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雪怡的回忆结束，白鹿已经哭成了个泪人。
傅雪怡嗤笑地看着她。
“你这是在同情我们？”
“不，我只是觉得和你们比起来，整天就为了早饭吃什么、午饭吃什么、晚饭吃什么的我太惨了。”
“……”
傅雪怡抽抽嘴角。
“你不是也想进赛飞吗？”
“呜，是啊，但要是赛飞真像你说的，我肯定还是回来做前台。”
“你不是冲着钱多去的？”
“是啊，钱多谁都想要，但为了钱失去快乐，不就本末倒置了么？毕竟赚钱就是为了让自己开心啊。”
“让自己开心吗……”
白鹿止住了眼泪，柔声问她。
“你不开心吗？”
“呵呵呵，怎么可能开心的起来。”
傅雪怡仰起头，看着头顶上的灯光。
“我恨我妈在我刚毕业就生病，让我没办法选择自己喜欢的工作。我恨赛飞处处都是勾心斗角，不以实力评判一个人。我恨同事总是落井下石，背后插刀。我恨那个畜生借着前途威胁我，让我失去了纯真。”
她又望向林雨涵。
“我恨林雨涵把自己的痛苦强加到我头上，拉我陪葬。”
白鹿露出了不忍的表情。
“可你最恨的，其实是你自己。”
傅雪怡扭曲的表情一愣，转变成悲伤痛苦。
“雨涵说得对，我虚伪，我懦弱，我自私，我背叛朋友，更背叛了自己。可这些都无法挽回了。”
金戈上前拍拍白鹿，然后问傅雪怡。
“你们是怎么借由招鬼游戏害人的？”
“随着雨涵害死的人越来越多，她变得越发疯狂。但是，那些普通的招鬼游戏已经无法召到她。于是，她就让我先附身，借由我的操纵来召唤她。”
“招鬼游戏不是随机招鬼的吗？”
熟悉这方面的楚旭焱解释。
“虽说招鬼是随机的，但能招到多厉害的鬼取决于招鬼人的能力。一个普通人是不可能招到厉鬼的，除非是他与厉鬼有着因果之缘。”
白鹿好奇：“鬼片里面，那些普通人招的不都是厉鬼吗？”
沈昱嫌弃：“鬼片那些瞎拍的你也信。”
楚旭焱摸摸下巴，思索了下。
“也不能说瞎拍。一旦你犯了厉鬼的某些忌讳，比如碰了不该碰的东西，进了不该进的地方，那么你自然就和厉鬼结下因果之缘，之后厉鬼想对你干什么就能对你干什么。”
白鹿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怪不得说好奇心害死猫。”
沈星权开口打断众人的扯皮。
“林雨涵的所作所为已经不止是报仇，她杀人的目的是什么？”
傅雪怡摇摇头，表示自己并不清楚。
“她不会告诉我的。我只知道，随着她杀的人越多，她就变得越来越恐怖。”
“那是她的力量，随着死亡的增加，她的力量应该已经趋于成熟，任其发展下去，恐怕就要诞生新的鬼王了。”
说着，沈星权瞥了楚旭焱一眼。
“哼。”
楚旭焱不屑轻哼。
“想成为鬼王，她先撑过九天玄雷再说。别以为鬼王烂大街，随便阿猫阿狗都能当。”
金戈好奇：“九天玄雷？”
“这厉鬼估计是谁告诉她的方法，只要造下足够多的杀孽，厉鬼最终能够进化成鬼王。”
“鬼王是什么很好的职业吗？”
“……”
楚旭焱气恼地想揪金戈的脸颊肉，却看到对方灵活地躲到了沈星权身后。
他只能咬牙切齿地继续说下去。
“当然好，不仅实力强大，八方灵鬼尽皆听令，虽然受制于阎王，却也不惧阎王。”
金戈感叹：“真是三百六十五行，行行出状元。”
“状元你个头。”
沈星权无奈地再次打断两人的扯皮。
他让沈昱解开林雨涵的禁制。
解开禁制的林雨涵并没有继续怒吼，只是愤恨地盯着傅雪怡。
沈星权淡淡地问：“刚才的话，你都听到了。是谁告诉你成为鬼王的方法？”
林雨涵瞪向沈星权，半晌她又忽然笑开。
“很遗憾，我不知道呢。当时只是听到了一个声音，但至今我都不知道是谁。”
沈昱朝前一步：“你撒谎？”
沈星权伸手拦下他：“她说的是真的。”
楚旭焱抬起手，指甲慢慢变黑伸长。
“既然已经没价值，那我就不客气了。这么好的养料可不能浪费了。”
林雨涵看向他，不屑地笑道。
“弱肉强食，栽到你手里我无话可说。”
傅雪怡倒是慌张地看向楚旭焱。
“求求你，放过雨涵吧，她只是被仇恨蒙蔽了理智，她才是受害者啊。”
楚旭焱挑起一边眉毛。
“哦？让我放过她？那你来代替她怎么样？”
“我……”
傅雪怡退缩地移开了视线，却看到一旁林雨涵讽刺的笑容。
她悲从心中起，不知哪儿来的勇气，对楚旭焱说道。
“好！只要你能放过雨涵，我愿意代替她，这也算是赎罪了。”
“哈哈哈哈，赎罪？”
林雨涵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般，仰天大笑。
“傅雪怡你个贱人，你怎么好意思提赎罪？我受到的屈辱、迫害、谩骂、嘲笑，是你一句赎罪就能还清的？”
“……”
傅雪怡低头不语。
“啪！”
“！”
众人一惊，齐齐看去。
只见，白鹿走上前甩了林雨涵一巴掌，打得她头都歪向了一边。
半晌，林雨涵慢慢回正头，不可置信地看向白鹿。
“你竟然敢打我？”
“打得就是你。”
白鹿双手叉腰，怒气冲冲地朝她发火。
“我告诉你，你是受害人，你冤枉，这没错，但傅雪怡绝对不会是凶手。”
“她不是凶手也是帮凶！”
“我知道，正确的做法是在你受到伤害的时候立即现身阻止，在你死后勇敢地站出来向恶势力宣战。”
“难道不应该是这样？”
白鹿叹了口气，放下了叉腰的手。
“这不是正确的做法，这是圣人的做法。”
“圣人？”
“你的这个问题其实社会上发生过很多同类型的，比如，小孩子看到溺水者，你说，是救还是不救？”
“当然是救啊。”
“救的话，小孩子也溺亡了怎么办？”
“……”
见林雨涵怔愣的表情，白鹿又叹了口气。
“林雨涵，你要知道，人都会懦弱、虚伪和自私，这些虽然都是贬义词，却仍然是人性的组成部分。”
她看了看一旁低着头的傅雪怡，继续说道。
“见到正在施暴的人，如果上前帮忙了，那可以称之为英雄，如果没有上前帮忙，也不应该被指责。因为每个人都想活着，都有挂念的亲朋好友。”
“你的意思是，都要见死不救？受到伤害的人就应该等死？”
白鹿没有直接回答，转而问。
“你怕死吗？”
“……怕。”
“既然你都怕死，为什么不允许傅雪怡怕死？”
“……”
“你这不就是双重标准？”
林雨涵张了张口，却说不出反驳的话。
“原来，我也是可以被原谅的吗？”
傅雪怡喃喃自语，脸上露出似哭似笑的表情。
白鹿朝她点点头。
“你原本没有错，只是性格太过懦弱，但这也并非你本意。可你之后因为愧疚帮助林雨涵助纣为虐，那就是大错特错了。”
“我只是想要弥补，我想让雨涵开心点。”
“你越是在错误的道路上走远，离幸福就会越遥不可及。回归正途，悬崖勒马，这才是你们的一线生机。”
傅雪怡迫切地看向白鹿。
“我想要赎罪，我想要堂堂正正地存在于这世上。”
白鹿转向金戈：“金哥，他们这情况怎么处理？能不能转世投胎啊？”
“啊？”
“喂，我说。”
还不待金戈回过神，楚旭焱不爽的抗议。
“这是我的猎物吧，谁允许你乱插手的？”
白鹿朝他狠狠一瞪：“你闭嘴！”
“？？？”
楚旭焱瞪大眼，难以置信地看着突然气势迫人的白鹿，都被气笑了。
“敢这么和我说话，你知道我是谁吗？”
“你是谁？”
“我……”
“哎哎哎！”
见楚旭焱要在沈昱面前自爆马甲，金戈立马高声制止。
他两步窜到楚旭焱面前，压低声音提醒他。
“你忘了全套太空系列皮肤？”
“！”
金戈也没有把握楚旭焱会不会真的让步，却没想到，消消乐的魅力竟然这么大。
只见楚旭焱收起了长指甲，轻哼了一声，撇过头。
这就表示他不会再有异议。
他大大松了口气，转而问一旁呆萌的红魄。
“红魄，你知道怎么让她们转世投胎吗？”
红魄眨眨眼，抬头看向楚旭焱，见对方没有反对的意思，便老实回答。
“厉鬼不能转世，她们必须到地府报道，经阎王评判，接受刑罚，待消去所有的孽障，变成普通灵鬼，方可转世。”
傅雪怡急切地说道：“我愿意去地府接受审判，承受刑罚，我想要堂堂正正的再世为人。”
红魄点头，看向林雨涵：“你呢？”
林雨涵的戾气已经内敛，她平静地说：“我要拉着谢远航那个畜生一起下地狱。”
沈星权开口：“劝你最好不要再造杀孽。及时收手，回头是岸。”
林雨涵并未回应。
见状，金戈转向红魄。
“那红魄，就麻烦你先带傅雪怡去地府报道，我怕迟则生变。”
红魄又看向楚旭焱。
楚旭焱满脸不爽：“看我干嘛，金主说什么我们就做什么。”
“是。”
红魄走向傅雪怡，挥手解开了她身上缠绕的红线。
“跟我走吧。”
傅雪怡走向林雨涵，顶着她不善的目光，鼓起勇气开口。
“雨涵，对不起，没能在你最痛苦的时候勇敢得站出来。但是，在我心里，你永远是我最好的闺蜜。”
等了一会儿，见林雨涵还是不肯看她，她失落地转身走向红魄。
下一刻，两人的身影消失在原地。
此时，林雨涵抬起头，出神地看向傅雪怡消失的地方。
“雪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