扮演一个纨绔子弟所必备的属性之二十八：以讹传讹。
天衍星联邦第五军区临时驻地关押室。
由四名士兵负责看守的正是原帝国第一军团司令黎振博的儿子黎曜航。
每时每刻都有审讯员轮流对他进行逼问，但效果显然不尽如人意。
黎曜航要么装傻，要么把审讯员当空气。
金戈在单向玻璃外看到的就是审讯员差点被气个半死，而审讯对象依然老神在在。
轮到审讯员交班，被气个半死的审讯员进门后先猛灌三大杯水。
“不行，再这么问下去我先疯。这家伙软硬不吃，思维又异于常人，我建议还是回去用邢。”
金戈奇怪：“他看起来很正常的样子。”
审讯员好奇地瞥了金戈一眼，但对于他的身份没有提出疑问，而是回道。
“如果我告诉你，这家伙不吃不睡被我们轮流问询已经整整三天，你还会说他这样正常吗？”
金戈猛摇头。
“呵，就连受过专业训练的战俘也做不到。”
徐毅皱眉开口：“如果连用刑都没用，我们就拿不到任何情报。”
金戈举手：“我能问是什么样的情报吗？”
霍初回答：“虫族病毒。虽然我们已经禁止士兵与外界联络，却还是一直有士兵被感染，感染后的士兵会渐渐被虫族化。红客联盟怀疑，真正的病毒潜伏在某处，只有处理掉才能以绝后患。”
“可我们身边不是有很多被感染的人吗？”
“那些等级太低，只有高等级的才能知道相关情报，就像里面这只。”
顺着霍初的手指看去，黎曜航正在嘲笑对面的审讯员。
金戈双眼眯起：“很嚣张啊，这家伙。”
身边的审讯员气愤地把空水杯重重放到桌上。
“靠，没有最嚣张，只有更嚣张。他就是料定我们拿他们没办法。”
“回去用刑呢？”
审讯员犹豫：“其实希望不大。既然他们不怕心理战，□□上的刑罚估摸着更没用。”
霍初提议：“要不还是等抓到另一个看看情况？说不定比较容易撬开嘴。”
审讯员还是摇头否认：“也不行，他们虫族的习性就是社会性和阶级性，一只撬不开嘴，来几只都一样。”
正在众人一筹莫展时，金戈举手。
“要不，让我试试？”
在场三人惊讶地看向他，就连看守的四人也忍不住斜眼瞄着他。
“我想验证一个猜测，能不能让我进去，如果没用我马上出来？”
两名长官一起看向审讯员。
审讯员低头思考。
“也不是不行，反正情况已经最糟了。”
霍初拍上金戈肩膀：“那就试试吧，死马当活马医。”
于是，门外的审讯员A进入审讯室，和里面的审讯员B做了个手势。
审讯员B见状虽然不解，还是跟着出了门。
对于这反常的举动，黎曜航挑了挑眉毛，然后等着看好戏。
然而，当门被推开，金戈的身影出现在门口，黎曜航的表情瞬间一僵。
虽然他很快调整回正常神色，却还是被外面眼尖的两名审讯员捕捉住这一异常。
“有用！真的有用！犯人神色有明显的异常波动！”
两名长官看着异常兴奋地两名审讯员，不解地交流一眼后转而看向室内情形。
金戈进门后走到黎曜航对面坐下，翘起二郎腿，手一抬，打招呼。
“哟，好久不见！”
黎曜航神情保持自然，可眼中却透露出防备。
“怎么是你？”
“听说你被抓了，我来看看我的手下败将。”
“你别得意！当初只是我一时大意。”
“错！”
金戈打断他，并且朝他伸出两根手指。
“准确来说是二时大意，两次！两次你都输给我。我们有句话是再一再二不再三，你说会不会有第三次？”
“你！”
黎曜航气得一下站起，可想到自己的处境，硬生生逼着自己坐下。
“听说你知道病毒源在那里？”
黎曜航警惕地瞪着他：“我是不会说的。”
“为什么？”
见金戈一脸真的不解的样子，黎曜航觉得一股心塞。
“什么为什么？我们可是敌对方，我怎么可能告诉你！”
“可你不说就是死，说了还能保命。”
黎曜航骄傲地回答：“我不怕死，为了女王，为了虫族的繁荣，我会义不容辞地贡献出一切！”
“啪啪啪！”
金戈敬佩地鼓掌。
“精神可嘉。可你知道，我们人类和你们虫子区别在哪里吗？”
黎曜航好奇：“哪里？”
“你们忠于虫母，而我们永远忠于自己。”
“有什么区别？”
“你们从出身到死亡，都是围绕着虫母，没有自己的思想，没有自己的喜恶，说句实在的，这世上根本不会有你存在的证明。你是不是你一点都不重要，没人知道你，也没人记得你。”
“……”
黎曜航的脸色沉了下去，眼神中透露出一抹迷茫。
金戈关注着他的一举一动。
“既然你想成为人类，就不要整天想着死也无所谓。做人就要学会努力活下去，不管是伟大也好，苟且也罢，活着才能证明自己的价值，活着才会知道自己是为何而存在。”
黎曜航抬头紧紧盯着金戈：“可你们人类不也号称可以为了联邦、帝国奉献自己吗？”
金戈露出嫌弃的表情：“随便说说的这你也信。”
黎曜航满眼震惊。
“我们这都是为了哄领导开心，毕竟领导开心了我们才有钱拿，有钱拿才有饭吃，有饭吃才能活下去。”
见黎曜航眼中出现剧烈的震荡，沉浸在对人类认知的反差中，金戈继续加把火。
“我要是你，就这么死了多不划算，甚至虫母都不会知道。所谓爱她就要让她记住你，不如把病毒源说出来，先明哲保身，然后找机会反向传递情报，这样你不仅能活下来，虫母还能记住你，说不准今后立大功，到时候你还能成为她身边第一人。那是何等的风光！”
黎曜航已经产生动摇：“我要还是不说呢？”
金戈拖着下巴想了想，恍然大悟。
“你那名同伴，叫费勒是吧？我再把同样的建议和他说下，说不准他就答应，到时候你也没用了。”
黎曜航急到：“他不会答应的！”
金戈伸出一根手指左右晃晃，老神在在表示。
“你不想做人，有虫想做。你不想活，有虫想活。机会只有一次，错过就是所有。”
黎曜航咬紧牙关，双拳紧握，内心在做剧烈的挣扎。
金戈抬腕看智脑。
“我们的搜索人员增加一倍，按照这个速度，估摸着今明两天就能找到费勒，你的时间不多了。所以，是不是可以告诉我，病毒源在哪里？”
半晌过后，似是下定决心，黎曜航看向金戈。
“我说出来的话，你能保证我的安全吗？”
“能。”
见金戈一口答应，黎曜航嗤笑。
“我凭什么相信你？你只不过是一名小兵。”
“这样，你先把病毒源在哪里告诉我，我们还要花时间去验证，一旦验证成功，我们同时会让联邦主席专门为你开具一份赦免声明，拿到那份声明后你可以把其他信息再告诉我们，你觉得如何？”
“你先开具赦免声明我再说。”
金戈用看傻子的眼光看他。
“你怎么还是这么蠢。开证明要时间的你不知道啊？一个流程走下来最少都要一周，何况你这么重大的案件起码得一个月。这之前费勒说了还要你干嘛？我这是帮你你还不领情？”
黎曜航嘴角抽搐：“那我是不是还要谢谢你。”
金戈不在意的一挥手：“不客气，打工人不为难打工人。所以，病毒源在哪里？”
良久，黎曜航深吸一口气。
“病毒源……就在‘启明星’。”
待到金戈走出审讯室大门，就看到其他人都一脸复杂神色的看着他。
“你们表情怎么这么奇怪？难道不是应该欢呼赞扬我把情报问出来了吗？”
审讯员A：“我们是很高兴能得到情报，但，你这反联邦思想是不是太重了？”
金戈无辜道：“我这不都是为了工作装的，难道你对犯人用刑就表示你平时也是个暴力份子？”
两位审讯员顿时恍然大悟。
审讯员B：“原来如此，你装的也太像了，我心理学A+都没看出来，怪不得犯人能被你说服，厉害厉害。”
金戈霸气地手一挥：“小意思！”
“那我们先去整理情报。”
和两位长官打过招呼，两名审讯员一起离开。
霍初见金戈满脸得意，笑着伸手给了他一个爆栗。
“该说不愧是影后的孩子，几年不见，演技见长啊。”
金戈揉揉泛红的额头：“我妈也老说我不走她的路可惜了。”
霍初无奈：“脸皮也是越来越厚了。”
这时，一名士兵在门口敲门。
“报告！霍长官，徐长官，费勒已抓获，沈长官正在返程的路上！”
“知道了。”
霍初回答完，转头就看到金戈满脸期待和兴奋的看着门口。
“小金，你先去吧，他应该在降落区。”
金戈狂点头：“嗯，我先过去，教官你们快点过来。”
看着他欢快跑走的身影，霍初好笑地朝他背影点点。
“这小子，还这么没轻没重。”
徐毅看他：“你23岁的时候不也这样？”
“是啊。转眼，从我们入伍已经过了这么久，战争却越来越白热化。”
“所幸，现在的年轻人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这次大战我相信必然能够赢得最终胜利。”
霍初伸出手握拳对着徐毅：“人类必胜！”
徐毅也伸手握拳对撞：“人类必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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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衍星联邦第五军区临时驻地降落区。
6几台军用制式机甲围绕着一架运输机从天而降，驾驶员出舱后机甲陆续被运回待检区。
其中被押送的一台正是费勒的A级机甲军刀。
运输机舱门开启，费勒手戴电子镣铐，被押送下来。
经过底下时，他还抬起头瞪了金戈一眼，金戈不服输地瞪回去。
沈星权不顾满脸的疲惫，他先是和相关人员确认相关事项。
在告知每个人下一步操作后，他带着部下朝通道走去。
走了没两步，他缓缓停下步伐。
心有所感，抬头朝二层悬梯看去，熟悉的身影正兴奋地朝他挥手。
看到沈星权的视线，金戈朝一旁的楼梯跑过去。
当他踏上楼梯时，一名技师朝他喊道：“不要跑！”
金戈朝喊声处看去：“啊？”
“刚刷好保养漆……”
“哇啊！！！”
技师话音未落，金戈脚底一滑，整个人朝前扑。
他下意识地在倒下时用手撑住楼梯板，却由于惯性翻了个跟头。
而在下两层楼梯着地时又打滑，继续双手撑楼梯板，又是一个前滚翻。
就这么在楼梯上翻了五个跟头，他竟然安全着地。
万万没想到，在众人的拍手叫好声中，因为鞋底都是沾到的保养漆，他脚底又是一个打滑。
可这回平地，他直接重重扑倒在地，头顶前方就是沈星权的军靴。
“……”
鼓掌声一顿，现场一片寂静，片刻后。
“哈哈哈哈哈哈……”
全场爆发一阵哄堂大笑。
沈星权身边的上尉抱着肚子笑道。
“哈哈哈哈，我说你就算是崇拜沈少校也不用行五体投地的大礼吧？”
沈星权满脸无奈地蹲下身。
“怎么样？起得来吗？”
“……”
见金戈没有反应，他担心地伸手想把人翻过来看看情况。
谁知，手刚碰到他肩膀，就被对方的一只手给牢牢拽住。
感受着手上越来越加重的力道，沈星权竟然奇迹般地明白了对方的想法。
这是金三岁觉得自己没脸见人。
他长叹一口气，把外套脱下来盖到对方头上，再把对方扶起来。
他对身后的其他人说：“我先带他去医务室，你们照我刚说的去做。”
上尉跨前一步：“少校？”
沈星权摆摆手，然后带着用衣服蒙着脑袋的金戈快速离开。
他没有去医务室，而是半道转去了自己的办公室，里面有临时休息区。
把金戈带到沙发上，他掀开衣服。
眼前还略带青涩的俊脸原本是很赏心悦目的，如果没有那两条鼻血缓缓留下。
沈星权捏住对方的下巴，用力往上抬：“抬头。”
他先随手扯过纸巾擦干净金戈的鼻子，接着又卷了两根纸条塞进对方鼻孔中。
然后他去盥洗室洗了一条毛巾拿出来，盖到金戈头上。
做完这一切，他心累的在一旁坐倒，把头靠在沙发背上，抬手按揉鼻梁，缓解眼部的酸涩。
金戈张着嘴呼吸，微微侧头看向一旁疲惫的人。
“小权子，你要是很累的话先睡一会儿吧？”
沈星权睁眼翻看智脑中的信息，然后在沙发上躺倒，头枕在金戈腿上。
“我眯一会儿，2小时到了叫我。”
金戈看看智脑上的时间，乖乖点头：“哦。”
沈星权闭上眼的下一秒就陷入了睡眠中。
静静做了会儿，试探地拔出两条纸巾。
发现鼻血已经止住，金戈拿下头上的毛巾，低头看向沈星权。
和三年前相比，他的脸庞消瘦很多，却也更为棱角分明。
由于几天没有吃好睡好，脸上神色间透出一抹苍白，嘴唇上也干裂起皮。
睫毛出乎意料的很长，金戈用手拨弄着，直到被对方不耐的挥手打开才作罢。
就这么看着看着，两个小时不知不觉中过去。
就在金戈想要叫醒对方时，眼光却被嘴唇上起皮的地方吸引过去，顿时心痒难耐。
纠结半天，终是下定决心，伸出手两根手指，抓住起皮的头。
在心里默默给自己加油打气后，他猛然手上用力，一把扯下那块死皮。
沈星权被一股不太明显的刺痛弄醒，他起身就看到金戈僵硬的脸。
刚想问什么，敲门声响起。
在金戈的尔康手下，沈星权一边用手扒着头发，一边来到门前把门打开，
“少……”
门口站着几名部下，领头的上尉刚开口就被吓得瞬间失声。
背后其他人看到沈星权的脸也都露出了一言难尽的表情。
沈星权皱眉看向几人：“怎么了？进来说。”
他转身朝里走。
几人进门，却在看到沙发上神色紧张的金戈时，脸上神色一致变成了恍然大悟。
[传说果然是真的！]
金戈局促地站起身:“小……少校，不打扰你们办公，我先走了。”
沈星权点头：“你先回去，晚点我再找你。”
在其他人的紧迫目光中，金戈用生平最快的速度逃窜出门。
“明天启程回五军，黎曜航和费勒加派人手看管，文乐联系Q那边，看看他那边有什么建议。”
“……”
“文乐？”
见自己的部下难得没有及时回应，沈星权抬起头。
面前几名精英竟然都在恍惚发呆。
直到沈星权曲起手指重重敲了敲桌面，才唤回几人神智。
王文乐回神后立马敬礼：“是！少校！”
沈星权额头青筋暴起：“是什么你倒是说给我听听？”
“是……是……”
见王文乐一脸便秘的表情，沈星权往椅背上一靠。
“说吧，你们到底在想什么？”
几人互相看看，推推搡搡地把王文乐往前推了一步。
王文乐只能硬着头皮指着自己的嘴。
“少校，你的嘴。”
下意识用手摸了摸自己的嘴唇，除了干裂没有感到异常。
于是，他起身走入盥洗室。
盥洗室镜子里的人嘴唇鲜红。
除了干裂外，下嘴唇中央有个很明显的破口。
溢出的献血染红了下嘴唇，连上嘴唇都被染上一片。
联想到刚才醒来时的刺痛以及金戈做贼心虚的表现，这才知道对方为何逃的如此快。
沈星权捏紧了拳头：“金！三！岁！”
门外，几人围着小声八卦。
“亲了？”
“肯定亲了，都咬破了。”
“哇，这么激烈的吗？”
“不愧是少校，作风硬朗。”
“所以传说是真的？”
“肯定啊，白女神说的能有假？”
“刚那个人就是金戈？”
“楚旭焱不是在三军嘛，看来是没机会了，人都追我们少校追到这里来了。”
“啧啧啧，现在的年轻人啊，为爱痴狂。”
耳尖地听到屋外众人八卦的内容，沈星权忍无可忍地猛击向镜子。
“嘭！咣啷啷……”
“！”
一阵巨大的碰撞声，伴随玻璃的碎裂声从盥洗室发出。
众人瞬间噤声，看到沈星权神色平静地走出来。
王文乐哆哆嗦嗦地上前。
“少，少校，你的手，不要紧吧？”
沈星权看了眼自己正流血的手指关节，不在意地扯过纸巾捂住。
“没事，我们继续。”
坐到办公椅上，身形微顿，沈星权严厉地看向几人。
“这是死皮拉出的血。”
几人愣了愣，立马反应过来，点头如捣蒜。
“是是是，这是死皮。”
“对对对，我就说是死皮。”
“嗯嗯嗯，死皮拉出来的血。”
“就是就是，虽然看上去像亲的，哈哈哈……”
所有人紧盯着不小心把实话脱口而出的那人，眼神带着悲悯。
沈星权死死盯着他：“王文乐，回程途中，舰上陪练的工作都交给你了。”
即将每日挨揍，欲哭无泪的王文乐悲愤地看着幸灾乐祸的其他人。
“是，少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