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师府沈宅——
“哼，又一次失败。”
“这一卦，变数太多。”
“变数？那个金戈？”
“只要有先天八卦，我就动不了他一分。”
“我提醒你，计划不容有失。”
“知道。我早就准备了后手，以及，还有一张最大的王牌。”
“哦？是什么？”
“沈星权的——身体。”
——马列大厦——
早上8点半，金戈走进马列大厦，准备开启一天的工作。
路过前台，他停住脚步，转身往前台走去。
“咚咚咚！”
他屈指敲了敲桌面，惊醒了正趴在桌上打盹的白鹿。
“金哥？”
白鹿难得不顾及形象地伸了个懒腰，还捂嘴打了个哈欠。
她睁着迷蒙的双眼，呆愣愣地看着金戈的位置。
“你这是昨晚熬夜了？”
“别提了。哈~”
白鹿又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我不是加入了天师嘛，这几天都在背手势和咒语。这周末就要考试了，通不过的话还得复读。”
“……天师还要考试？”
“可不，竞争老激烈了，光我这一届学员就有几十个，虽然大部分都是复读生，新人也有十几个。”
“考试很难吗？”
白鹿愣了下，抬头做贼心虚似的看了看四周。
确认没人后，就把抽屉拉开，拿出里面的A4纸递给金戈。
“喏，这些我名字早背出来了，就是容易搞混。”
金戈低头看着纸上白鹿细心整理、打印出来的一个个结印基本手势。
“反天印、北斗诀、七宝骞林、剑诀，你确定这一套做下来，手指不会抽筋吗？”
白鹿很肯定地点头。
“会，我用过来人的经验表示，初学者百分百抽筋。”
金戈翻到后面一张，眼前一亮，总算看到一个熟悉的。
“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这个熟啊，电视电影里都这么演。”
“九字真言的确是最简单的破邪咒语，可其实，它更适合用于炼丹和符箓这些。”
“炼丹炼符？”
“这是我自己理解的。这九个字包含了生命的大循环，相当于世界的法则，所以适用于世间万物。”
金戈深感意外，并对白鹿竖起大拇指。
“你这理解力我给99分，多1分怕你骄傲。”
白鹿得意地撩了一把秀发。
“那是，虽然我没文化，但耐不住爱看网络小说啊。”
金戈这时注意到，虽然熬夜使她有了淡淡的黑眼圈，但气色已基本恢复到从前。
“你这身体好像是好了？”
白鹿拿出化妆镜，仔细照了照。
“我还是没觉得有什么区别，倒是在沈家碰到沈昱和他爸，沈天华大师也说我被恶鬼缠身，已经帮我驱赶掉了。”
“那就好。”
金戈随手翻到最后一页，就想把纸还给白鹿。
“杀鬼咒？”
喃喃念着咒术的名字，他看着繁复的手印，脑海里不禁想起沈昱。
记得当时，沈昱就打算使用杀鬼咒对付红魄，还把红魄气得起了杀心。
看来，这杀鬼咒真的名副其实，实乃灵鬼克星。
白鹿不知道他心里所想，听到杀鬼咒顿时露出愁苦的表情。
“这个杀鬼咒最坑了。据说只有高等级的天师才允许使用，低等级用的话会折寿。”
“可我上次就看到沈昱准备用啊？”
“沈昱虽然不靠谱吧，但的确已经是高等级天师了。听说，他还是沈家下任继承人。”
金戈脑海里的清爽沈昱形象，慢慢转化成初次见面时的杀马特大公鸡，他不禁轻笑出声。
“真是，人不可貌相。”
“就是啊，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才能真的用出杀鬼咒。”
“不能用为什么还让你们学手势？”
白鹿耸肩表示同样无法理解。
“不知道，可能是为了关键时刻能够保命用？”
“这难道不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唉！那总归是命更重要吧。”
“也是。”
走进保卫处，从葛建口中得知，宁叔女儿出事了，他这段时间应该都会请假。
金戈关心地问葛建：“宁叔女儿出什么事了？”
葛建叹了口气，沉重地摇头。
“昨天他女儿的学校出去春游，回程的时候大巴发生车祸，死伤惨重啊。”
金戈听完皱眉：“照理说，学校的巴士，司机都严格控制车速，怎么还会发生车祸？”
“对方是一辆水泥搅拌车，司机因涉嫌疲劳驾驶，已经被警方抓起来了。只是，孩子们……惨啊。”
“我记得宁叔的女儿好像是10岁吧？今年正在读三年级。”
“没错，所以这次死伤的都是龙城第一小学三年级2班的学生。具体伤亡名单还在等警方公布。”
“……”
“唉！真是太惨了，这司机也是造孽啊，为了一点利益就违规驾驶，这才导致惨剧的发生，多少个家庭因此破碎了。”
回到位置上，金戈打开电脑，点开浏览器，搜索出来的第一个结果就是事故相关。
文里写的内容和葛建叙述的基本一样，由于孩子们伤势过重，所以伤亡数字仍在不断更新中。
最新的数据，一车39个人中，1名司机当场死亡，3名老师1人重伤，2人死亡。
最悲惨的还是孩子们，35名孩子中，7人轻伤，19人重伤，9人送医后当即宣布死亡。
揪心的是，从昨天下午到现在，17个小时，死亡人数已经从9人上升到16人。
肇事司机是一名建筑公司的司机，专门驾驶水泥搅拌车。
事发前，他一直保持优良的驾驶记录，还每年都被评选为优秀员工。
可不知为何，这次他却因为疲劳驾驶，酿成了这出惨剧。
金戈思索了下，拿起手机给宁叔发了条消息。
“宁叔，我听葛建说了，你那边怎么样？需要帮忙吗？”
等了很久，宁叔才回复消息。
“蕾蕾没事，轻伤，医生说观察满24小时就能出院了。”
“好的。”
放下手机，金戈松了口气，但看着伤亡的数字，他心里仍旧沉甸甸的。
19条鲜活的生命，19个家庭，一场车祸，分崩离析。
“哟，我当怎么昨天死气这么重，合着发生这么大的事故？”
随着调侃声，一个身影扑到金戈的后背上，还把下巴搭在金戈头顶上。
“唉！”
没有回答楚旭焱，金戈只是沉沉叹气。
楚旭焱直起身，伸手重重揉了把他的头发。
“死的都和你无关，你叹什么气？”
“是无关，但死的都是十岁的小孩子，那么小的生命，还没享受这个世间的美好，就这么离开了。”
“那有什么，我十岁的时候可是在死人堆里长大的。”
“嗯？”
金戈这才转头，看着他一脸‘这算什么’的表情。
“时间太久有点记不清了，只记得那时候应该是战时，每天都在死一堆一堆的人，我就在死人堆里找肉吃。”
金戈愕然：“找肉？人肉？你竟然吃人肉？”
“是啊。”
楚旭焱倒是反对金戈的不解而疑惑。
“那时候周围的动物早被吃完了，只剩人肉，如果不快点吃完，腐肉吃了也会死。”
“那个时候，你只有十岁？”
“可能十岁还没到吧。毕竟那个时候每天只想着活下去，谁还会去记年龄这种没有任何意义的东西。”
低头看到金戈奇怪的表情，楚旭焱一脸嫌弃。
“你这是什么表情？别告诉我是同情。”
“不。我只是感慨，在那样的环境下你都没变成绝世大魔头，还去地府混了个公职，也是蛮励志的了。”
“绝世大魔头？呵呵。”
楚旭焱双手抱臂，嘴角露出一抹无奈的笑容。
“当时的确有绝世大魔头，也是个鬼王，而且还有进化成魔的迹象。”
“然后呢？”
“然后？然后就被天下第一天师灭了呗，好像是渣渣都不剩。”
“哦哦哦。”金戈了然地点点头。
“我那时候就选择低调做鬼，这不，安安稳稳活到现在。”
金戈纠正他：“不，你应该算是安安稳稳死到现在。”
楚旭焱嘴角一抽：“谢谢提醒。”
金戈咧嘴一笑：“不用客气。”
楚旭焱也咧嘴一笑：“我在讽刺你。”
“……”
“叮铃铃！”
金戈拿起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来电人是宁叔。
带着不好的预感，他接起电话。
“喂，宁叔？”
“……”
电话里没人说话，只能听到粗重的喘气声。
金戈随即又确认一遍：“宁叔？是你吗？”
这回，宁叔终于沙哑着嗓音开口。
“金子。”
“宁叔，你怎么了？是蕾蕾出了什么事吗？”
“金子，你是不是认识能驱鬼的人？”
“驱鬼？”
宁叔的呼吸越发急促，就好像随时会喘不上气一样。
“蕾蕾，蕾蕾她，她好像被什么脏东西缠上了。”
“宁叔，深呼吸，别急，我是认识天师。”
“金子，求求你，宁叔求你，一定要帮帮蕾蕾，蕾蕾她，她，她……”
宁叔突然呼吸急促起来。
“宁叔，你先找下医生，我现在就到医院去找你，你千万别急啊。”
得到医院的信息，挂断电话，金戈匆忙起身。
“葛建，帮我请个假，我去宁叔那里看看。”
“好嘞，不用请假，有事我替你挡了。”
“谢了。”
金戈转向沈星权，深深叹口气。
“小权子，医院不在马列大厦，你是完全指望不上了。”
在沈星权的青筋暴起中，金戈拨通了沈昱的电话。
“喂，沈昱，有件事找你帮忙，我把地址发给你，半个小时候我们在医院汇合。”
坐出租车抵达医院，沈昱已经等在了门口，正不耐烦地刷着手机游戏。
见到金戈，他不顾队友的谩骂，果断退出游戏界面，收起手机。
“喂，你找我来干嘛？”
“先别问，跟我来。”
金戈疾步就朝医院里走去，路过沈昱时都不带停顿一下。
傻眼了一刻，沈昱只得边抱怨，边紧跟而上。
来到急诊室，人潮拥挤，小孩子们的家属都聚在这里。
有的痛哭流涕、有的焦急等待、有的责骂医生护士，也有的心如死灰。
顾不上看这一情形，金戈找到二楼，放弃电梯，拾级而上。
来到二楼观察室，找到6号房，金戈站在门口往里看。
只见小小的15平的房间，放了6张床，上面躺了6个小孩，均是这次事故中的轻伤患者。
此时，所有的家长都围在自己孩子身边，边哭边劝说着什么。
就连宁叔，也沙哑着嗓子劝说着蕾蕾，他的妻子在一边不停地抹眼泪。
金戈随即走进房间，来到宁叔身后。
“宁叔？”
宁叔转身，看到金戈时眼睛一亮，看到沈昱则更显得激动。
“金子，你来了，这次真的麻烦你了，我也是实在没办法，只能病急乱投医。”
“没事，宁叔，你先告诉我们，蕾蕾发生了什么事？”
“蕾蕾她……”
宁叔刚想叙述，一旁的宁晓蕾却喃喃开口。
“爸爸，小朋友们等急了，他们说，我再不走他们就要生气啦。”
“小朋友？”
金戈复述着，疑惑地看向宁叔。
宁叔瞬间红了眼眶，他用手重重一抹眼睛。
“蕾蕾口中的小朋友，就是事故中死去的孩子们，他们想要带走蕾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