扮演一个纨绔子弟所必备的属性之二十五：情窦初开。

星历1026年12月31日。

朝阳福利院从一大早就开始准备晚上的跨年活动。

作为活动的策划者，金戈早早来到福利院，并一如既往地带来了一卡车的礼物。

趁着孩子们午休，老师们开始布置操场。

所有的游乐器材被挪至角落，操场中间布置成篝火区。

考虑到孩子们的安全，篝火被一圈高一米的透明隔离板围住。

篝火区的外围则分列放置几张桌子，到时候会摆上点心和饮料。

树和门窗都挂上了各种彩带、灯泡以及气球，营造出可爱温馨的氛围。

晚上7点，院长潘瑜手持火把点燃篝火顶端的引油，巨大的火焰朝天窜起，熊熊燃烧。

孩子们先是轮流上台表演节目，然后是老师专场。

等所有节目结束，场上欢庆新年的音乐响起。

老师带领着小朋友，手拉手绕着火堆欢快起舞。

玩累的金戈从圆圈中退出，来到一旁的休息区坐下休息。

眼前出现一瓶未开封的饮料，顺手看上去，潘瑜正站在旁边微笑地看着他。

“谢谢潘妈妈。”

金戈粲然一笑，接过瓶子打开后一下喝掉半瓶。

潘瑜坐到他旁边，高兴地看着玩闹的孩子们。

“小金，谢谢你，每年都让你这么费心。”

“不会啊，能看到他们的笑脸，我就觉得很开心。”

“如果，星权能早点认识你该多好。”

金戈转头看向潘瑜，对方仍是注视着孩子们。

“他刚到这里的那段时间，有着很强烈的仇恨情绪，并且还出现了抑郁症的反应。”

“抑郁症？”

“那时候啊，他总是一个人锁在角落里，无论谁想要接近都会被攻击，就连我也经常被他抓伤。”

金戈低下头淡淡地说：“他一定会很自责。”

潘瑜笑着抬手摸了摸金戈低垂的脑袋。

“还是你最了解他。愤怒、害怕、自责，这些情绪不断侵蚀他的内心。”

“那他是怎么走出来的？心理医生？”

“不是。”

潘瑜缓缓摇头。

“他是靠自己走出来的。”

“自己？”

“那时候不久，就到了我儿子的忌日。那天晚上，等孩子们都睡着后，我抱着他的遗物在办公室痛哭。当时忘了关上门，正好他从门外经过，看到了我丢脸的那一幕。”

金戈一把握住潘瑜的手，打断潘瑜。

“潘妈妈，一点也不丢脸，您是英雄的母亲，这很悲伤，但却是伟大的。”

“谢谢你，孩子。”

潘瑜紧握住手心中的那份温暖，继续说下去。

“他打开门，站在门口看着我。我忙擦干眼泪走到他面前蹲下，好奇他这从未有过的举动。然后，他就用那双小手试图帮我擦眼泪，在越擦越多后，他竟然慌的也跟着哭出来。我们两个就像傻瓜一样，一起狠狠哭了一顿。”

金戈咧嘴：“太遗憾了，那时候您没拍照片，不然真想看看那小子哭鼻子的表情。”

“你这孩子。”

潘瑜伸出手指用力点了下金戈的额头。

“之后啊，我就把我的事、我儿子的事都告诉了他。我以为他只是个6岁的孩子，什么都不懂，而那时候又太伤心了，只想倾诉。却没想到，第二天他整个人的气质一下子都变了，或许是因为把负面情绪都宣泄出来了吧。”

金戈注视着潘瑜的眼睛。

“我认为，是您教会他在绝望下应该怎么做。”

“哦？”

“他和您都失去了最重要的亲人，但您选择把爱无私地给予更多的孩子。他那时候不懂，却隐约觉得这才是正确的。不管是愤怒、害怕还是自责，都改变不了什么，唯有去做，才能实现自己存在的意义。”

“这孩子，真是……”

潘瑜的双眼变得湿润，他低头试图掩饰落下的泪水。

金戈站起身，转到潘瑜面前，轻轻抱住她颤动的肩膀，也为她挡住其他人的目光。

潘瑜很快整理好自己的情绪，看到没有人注意到她的异常，朝金戈投去感激的目光。

“当我听到他决定去第五军区的消息时，我就很担心，怕他为了复仇做出什么无法挽回的事。”

金戈坐回座位，恍然间忆起三年前那一幕。

“沈星权，你愿不愿意来第五军区？”

当第五军区司令伏羲抛出橄榄枝时，沈星权忍不住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当然不是现在，二年后当你们选择实习军区时，你可以来我这儿。”

“我能不能问下，原因是什么？”

“我知道，像你们这样的毛头小子，不管是出于抱负也好，还是镀金也好，都偏向于第一、二、三军区，因为能直面虫族。”

对面两小只互看一眼，金戈朝沈星权点点头表示的确如此。

“但是。”

伏羲话锋一转。

“我可以告诉你的是，最后的战场一定是在我这里。”

“最后的战场？”

“更多的你现在无权知道，但如果你想报仇，那我这边一定是最适合你的选择。”

沉默半晌，沈星权郑重地对伏羲说：“我会认真考虑。”

伏羲满意地挥挥手：“好了，让小董带你们回去吧。”

两小只一起向伏羲敬礼：“是！”

“好的，将军。”

董副官带两人朝门口走去。

临出门前，金戈不死心地扒着门框回头。

“伏将军，我能不能也来第五军区？”

伏羲好笑地看着他。

“你是作为特权阶级问的吗？”

金戈嘴一扁，哭丧着脸。

“好吧，我知道答案了。”

然后，沈星权一把拎起他的后领，毫不留情地拽出了门。

门内，伏羲打开智脑上的某个消息界面。

上一条消息内容：请对“揽星计划”作出意见。

伏羲回复：变数过多，暂持保留意见。

————

回忆结束，金戈眨眨眼，见到潘瑜脸上担忧的表情。

“您别担心，小权子一直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而且在您的教导下，他成为了一个内心善良的人。在关键时刻他一定会作出最正确的决定。”

“希望如此。但我还是觉得，如果能有你陪在他身边，那才能让我彻底放心。”

“呃……”

金戈尴尬地抬头望天。

“我这不是实力不够进不了第五军区么。”

“小金！时间差不多了吧？”

远处，一名老师朝金戈挥手示意。

“来了！”

金戈先是朝对方大声回答，然后转向潘瑜。

“潘妈妈，我去帮孩子们一起放烟花啦？”

“去吧，快去玩吧。”

潘瑜慈祥的看着金戈瞬间融入进大小朋友群中，简直如鱼得水。

她从怀中拿出一样东西，月光下，一枚勋章静静地躺在手心上。

“淮安，请你保佑这两个孩子，希望他们能平平安安，一生顺遂。”

远处，一束烟花在空中绽放。

潘瑜一边抚摸着勋章，一边幸福地看着孩子们的笑容。

临近12点，将玩累后犯困的孩子们陆陆续续送回室内，老师们收拾完操场后也纷纷打招呼离开。

远处的烟火还在绽放，一直要到跨年结束。

金戈看到还有一些仙女棒，决定当场放完然后再回去。

他坐在秋千上，晃荡着一根接着一根点燃，出神地看着闪烁的火花。

突然，心中一动，他抬起头朝大门看去。

一个穿着风衣的高挑身影站在门口。

那人注意到金戈发现了他，于是一步步朝他走来。

金戈脚上一顿，停止晃荡，看着对方的脚步，默默计算着距离。

“5米、4米、3米、2米、1米”

倒数完毕，他抬起头。

沈星权正低头静静看着他。

金戈把手上燃了一半的仙女棒递给他，自己重新拿了一根点燃。

“帮我一起放完，不然还要带回去。”

于是，两人一坐一站，傻傻地消耗剩余的仙女棒。

直到最后一根在金戈手上燃完，他把棒子扔进水桶里。

拍拍手，金戈从秋千上跳起。

“嘭！啪！嘭！嘭！”

两人抬头，漫天烟火同时绽放，五彩斑斓的照亮了整个夜空。

金戈抬腕看智脑时间，果然已到0点，新年的第一天。

他看向身边阔别一年的少年。

经历了多次战役，原本青涩的脸庞已被锋利取代，他的眼神也不再清亮透彻，而是深邃如渊。

许是对视线敏感，沈星权眼神转回金戈。

一如两人一起度过的每一年跨年夜，金戈露出大大的笑容。

“沈星权，新年快乐！”

沈星权嘴角弯起，露出淡淡地笑容。

“金三岁，新年快乐。”

突然，金戈上前一把抱住对方。

沈星权脸上露出一脸愕然的表情，却听到一声低语在耳边响起。

“欢迎回来。”

刹那间，冰雪消融，沈星权身上凌厉的气势瞬间消失无踪。

感受着抱住自己的温暖，他不禁伸手紧紧回抱。

“我回来了。”

我这一生，最美好的瞬间，就是看到在星火灿烂中微笑的你。

————

星历1027年1月1日，在万家灯火外，人类与虫族之间最大的一次战役悄然打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