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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以命相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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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姝话音一落,牢房瞬间寂静。

刘泗屏住了呼吸下意识转头看向萧姝,那眼神似埋怨又似惋惜。

坐牢多少得看人脸色,偏娘子胆大不怕死,招惹谁不好偏去招惹何少能派来看守他们的心腹,那人但凡脾性差些,娘子这般骄横就如老虎面前拔胡须,自寻死路。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少年转身回来了,高高瘦瘦的身板挡住照进牢坊的光,半蹲在萧姝身前,双手落在女人腰背的力道竟是出奇温柔,一点都不凶残。

萧姝任小六按了会儿,支着脑袋懒洋洋开口,“我昨夜做了个梦,梦为虎兔同巢,可是老虎怎么会放着小白兔不吃呢?”

小六默默听着萧姝轻声呢喃,按揉的动作微不可见地一顿。

萧姝觉察到少年细微的反应,勾勾唇角,伸手扣住小六覆在腰间的手腕,眼神戏谑地打量少年,“会不会这老虎是拿小白兔当诱饵,想引出更多的猎物?”

小六垂眸望着握在自己腕间的雪白柔夷,眼底晦暗不明,“你又不是小白兔,怎知他是否会为老虎所用?”

萧姝轻笑,“你说得对,只是兔子终究斗不过老虎,早些离开罢,别成了老虎最后的储粮。”

“你...”小六抬眸沉沉地看着她,轻轻启开的薄唇抿成一线,不再言语。

隔着一张面具,萧姝仰头与他相望,眉眼明艳芳菲,带着浅浅的温和笑意,不见分毫冷意。

宛娘十之八九是认出他了。

杜周暗自捉紧袖边,他既已深入敌营就没有退缩二字可言,何少能玩弄人命实乃丧尽天良,不光是为他自己曾经遭受过的磨难,还是为诸多同他一般处境困窘的弱者,他都有坚守到底的理由。

萧姝见杜周迟迟不做应答,便已大致猜出了他的决定,叹息道,“菩萨也救不了所有人,既为笼中兔,那就机灵些,感情用事只会害了自己。”

她此话是在预先告知他,倘若来日他身处险境,她不会救他。

杜周脊背一僵,阖眸沉淀了片刻,抬步离去。

他动作时身上掉了一样物件,落到茅草堆里发出的声响不大,不足以吸引外面人的注意,但能让牢房中的人看清那物件掉于何处。

等外面的眼睛都散开后,刘泗将物件捡起来送到萧姝面前,“娘子,他可是你的人?”

杜周掉的是一把钥匙和一卷画了路线的小图,显然是刻意所为,不由得惹人怀疑。

凭着钥匙和地图,她们可以趁夜深人静时逃出千斤巷,这是杜周为她安排的退路。

可她并不需要。

“不是。”

萧姝示意刘泗把东西收好,安然躺下,双手垫在脑后,闭了眼休息。

*

东宫,子初。

四处宫殿灯火尽熄,幽深曲折的皇宫长巷透着清寒凉意,月光拢着深夜寒气,宫女内侍大多歇下,唯有值夜的禁军在各宫巡逻。

李衍只身立在荷花亭边,石桌上的莲花灯照出晕黄光辉,湖面水波荡漾,沁骨的冷风吹得他衣袂翩翩,那张病气缠绵的年轻面容在夜色中显得愈发孱弱苍白。

等了少顷,听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李衍回身看向来者,眉目温润,“这些日子委屈你了,一路上可还顺利?”

君尧难得着一身墨黑翻领袍,衬得肤色愈加雪白无暇,他步履轻盈悠然,不紧不慢行至亭间便向李衍行礼,“谢殿下关怀,臣近日甚好。今夜十五领兵值夜,有他相助,路上畅行无阻,再无第四人知晓我的行踪。”

李衍淡笑颔首,示意君尧坐下。

两人坐定,君尧开门见山道,“何氏钱庄一案牵扯甚广,朝中党派相争,鱼已尽数入网,只待殿下抉择收网时机。”

外人只道圣人惩治太子和左相是真信了外界传闻,然圣人耳目清明,绝非一则传闻能左右他的决策,此次下诏压制太子只为引出朝中勾结商户祸害民生的奸吏,借以肃清朝纲。

何少能一心想要打压袁方器,加之左相失势,他愈发猖獗,明里暗地联络许多朝中关系给袁方器下绊子,这一来二去留下的把柄不少。

如今君尧手中攥着的罪证足以让何少能再无翻身余地,接下来就是考虑如何将其缉拿归案,毕竟狡兔有三窟,必得有十足把握才能动手。

“不急,既要捉贼,便一网打尽,等他们斗得两败俱伤才是我们收网的最好时机。”李衍拢了拢外衣,眼中倒映出莲花灯的影子。

君尧神色严峻道,“何少能、袁方器一除,朝中必然大乱,为稳局势,殿下须得备好兵马守住皇城,以防叛乱。”

李衍道,“此乃其一。其二,朝中异党拔除,官位诸多空悬,官吏选录亦是一大难处。”

“说到吏选,臣倒是想到一人。”君尧说及此人还有些犹豫,“他名为程颂,现任吏部郎中,官吏考绩皆由他主持。臣与他交涉数次,也查过他的底细,确是不可多得的才干,可斟酌提拔。只是这程颂偏和楼兰阁的宛娘子混在一处,到叫臣不好轻信。”

李衍挑挑眉头,“这宛娘听你提及多回,可有打听清楚她的来历?”

君尧道,“宛娘原名萧姝,自郦城迁居魏都,一直为袁方器办事,近日入了何少能营中,据线人来报,近日何少能之所以能连续吞并袁方器多方产业,全因萧姝在暗中出谋划策。此女厮混在贼首之间亦游刃有余,是友便罢了,若为敌人,只怕不好对付。”

说着,君尧顿了一顿,继续说,“还有个人和她关系紧密,名为杜周,家中有一老母住于昌平坊。此子年岁不过二十便精通伪装,不仅骗过了臣的耳目,还骗取了何少能的信任,如今唯有他能探听到何少能的动向。”

“他和萧姝是何关系?”李衍抿了一口茶。

君尧叹息,“萧姝曾于建平坊救过他一命,许是为了报恩才追随萧姝。”

李衍放下茶盏,眉头一皱,“也罢,隔些日子收网时顺便将他二人一并抓进魏狱便是,就定个从犯罪名,如此才不失形式。”

一经点拨,君尧霎时豁然开朗,“喏。”

李衍举手抵住唇瓣轻咳两声,剑眉微蹙,瞧着有些脆弱。

君尧关切道,“春寒料峭,殿下多保重身体。”

李衍不以为意道,“老毛病了,无妨。”

君尧看他憔悴苍白的面容,唇瓣动了动,欲言又止。

李衍病气缠身并非储君的最佳人选,奈何圣人子嗣薄弱,除却李衍便是不成气候的李疏,圣人了解李疏骄纵不开窍的秉性,故而只能将江山重任交付给李衍。

圣人已至耄耋之年,这些年来多半怀病卧榻,李衍身在太子位却早已担当起一国君王的重任,圣人自然知晓李衍有治国大才,只是身子骨不争气,总会让人产生后顾之忧,所以圣人和皇后时常催促李衍诞育皇孙,以备来日变故。

李衍懂得缘故,可诞育孩儿一事要看天缘,非他能左右,凭他如今的身体大抵是有些困难的。

“昨日闲来无事去国子监走了一趟,祭酒同我说十五的功课精进得很快,我就纳闷他从前只喜欢耍刀弄枪的,怎的忽然就专心功课了,把他找来一问才晓得缘故。”李衍提起茶壶为君尧斟了一杯茶,忍俊不禁道,“原是家中有个严厉的兄长在随时督促他。”

君尧恭谨接过,垂眸望着杯中荡漾的涟漪,郝然道,“他自郦城回来后确实听话许多,并非我严厉所致,许是出门在外历练多月,他自个儿开窍了吧。”

李衍眉目温和恬淡,话音轻柔,“尧兄自谦,十五那孩子最不服人管教,也就是你的话他能听,若无你辛苦教养,他可达不到如此境界。我与尧兄相识于苗城,尧兄随我征战,助我治水患、平灾荒、料理国政,算算也有五年了,尧兄才干如何,我心中有底。”

君尧轻声应是。

李衍冰凉的指尖扣着白瓷茶盏,低笑出声,“尧兄,今夜命你秘密前来是还有一事要托付于你,此事除了你,我别无选择。”

君尧抬眸对上李衍温润如水的眼睛,神情渐渐变得凝重。

“李疏年幼顽劣,但资质尚可,尧兄可愿指点一二。”李衍恳求道。

君尧指尖微蜷,他明白李衍的用意,现在的李疏年纪小玩心大,不通史书国策,不能担当大任,但若悉心教导,假以时日或能挑起大梁。

李氏江山不容差池,李衍的身体情况迫使他不得不做出这个决定,如若他病重倒下,李家至少还有人能够接过他手中的重担。

“臣承蒙太子知遇之恩,必不负太子重托。”

君尧叉手拜伏,太子是他的君,更是他的至交好友,他们之间练就的默契让他们彼此心照不宣,有些事无须明说便懂得彼此心意,只要太子下令,他自当鞠躬尽瘁。

*

袁方器虽在钱庄一案占得上风,但论背景势力实在比不得何少能,短短半月的连番打击便将他逼至绝境,别无他法才主动向何少能提出和议,具体谈判地点还有待商榷。

只不过在谈判之前,必须确保宅院里没有其他人安插的眼睛。

何少能命人从地牢里将萧姝带出来,袁方器已是苟延残喘的败犬,萧姝于他而言唯剩的作用便是诱饵,他要验一个人的心,尽管他私心里是不愿意怀疑那个人的忠诚的。

萧姝是被拷着双手拖进何少能屋里的,沿途惹来不少闲言碎语,何少能不能人道,凡是送进他屋里的姑娘都活不到明日,何况萧姝和他嫌隙颇深,此行多半凶多吉少。

杜周从外采买回来,进门就敏锐地察觉到周遭人异样的打量目光,他不动声色地吩咐手下将货物搬去后院,脚步沉稳地朝何少能所在的阁楼走去。

途径冷清的青石小道,他遇见了同去向何少能复命的安奇。

“萧姝在何少能房中,他要用萧姝试探你我。”安奇压着声音,一边观察四周动静一边说,“宅院有异动,若想保全自己,待会儿切勿冲动。”

杜周足下骤停,藏在面具后的墨色眼瞳似翻腾起滔天骇浪。

安奇拽住他胳膊往前走,“相爷布局数月,为的就是将这群魏都的蛀虫清扫干净,如今只差一步,你可别坏了大事。”

杜周被他拽着走了几步,倏地挣脱他的手,站着不走。

安奇惊了一下,“你小子别感情用事,否则咋们都得跟你一块死。”

杜周抿了抿发白的唇,听到萧姝被扣在何少能屋里,他全身都在发冷,心乱如麻,一想到何少能的残忍,他就抑制不住闯进去救人的冲动。

可这是何少能的老巢,他若是动手,恐怕还未碰到何少能一根头发就已尸首异处。

“萧姝那厮狡诈精怪得很,兴许三言两语就能把何少能诓住了,总不会同以往其他姑娘们一般惨死。”安奇讪讪安抚道。

话音刚落,安奇就被杜周狠狠剜了一眼,那眼神像是要把他生吞活剥一样。

安奇心口缩紧,心想他也没说萧姝什么,怎的就招仇恨了?

就在两人对峙时,阁楼里突然传来女子的惨叫声。

杜周辨出了女子的声音,竭力克制的情绪霎时间犹如山洪爆发,伸手从怀中掏出线人专用的传信筒塞给安奇,不等安奇回应,解下腰间悬挂的横刀就往阁楼方向奔去。

安奇拦都拦不住,直骂糊涂小子坏事。

看守阁楼的人尚不知杜周来意,是以在他大刀阔斧冲进阁楼时都不敢贸然阻拦,直到见他登上二楼,拔刀砍破何少能所在厢房的门板,众人才反应过来,纷纷抄起家伙赶来护主。

杜周踹开门,入目第一眼便让他疯魔了。

萧姝面色寡白地靠在桌角边,乌发凌乱,裙衫被撕得破烂,肩头上面有几道醒目的划痕,而他破门而入时,何少能正持着刀尖刺在萧姝因剧痛而绷紧的锁骨上。

杜周看得眼眶发红发热,杀人的念头充斥着他脑海,不管不顾,愤懑地举刀冲向何少能。

何少能慢悠悠地收起匕首,静静看着杜周挥刀砍来,没有躲避之意。

杜周被人扣了下来,横刀落地,膝盖经受重踹,被迫跪倒。

何少能沉着脸色斜睨杜周,从女婢手中抽出丝帕覆住匕首,慢条斯理地擦拭上面的血迹,阴阳怪调地冷哼两声,“我当你是个厉害人物,却不想也是个沉不住气的废物。一个低贱肮脏的妓|女而已,值得你以命相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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