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

咚咚

伴随着撞击地面的声音，魅惑人心的嗓音在空旷的环境响起，激动不已，“王，地上有脚印。”

阿米亚轻轻颔首，“想必快到人类的住所了。”

等会见到人类，该说些什么呢？

乔伊斯没想那么多，他蹦蹦跳跳的前进，满脑都是欢喜。

终于，要见到人类了。

乔伊斯：“找到了，那里有个奇怪的屋子！”

然而很快。

“喵！”

走开！

称得上犀利嘶吼的猫叫从花运嘴中发出，又是两个海妖，他们大而可怖的黑色影子微微晃动，是猫生仅见的慑人，何况他们体型如此巨大，如何不让猫警惕。

姜然安抚着炸毛的小猫，抬头看向来者，“又是你们。”

她见过海妖的，那个火红头发的女海妖和绿色头发的男海妖，他们问她海巫婆在哪，她不知道他们从哪听说《海的女儿》的故事，但海巫婆是虚构人物，魔药也是不存在的。

之后两海妖丧气地离开，没想到这会又来，而且离开了大海，直接到陆地找她。

女海妖不见了，多了一个容颜俊美，仿若雕刻般的银发海妖，见另一海妖隐隐以他为首的样子，在海妖里面的地位应当不低。

究竟是多十万火急的事，姜然思忖着，最坏的结果，莫非是寻仇？

说不通啊，他们表情不像。

姜然眼神扫过海妖，即使双方体型有所差距，可气势一点没输，“你们究竟所为何事？”

不再害怕的花运也喵喵叫着，猫脸上全是郑重。

人类没事，真是太好了！

这是海妖的第一反应。

可看到一人一猫的警惕，乔伊斯瞬间不知所措，手指蜷缩，“我，我们没有恶意的。”

海妖们克服了心理恐惧，满心欢喜地想见到人类，却没想到人类并不欢迎他们的到来。

阿米亚：“我们并没有恶意，只是想请你帮个忙。”

他脸上满是恳切，姿态放得极低，俊秀容颜上布满哀伤和执着。

而且，他眼眶湿润，眼尾泛红的模样，让人觉得要是反驳他，他下一秒就能哭出来。

可姜然分明看到了他蕴含力量又充满美感的肌肉，后面的绿头发海妖肌肉更为发达，就是看上去傻了些。

傻笑ing的乔伊斯表情瞬间严肃：人类看我了。

姜然收回视线，对方若是硬来，她会千方百计的拒绝，可他们如此礼遇，倒不好说些冷硬的话。

“什么忙？”

十分钟后。

姜然默默递过手帕，眼神无奈，谁能想到长相这样凶猛，传说中那般魅惑的海妖泪点如此之低，在她表达可以交流的意思后，海妖竟然没借机提出要求，而是定在原地簌簌落泪。

海妖很美没错，落泪的模样也赏心悦目，更别提他们落下的眼泪能变成珍珠，姜然好奇又眼馋。

但是！

他们怎么这么能哭！

乔伊斯：“呜呜，太感动了，人类好善良，她太好了。”

阿米亚肯定点头，珍珠眼泪划过无瑕疵的脸颊，仿佛装饰，“我们之前不该那样想，那是对善良人类的侮辱。”

乔伊斯：“不敢想像我们居然卑劣揣测过她。”

所以你们到底想了些什么？

但海妖真是单纯到有些傻气，什么话都往外说，一点好意就将他们收买，要是碰上些黑心的人，指不定连骨头都要被吞了。

可姜然不知道，就算海妖再不谙世事，他们也不是毫无警惕心的生物，若是其他种族对他们释放善意，他们也不会如此表现。

只有她。

她是不一样的。

泪水洗过的眼睛格外明亮，阿米亚带着哭腔的声音有些软糯，像摇尾的奶狗，但在场没人在乎这些。

随着海妖的讲述，姜然也明白了他们到来的原因。

姜然表情严肃，“我不敢保证故事对你们有用。”

海妖满不在乎地拍着鱼尾，并觉得姜然太谦虚了，有用的，故事会有用的。

阿米亚脑海中闪过一丝亮光，“就算故事没用，该给的报酬我们还是一样会给，所以请您帮帮我们吧。”

高贵的海王垂下了头颅，乔伊斯不明所以，止住了鱼尾上，手上的各种小动作，也跟着低下头，“好心的人类，帮帮我们吧。”

花运眨巴着大眼睛，崇拜地看着姜然。

人类真的好厉害喵。

但这么厉害的人类，说喜欢她喵～

到这份上，姜然的顾虑也消了大半，她长舒了口气，在脑海中检索起故事。

……

十日后。

短短十日，海边已是不一样的景象，加上鱼尾有三四米高的海妖或在海滩制盐，或徜徉海洋，不时从水里掷出些海货，还有的……

他们坐姿规矩如小学生般坐在岩石上，如痴如醉地听着从姜然口中迸溅出的美妙文字。

这是被海妖们公认为最舒服，最令人期待的事，而他们只需要付出一点点微不足道的东西。

随着姜然的讲述，周边一圈海妖姿态已不复先前的板正，他们或咬紧嘴唇，或双目呆滞，或小声惊呼，鱼尾无意识地摆动，优雅与野蛮并存，每一下看似微小摆动都伴随着石块翻飞，但即使再缺根筋的海妖们也会控制自己的尾巴，不让它去打扰人类。

到了故事高潮，海妖们给出了比预想中更为夸张的反应，豆大的泪水在离开眼眶后就变为珍珠，珍珠顺着细腻脸颊滑落却并没有落到翻滚的浪潮中。

哒哒哒。

是珍珠撞击的声响。

是它们落在那一层薄薄的如梦似幻的特制“袋子”中的声音。

海妖们如今造型怪异，从耳后延伸至前方，是一个敞开口的纱质袋子，这个形状如塑料袋的，是海妖们手指一点从海面跃出光点制成的。

在阿米亚发现姜然悄悄捡走掉在地上的珍珠后，善良的海王没有质问什么，只是贴心地询问是否需要他们收集掉落的眼泪。

于是海妖们需要自制收集袋子，在听故事时都要记得让眼泪落在敞开的袋子里，一场故事听完，满满当当的袋子全部交给人类。

可谓是取之于海妖，用之于姜然。

纱质袋子呈蓝或紫透明色，上面还荧光闪闪，十分美丽，也正因海妖们的那一双双巧手，袋子们都十分贴合他们的脸型，而且多亏了他们容貌俊美，再难看的造型配合他们的脸都很有高级感。

当然，海妖们的制衣能力不仅用在制作袋子上，事实上，就在姜然看到他们的能力时，就已规划出无数条利用海妖能力的方案。

袋子能做，衬衫、裤子、裙子什么的也不算过分吧。

怎么会过分。

轻易被姜然俘虏的海妖们连忙摇头，眼神恳切，人类有用的到他们的地方真是再好不过啦。

有天赋的海妖模仿着姜然给出的书本，制出了各式各样的衣服，甚至在今天给了她一个惊喜。

层层叠叠的繁复裙摆被微风吹拂，又像被施了魔法般闪烁着星点光芒，从缀着宝石的V字型领口到袖口，从腰身到隆起的裙摆，姜然没能收住脸上的痴迷，这是一件蓝紫色的梦幻公主裙。

它比水蓝星最顶级匠人制作的礼服都要耀眼，是完美的艺术品，价值千金。

而现在，它是海妖们送给姜然的礼物。

虽然并不一定会穿上它，但只要放在空间里，哪怕只是简单地看一眼，都会让人笑容满面。

平时如何冷静淡然，也只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啊，她可以朝气蓬勃，也可以享受人间种种美好。

故事终于讲完，海妖们稀稀落落地散去。

没能从故事中抽离的海妖们或许会跌落到海里，即使海水对他们没有丝毫攻击力，但受到族人哄笑的海妖还是会红了脸颊，然后简单地决斗一场。

但他们没忘记自己的职责。

为姜然干活。

这是姜然讲述故事的条件之一。

阿米亚做出的决定，海妖们全盘接受，在他们看来，也的确没什么难度，不就是制盐、赶海、捕猎吗，人类要他们做什么，他们就做什么。

海妖们强悍的体力让他们有充足的热情，对姜然的感激和喜爱让他们日夜不歇。

在夜里干活的海妖效率甚至比白天要高，白天那样热，鱼尾都要晒干，晚上就不一样了，月光柔和，海妖喜欢。

姜然偶尔也想着自己是不是太黑心了些，可当她想给海妖削减工作量时，海妖们都会红了眼眶问是不是不满意他们了，分明一点也不累。

最后，姜然还是随着海妖们自己的安排来。

总归海妖们是干活的一把好手不是吗。

每一次看到海边劳作的海妖，看到空间中越发多的海鲜，姜然确实无法止住脸上的笑意。

真是……

太满足了！

唔，辛勤又单纯的海妖，都是她的了。

暂时。

至于到什么时候结束，大概得等她离开吧，姜·黑心商人·然如此想着。

视线转到另一边，姜然看到了巡逻的花运，她昂首挺胸，从一个个海妖身边经过，或许会得到小鱼干的贿赂，但她骄傲的，不假辞色的走过。

不收礼哈。

认真干活喵。

海妖们善意地笑笑，真是只可爱的小猫。

也许是出于本能，猫和海妖本身是不太对付的，但因为有姜然这个纽带在，他们如今相处和谐。

花运主动监管着海妖，学着姜然调节他们干活的区域。

一方喵喵叫，一方发出魅惑醉人的吟唱声，双方语言不通，但指手画脚的，也能理解大概。

姜然含着笑意看着，神情柔和，眨眼间，她想到什么，等待小猫忙碌完将她叫到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