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7号楼，姜然召集户主，将取来的物资分发下去，并宣布官方正在修建暖房的事。

“好好的家为什么不住人，我不去。”王聪警惕地看向姜然，仿佛她有什么坏心思。

王向霆：“爸，我也不去，暖房里一看就是要人挤人的，环境一听就好差。”

姜然：“爱去不去。”

王聪咬着牙，“你可别忘了自己是楼长，楼长就要对我们负起责任。”

夏桃看有人挑刺，也连忙抱怨，“楼长今天拿回来的物资也太少了。”

陆陆续续有人发言——

“姜然这楼长当的可不行啊。”

“莫不是和宋海一样贪污了。”

“瞎说什么呢，小姜的好我也是看在眼里，这几天尽心尽力的为大家服务。”

“嘶，踩我干嘛，连话都不能说了？”

“新来的业主和咱们老住户就是不一样，和咱们没感情呐。”

“小姜是个好人，是你们太贪心。”

“我看姜然也不错，这里面的人连她万分之一都比不上。”

“我觉得姜然做得很好，唯一不对的大概还是帮了你们。”

“诶，你，是不是和咱们一伙啊。”

姜然不惯着他们，“楼长不是你们爸妈，我也只起到通知的作用，嫌物资少可以出门自己领，物资申领本上也已清楚写明了我领的物资，有疑问可以去和补给点的工作人员提。”

场中有人面色难看，有人无所畏惧，也有人垂下头自责，姜然一一扫过他们的表情，不再说什么。

现在的路扫了出来，很多人家自己就有车子，往后要领取物资简直不要太轻松，现在他们就已经算计起日后，之前困苦之际，楼长可以指引方向，带领他们，但现在依已然有国家介入，楼长之位已经形同虚设。

卸磨杀驴谁都会，只是有人表现了出来，有人还在隐忍，姜然不是个圣人，她也不会费心费力地只为其他人好，见他们直接将不满表现出来，她还有丝轻松，她不欠人什么，也不会让人占自己便宜。

以后看在邻居的面上她或许会帮上一把，也有可能无动于衷，但这都不会让她良心不安，因为她已见证了他们的嘴脸。

上楼之时，姜然也暖心地收到了一些安慰，比如说曲大妈曲大爷，还有景嘉正夫妇，甚至是秦荣等，她对王聪等人没有失望，但也为曲大妈等人的好意感到欣慰。

接下来三天姜然的生活很规律，早起锻炼一会身体再去补给点领一份物资，顺道看看暖房的修建进度。

今天分发物资的还是姜然有些印象的人。

她的表情柔和下来，“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啊？”

这是临沧小区房屋倒塌后的幸存者，矮墩墩的，脸上也全是稚嫩，他平视着姜然，脸上满是认真神色，“我叫孟回舟。”

姜然指了指他挂着的工作人员的牌子，“为什么来这里工作呢？”

“我妈妈说了做人不能不劳而获，哥哥姐姐们帮了我们，虽然爸爸妈妈还是没被找到，但是他们却救了我，还给了我吃的和穿的，我也想帮他们的忙。”

姜然轻轻揉了揉他的脑袋，“你妈妈将你交的很好。”

孟回舟骄傲地挺起自己的小小胸膛，“我和妈妈关系最好，我最听她话。”

“好孩子，”说完，姜然悄悄递给他一块巧克力，“姐姐不爱吃，给你。”

孟回舟好久没吃过巧克力了，见到姜然手上皱皱巴巴却仿佛散发香味的巧克力咽了咽口水，艰难拒绝，“不可以，大人们都说了现在食物不多，我不能要姐姐的零食。”

“姐姐有你分的物资，巧克力你可以和那个小姑娘分着吃。”姜然指了指远处看见他们说话不敢走过来的小姑娘，她也是那天见到的幸存者之一，那天孟回舟很照顾她，显然两人关系很好。

想到秦圆圆向来很馋嘴，降温以来她已经好久没吵着要吃零食，孟回舟最终沉重地点了点头，“可以。”

他看着姜然笑了下，郑重承诺道：“我以后会还你的。”

“好，那你加油工作。”

……

暖房修建在原本的小太阳幼儿园上，它离开云一中很近，每次出来姜然都会绕上几步路看看暖房修建的怎么样了。

今天在暖房周围围着的人很多，这个大冷天还有这么多人驻留在外可不正常，姜然在侧耳一听，果然，暖房要修建好了。

暖房是一个平层，但占地面积挺大，从别人的聊天中姜然了解到里面的床虽然小但环境整洁，也划分了区域，总体来看真的很不错。

她回去之后小区内的人也都在谈论这个消息，有专门人员前来搜集信息，也让不少人填写了意愿书，姜然虽然有些担心房屋质量问题，但她知道这一批的暖房她是住不上的，因此更不着急，在“并不急需，可以暂缓住入暖房”那打钩，只等安排就是。

9月25日，7号楼的曲大妈、曲大爷还有谭怡等老弱及孕妇搬入暖房，景嘉正作为陪护在暖房有一席之地。

看着他们终于能进入暖烘烘且有饮食提供的暖房，姜然也由衷为他们开心。

这只是第一期的暖房，之后还有三期，姜然觉得自己应该能住上最后一期的暖房。

10月4日，夏桃、田月等中年人也陆续离开小区，去了新建造的的暖房内。

王聪父子这次却很是坚决，他们坚持认为暖房环境太差，不值得他们抛弃现有的生活条件，因此拒绝搬入暖房，直到10月13日，姜然要进入暖房的那一天，他们也还是插兜冷漠地看着新一拨人离开。

姜然无视那些说风言风语的人，只管坚定同最后一批人走出小区。

这一别，下次回来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姜然最后一次回望熟悉的小区，伤感一阵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这几天路更是好走，跟着志愿者到指定地点集合，车很快就来了，人满后便发车，10分钟以内就能到暖房。

一路上姜然看到了不少宽敞的平房，粗略数了下，就有十多个，一个就能容纳2000人。

一行人下车后，车很快就开走了，赶着去接下一批人。

暖房这边已经是另一个世界了，姜然稀奇能听见孩童的玩耍声，这在天灾前绝对算是噪音的声音此刻听起来也不那么让人难受。

7号楼没有小孩，所以姜然他们也很久没听见孩童的打闹声，这会她听了，只觉得恍如隔世。

她又从开了条缝的门中窥见有人在暖房内种植蔬菜，人们三三两两或攀谈或休息，脸上全是和谐与平静，一切都显得如此不真实。

姜然愣了愣，才开始寻找分配给自己的位置。

正要掀开门帘，姜然听见了背后的嚷嚷声，居然也是熟人。

是宋海和方翠兰，只不过不见宋洋踪影，看来上次大家群情激愤冲去1601后这两兄弟就起了隔阂，如今彻底分道扬镳了。

宋海夫妇不知是怎么想的，很晚才提交入住暖房的申请，否则他们也不会这么晚才来这，还走在了姜然后面。

这会儿两夫妻又差点和工作人员吵起来。

宋海：“我说了我要住那边，怎么给我安排到这。”

天知道他看见了谁，姜然那个煞星，他现在见到姜然都要做一晚上噩梦，想让他再和姜然接触，他不愿意。

工作人员先开始还挺有耐心，“你这要求我们办不到，况且你早不提，现在临头再提也太晚了，特殊时期，大家都体谅一下彼此。”

夫妇俩开始撒泼，“不行，给我们换到那边，不然我们就去投诉。”

工作人员耐心耗尽，“分配到哪就是哪，哪还有调换的道理，好了，我有事要忙去了。”

剩下的也没人愿意去搭理宋海夫妻，这种时期，有什么特殊需求需要这样折腾，要他们看，就是这俩人会折腾，天灾都来了，还不肯认清现实，要摆大少爷大少奶奶的谱子。

姜然摇了摇头，不去管他们，反正宋海他们是蹦跶不到自己这来了，这样的人，不足为惧。

一进入暖房，姜然就察觉到了不一样，这或许不是暖气，而是她给的火晶花在起作用，没人比她更懂得火晶花散发出来的热量是怎样的，这种源源不断的且有一丝香气的感觉不是火晶花还能是什么。

官方一定是将火晶花做了什么她不知道的处理，然后用在了暖房之上，发挥了比她想象中更大的作用。

再了解一些，姜然发现暖房内还可以淋浴，设施不错，这让她不由赞叹Z国的强大。

曲大妈等人知道姜然今天要来，从志愿者口中了解到分配给她的住所，早早在里面等她，见到她人，曲大妈更是激动得要落泪，“谢天谢地，你总算是来了。”

他们这些日子在暖房里待着，比之前在一楼大厅挤着睡要舒服不少，可人一旦活得好，她就开始想起还在小区里的姜然，小区又停电柴火又少的，也不知道她一个小姑娘怎么熬，好在，姜然今天终于来了。

谭怡一手托着肚子道：“过来了收拾一下就可以睡了，这里床虽然小但很干净。”

景嘉正在一旁搀扶谭怡，这个男人在暖房的几天时间里好歹是胖了些，没之前那样瘦的吓人。

秦荣面色也是好看很多，又有了初见时的意气风发，“走，我们带你去看床位。”

没有灯的夜晚，先是一个地方小声唱着，然后周围的人受到感染不自觉加入，渐渐，整个暖房响起了嘹亮的军歌，从一个暖房蔓延到另一个暖房根本用不了多少时间，最后，整片区域都回荡着人们的歌声，人们听着只觉冰冷的天气也无法阻止他们的热血，他们对生的渴望。

几首歌罢了，人们心中仍有斗志，期盼着下一天，姜然在这样的氛围逐渐沉睡。

10月15日，姜然从聊天人们的口中听说雷群等若干混混的死亡消息。

一张大纸条，上面写着每个人犯下的罪孽，还有对他们的处罚，每个人死前几乎都受到了一番折磨。

死有余辜。

她知道是谁干的。

云飞。

她默念这个名字。

云飞也死了，流血过多死的，他在身上割了许多见骨的伤口，他对自己的惩罚不比对别人的轻。

人们还从他的尸体里找出了腐烂的人肉，是雷群的。

他那天从姜然手上要走雷群原来还有这个原因，他不甘心雷群就这样死亡，因此选择动手处置他的尸体，将他的血肉都吞吃入腹。

其他参与过云蓉事件的人更是亲眼看见他的所作所为，那些人也没有幸免，死状凄惨。

雷群等人的罪恶彻底终结。

姜然回头与那道强烈目光对视，面上没做表情。

宋海在通知雷群等自己家中有物资的消息后，两人就算彻底结下梁子，这事宋海他们说了也不会有人相信。

宋海和方翠兰吓怕了，他们大声叫嚷着凶手在注视他们，他们要举报，但都被堵了回去。

“胡说什么，分明就是叫云飞的小子干的。”

是啊，云飞替姜然扛下了所有，为什么云飞会这样，还有，姜然是只对付了一个雷群，会不会其他人也是她干掉的，他们想的越多越深就越害怕，姜然到底做了什么，这个可怕的女人。

见两人哆哆嗦嗦，周围人看得烦了，扔下一句，“有本事就把凶手名字说出来啊。”

宋海又冷静下来，这事不能说，说了他和雷群的关系怎么解释，别人该怎么看他宋海，雷群在他们眼中已经是个十恶不赦的人了，他宋海绝不能让别人也这么看他。

最终宋海摇了摇头，“大概是我太害怕了。”

“一个大男人怎么这么胆小。”

“不管他，你看我水培的蔬菜，长势是不是很好。”

“真不错啊，老张你种植还真有一套。”

10月16日，一个惊天噩耗降临：外面的温度跌至零下76摄氏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