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房的人人手分到一杯热水，姜然心中是露水掺在了普通水体里加热之后得来的。

上头的人说将药加在了水里，喝了热水就好了。

人们将信将疑，不相信这澄清的水居然这么有用，但到底是信任国家，大家端起手中的杯子一饮而尽。

秦荣皱起眉头，“嘶，好苦。”

姜然心笑，可不是嘛，她搜罗出来并送上去的可是最苦的露水，效果好但绝对比纯黑巧还苦。

看着喝下煮熟露水的人们，姜然不由多了几分自豪感，她这个普通人力量微小，但是能献出自己一份力量让更多人生存下去，她觉得很满足。

就是，有时候难以解释自己的某些行为。

秦荣看她迟迟不行动，颇为不赞同地看她，“就算你没感冒，喝点药也能预防。”

姜然推辞道：“我等会喝。”

秦荣眯起眼看她，“你不会是不想喝吧，你是要感冒好不了的苦还是苦一阵？”

姜然忍不住皱成了一张苦瓜脸，为了试验哪种露水的效果好，她可是提前就尝试过的，最终选出了苦度十级，能苦死人的那种，就算是被稀释过的，她也不想再去尝试啊。

没人比她更知道它的口感，看着满满一杯水，她只觉得真是报应啊。

系统在姜然脑海中出声，【我帮你】

姜然松了一口气，【多谢】

系统的作用还是蛮大的，姜然觉得有系统傍身真是好处多多啊，这时她已经消除了对系统存在的不知名膈应，他们越来越像伙伴。

在系统的作弊下，姜然假装喝水，实际是系统帮她转移了水。

三餐前都有一杯露水发下来，姜然靠着系统成功在一群苦到面色发青的人们中间浑水摸鱼，好在她演技十分纯熟，面部表情绝不会让人怀疑。

喝了几天露水，姜然旁边的老大爷头也不烧了，食欲也上来了，身体状态更上一层楼，暖房里其他人的感冒也是渐渐好转，夜晚的咳嗽声也越来越少，排除一两个不爱服从管教的人，暖房里一片欣欣向荣。

没错，她说的就是王聪、王向霆等人，他们可不相信Z国会有什么特效药，他们坚称这是一个清除计划，Z国就是要除掉他们这些生了病的无用之人，所以坚决不喝发下来的水，甚至嚷嚷着要去医院，不带他们去就是不重视他们的生命。

秦荣对此义愤填膺，“他们太不知好歹。”

姜然：“他倒是知道自己无用。”

周围也有人附和他们。

“这样的累赘，国家就不应该收。”

“听说那边不少人被父子俩的话给蛊惑住了，早几天也是不喝药，现在就他们那感冒的人多，还有人病傻了呢。”

“自己要去死谁拦得住。”

“国家好心好意帮助他们，不懂得感恩就算了，还恩将仇报，有本事就不住暖房，住你自己家去啊。”

“这样的人等国家回过头来，该好好清算。”

又过了一天，王向霆实在熬不住了，眼看就要不行了，王聪只好拉下面子向负责人要一杯水，可负责人也是听过写风言风语的，他们知道这父子俩之前有多不配合，让他们推行良药的计划更加艰难，这会见王聪舔着脸过来，真是不想有好脸色，但到底人命关天，还是赶紧将水给了。

得到露水的王聪都不敢自己先喝一口，急忙给王向霆灌了下去，但王向霆烧得太严重了，就算后面又喝了几次露水，也没能彻底好转。

然后，姜然从人们口中得知王向霆被烧傻了，宛如一个7岁孩童，反应迟钝不说，脾气还格外暴躁，已经惹得那片的人怨声载道，想要和负责人投诉将他们父子俩挪到别的地方去。

负责人也很是头疼，但没地方再安置多余的人，只能让王聪多看着点他儿子。

王聪的感冒倒是不严重，喝了几次露水就好了，但自从他儿子傻了之后，他的眼神就很不对，时常阴鸷地盯着路过甚至躺在床上的人，好像要将他们咬下一块肉。

其他人也是默默远离他们父子俩，生怕被这俩父子给盯上。

离他们近的人更是苦不堪言，但是现在没办法调位置，大家只能当做没看见，只等这次降温结束再回家。

这时，在人们心中，他们始终觉得，灾难会有过去的一天，天气终究会好起来的，没人觉得自己会在暖房待一辈子。

姜然对王聪父子并不同情，也不遗憾露水效用不足，露水不是灵丹妙药，治愈重感冒已是极限，王聪他们更是三番四次无视递过来的机会，是无知也是傲慢，这代价只得他们自己承受。

就是以后到异世还得多多挖掘那边的东西，花草之界看起来寻常的露水也能治愈重感冒，不知道其他东西有没有用。

她已将系统视为自己的伙伴，自然不会藏着捏着，她将疑惑说给系统听。

第一次感受到姜然信任的系统也多了几分雀跃，不过因为不能快速解答他很是焦急，【等等，给我几分钟，我在计算……】

姜然：【不要心急，妥当点不出错就行】

受安慰的系统斗志昂扬，在姜然看不到的角落里疯狂测算，怕姜然等待还时不时搜罗几个本土笑话给她听。

姜然：她居然现在才知道系统竟然还会讲笑话，不过不太好笑。

几分钟后。

【可以的，你给官方的小麦、水稻之类经过草精灵培育的种子是高产高品质粮种，在极端天气下也能种植，不过其他在荒地上自然生长的作物就没有这样的品质了】

姜然闻言也不失望，【真就是阴错阳差，不过结果却令人满意】

系统像是松了一口气，【你能满意就好】

姜然失笑，【怎么，怕我失望？我们能做的就那么多，咱们尽力就好，对于你，我不会失望，也没义务要求你，你无需担心】

【可我做的还不够多，我现在太弱了，没办法给你提供太大帮助】

姜然：【你陪在我身边就好，你推算不也要耗费能量，万一你把能量放在无用的事上，岂不浪费，那我才会失望，我们要把能量用在刀刃上，懂吗？】

【嗯】

系统决定要快速成长，他要突破本身枷锁，成为姜然的助力。

不仅是姜然，在系统心中，姜然也已是他的伙伴。

秦荣见姜然已经失神许久，忍不住撞了撞她的胳膊。

姜然：“怎么？”

秦荣用眼神点了点姜然手边的豆芽菜，这是姜然在暖房培育的。

白天去外面取些干净的雪，拿到暖房里不用多久就化了，再撒上一把大豆，过不了几天就有豆芽冒了出来，加在饭里能多不少滋味。

姜然现在食量大，一顿的食量抵得上几个成年男子加起来那么多，平时去外面偷摸加几个餐回来还是饿得快，然后培育上豆芽菜之类的蔬菜，多加一些也能吃个几分饱，等实在撑不住了就去外面吃几个方便快捷的食物。

秦荣这小子看起来高傲冷漠，实际上没几个心眼，在小区里也维护过她几次，渐渐，他和姜然也走近不少，用他自己的话说姜然铁定是个厉害人物，他慧眼识人（其实就是看上了姜然床底下的蔬菜）。

对于这张脸底下的究竟藏着怎样的厚脸皮，姜然怀疑过一瞬，然后毫不犹豫与秦荣达成某些交易，她给食物，秦荣出力。

秦荣倒也尽心尽力，不仅帮她盯着王聪等人，还搜寻了不少八卦（靠着一张帅脸游走在各个妇女阶层），姜然每天听瓜的时候还是蛮欢乐的，想到这，她看着秦荣的目光就柔和不少。

“今天多给你些。”

豆芽菜顶什么饱，也就吃个新鲜水嫩，要不是怕引起太多人注意，姜然也不会住到暖房，在自己家里吃什么东西都不会有人发现。

想着，姜然都没注意又多给秦荣掐了一小把豆芽，惹得秦荣龇起一口白牙，“姜老板大气。”

系统不知为何突然出声，【然然，我可以帮你分析秦荣的心理】

姜然：？

【根据数据分析，拥有秦荣类似长相的人，都不是什么好人】

姜然无奈，【让你多注意，不是让你注意这一点】

【可是这很重要，我希望你周围的人都是善良的，对你好的且益于你的】

姜然：【这本就不可能，哪有那么多好人，再说，我不是傻子，不会被骗，你不用瞎操心】

系统委委屈屈，【哦，听然然的】

姜然不知道什么时候系统突然改变了对她的称呼，但是……也无所谓，就随他吧。

这边，根据自己与七大姑八大姨打交道的经验，秦荣敏锐地察觉到姜然情绪有一丝波动，他犹豫片刻，拿起装着蚯蚓的盒子，脸上满是眷恋，“老板，要不要加个肉菜。”

“我想当个文明人，懂？”

秦荣麻溜放下蚯蚓，脸上满是乖巧，“好的。”

无声间，他似乎还听到了某种生物嘲笑自己的声音，但怎么会呢，一定是他这段时间吃不好睡不好身体坏了，他得赶紧吃点豆芽菜补补身体。

……

10月28日，外界气温升高。

姜然拿出温度计一测，零下30度，虽然仍是零下，但已经是让人不敢想的惊喜，且温度还在升高。

10月29日，气温持续上升，零下10度，人们逐渐恢复正常生活，

10月30日，平均气温零度，通讯恢复正常，少部分地区恢复供电，这天晚上，姜然惊讶发现手机又能上网。

陆续，网络恢复的消息在暖房传递开来。

好久没上网，姜然先是询问好友与相熟邻居最近情况，部分人回复了，但还有一些失去联络。

水蓝星确实在变化，天灾出现让世界发生巨大动荡，他们都是寻求生存的渺小人类，生与死，许多时候都是看运气，但难免让人心中难过。

姜然揉了揉头眉心，压抑下心中情绪，太长时间没上网，人们也有很多话想与网友诉说。

一时间，各种帖子、热搜、日记、小视频层出不穷，有人在网上寻亲，有人寻求救援……

人们在网络上宣泄着压抑已久的情感，也为极寒的结束而欢欣鼓舞。

姜然又看了Z国官方发布的消息，前几月因温度极低停在海上的物资船重新行驶，预计十天内到达，Z国人自是为这一好消息欣喜不已。

【太好了，我就说咱们国家向来是很有打算的，在极寒之前就从国外低价买入粮食，这下咱们可以不用担心没粮的问题了】

【是啊，好几千吨大豆、小麦和玉米，怎么样都能撑一段时间，等天气彻底恢复，再收获一批粮食，这次大降温带来的动荡就能彻底结束】

【真不明白水蓝星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每天醒来看见外面的冰雪我都有想重开的冲动，太痛苦了，一次降温，感觉什么都没了】

【对啊，我奶奶就没在这次降温中挺下来，太难受了，有时候真想一起去了】

【前面的冷静些，活下来就是好的】

【我也不知道怎么劝了，夜深人静的时候眼泪根本止不住，对了，我现在住暖房里，也不敢让周围人听见，只能无声哭泣，每天早上醒来眼睛都是肿的】

【唉，大家都是在硬撑罢了】

与此同时，有外国人谴责Z国这一行为，他们开始怀疑起Z国来。

【极寒天气是不是Z国弄出来的东西，怎么就他们大肆买入粮食，我建议世界组织严查Z国】

Z国网友见状连忙收拾起沉痛的心情，与这人展开骂战。

【之前你们可不是这么说的啊，当初有多少人嘲讽我们买你们不要的粮食，现在怎么又不开心了，晚啦，现在粮食都是我们的了，气死你们这些窥屏的】

【都这么讨厌我们Z国，不还是要用我们的软件发言，以前怕不是来我们Z国赚黑心钱的A国人吧，真是两面派，就看不得我们好呗】

【说到之前的两面派，那个王爱夏真的回国了吗？】

【知情人士告诉你，回了，给你看个视频就知道了】

视频里就是这个王爱夏，他一回国就碰上了极寒天气，他怎么可能事先囤物资，家里的供暖更是早早停了，A国应对极寒也显得捉襟见肘，他们不可能花费那么多力气又是空投物资，又是修建暖房的，气温那么低，路上甚至家里冻死的人那是不计其数。

王爱夏不是顶级富豪，怎么也不可能是A国守护的那一批人，在极寒中生活艰苦，几乎把这辈子的苦头都吃了一遍，更是像老了十几岁一样憔悴，见到Z国情况比他们那好上许多，已然是后悔了，这会儿正跟网友们哭诉呢。

可早就见到过他嘴脸的网友们岂能被迷惑，自然是毫不犹豫地骂了回去，场面一度激烈，网友们像是把这段时间的委屈、恐惧一股脑地宣泄在了王爱夏的评论区，让他直接删掉了之前的帖子。

不少留在国外的Z国人民也是苦不堪言，不过Z国不会放弃任何一个本国人民，姜然很快看到了一个点赞量极多的帖子，内容就是Z国要开专机接回海外的国人。

至于这个王爱夏，大家也觉得他这是活该，回Z国，那是不可能的事。

【我就在R国，侥幸活着，但是我好纠结要不要回去啊，现在天气也不冷了，在R国还可以打工呢】

【想想你的亲人，想想你自己，R国让你安心还是Z国，就算现在气温不低，但依我看这样的日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还会再来一次，保险起见，能回还是早点回吧】

【有什么困难大家一起想办法，总比一个人孤苦伶仃地在异乡受苦要好】

【钱是赚不完的，但是国家给你的安稳感可是无价之宝，想想这次Z国建的暖房还有救命药水，甚至最新公布的高产粮种，你一想想，是不是觉得有了很多保障】

【你们说的有道理，我已经去联系大使馆了】

国家在有条不紊的接回留在国外的人，暖房这边也有了大动静，11月15日，平均气温有15摄氏度，姜然他们知道极寒过后天气不能按以前的规律来算了，但是天气适宜就是好事，经历过气温急剧下降的他们的心态与以前有极大不同，他们只想好好活着。

他们也管不了11月气温为什么那么高，他们只知道这个温度不会再冻死人，不会让人整宿整宿地担惊受怕，不会让人得了感冒都治不好……

现在气温只是不那么正常，不那么符合常理，但那样就够了。

当负责人员满脸喜意地告诉人们可以离开暖房后，就到处都是奔走相告的声音。

人们脸上不自觉流出泪水，他们只希望世上再无灾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