“没关系，节哀。”

花运垂下脑袋，“喵～”

对不起。

过去的阴影没在阿米亚身上留下印记，他依旧单纯炽热，“没关系，是我没说清楚，走吧，去族里玩玩，姜然不是喜欢宝石吗，我有个朋友，他最喜欢收集奇奇怪怪的东西，前些天我还见他往贝壳里放了一块脑袋大的紫色石头，还有凯泽他……我最近也收集了不少，你喜欢就拿走，不用客气。”

“这……不太好吧。”

“没关系的，漂亮石头大家玩一玩就腻了，就算全拿走他们也不见得发现，对大家来说，你开心最重要。”

“还有花运，你喜欢什么，发光水母吗，这个不是海妖的所有，不过我可以帮你抓。”

三人离开了斗兽场，说话聊天的声音逐渐远去，斗兽场在昏暗中静静伫立，似乎吸纳了一切鲜活，但今后它将被尘封在记忆里，任由海妖们肆意鲜活地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