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工作人员办事效率很高，他们很快走完了领证的全部程序，只是在最后出证的环节耽搁了时间。

宋辰不知道怎么回事，执意要在九点九分出证，早一分也不行。

周乔还没见过这么执拗的人，自动理解为成功人士的某种不好言说的癖好。

说白了就是矫情。

但她也确实好奇，为什么宋辰要九点九分才行，这里面到底有什么特殊含义？

先说，周乔并不是那么爱八卦的人，纯粹是被宋辰的举动勾起了好奇心，像是有把刷子在她心上挠啊挠，她急需知道答案。

走出民政局大门后，她问：“为什么非要九点九分出证？难道九是你的幸运数字？”

宋辰原本要把其中一本结婚证交给她，听到她的话后，不动声色地收回手，清隽的脸上神情淡淡，“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什么问题？”周乔忽闪着长睫抬高下巴望着宋辰，不得不说，他是真的高，目测将近一米九了，身材也是真的好，宽肩窄腰模特身材。

“最近半年你没有在南城？”阳光拂到他脸上，纤长的眼睫仿若染了绽亮的色，轻颤间勾勒出一抹散漫弧，语调淡然，听着像是随口问的。

“没在。”周乔说，“这半年我在国外参加比赛，去了好几个城市，怎么了？”

宋辰抬手挑了下鼻梁上的眼镜，冷白如玉的手指在光照下招摇的刺目，指尖轻勾，淡声说：“没事。”

话落，转身继续走。

周乔打量着他，总觉得他怪怪的。

随即想起他还没回答那个关于“九点九分”的问题，追了上去，“为什么非要九点九分？难道九真是你的幸运数字？还是说有其他什么含义？”

“因为——”行走中的男人倏然停下，转身，漆黑深邃的眸子里像是翻滚着漩涡，“喜欢。”

因为，喜欢。

这就是他的答案。

这说了等于没说嘛，周乔继续追问：“只是因为这个，没别原因吗？”

“不然呢？”宋辰抬脚继续朝前走。

周乔不经意间瞥见了他那双逆天的大长腿，笔直挺拔，一个步子顶她两步，她追得有些吃力，“那钱？”

“账号。”宋辰未停，启唇道。

“嗯？”

“银行账号。”

“哦，有。”

周乔手机里有银行卡照片，刚要发给他，突然想起他们不是微信好友，“那个，加个微信吧。”

宋辰的步子似乎停了下，也好像没停，他背脊依然挺得那么直，精雕细琢的五官还是那样迷人，只是不经意间他唇角好像若有似无挑了下，声线有了一丝不同。

“好。”

周乔只顾着加他微信并没有注意到他的不同，或许说，太不明显，根本无从发现。

她在微信里搜索他手机号，然后发送了添加好友申请，轻抬下巴，“你看下。”

宋辰从口袋里拿出手机，解锁点进微信，最下方通讯录有个“1”他点开，上面映出一个可爱的猫咪头像。

周乔说：“那是我，你加下。”

宋辰眼睑半垂，指尖轻颤，点了通过。

微信好友添加成功，周乔把银行卡照片发给他，想了下措辞，礼貌说：“宋先生谢谢您了。”

忽地，宋辰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暗，他极缓慢地抬起眸，“宋先生？”

“对，宋先生。”说起来，这也不过他们第三次见面，称呼名字不太合适，还是叫先生更合适。

“你打算一直这么叫我？”两人已经站在了车旁边，车窗玻璃上映出男人的侧颜，眼睑半垂，唇轻抿，看上去很冻人。

“怎么你不喜欢这个称呼？”其实周乔还有别的事要做，实在不应该在这里探讨称呼的问题，但见宋辰脸一直沉着，又想起那八千万，惹金主爸爸不高兴实在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她眨眨眼，卖乖，“要不你告诉我，怎么称呼合适？”

南城美女虽然多，但能和周乔媲美的没几个，她长相属于惊艳耐看型的，任何角度去看都让人眼前一亮。

宋辰睥睨着她，凤眸非但没亮，还越发黑沉了，好像有巨浪在翻腾，对视片刻后，他说：“随你。”

周乔把他这句理解为赞同，也就是说，他还算满意宋先生这个称呼。

“那我还是叫您宋先生吧。”周乔眉眼弯弯说。

宋辰唇角连动都没动，淡嗯了一声。

别人不了解宋辰，但张宇身为宋辰的助理对他最是了解了，一个挑眉就知道他要做什么。

这会儿老板八成要被老板娘气死了，在事情不好收拾前，他急忙打开辰，“宋总，您请。”

宋辰刚要上车，停住，回看了周乔一眼，“上车。”

周乔指了指后面，“不用，我自己走。”

宋辰顺着她手指朝后看了眼，眼底没有一丝温度。随后弯腰坐进车里，当着周乔的面示意张宇把车门关上。

周乔还等着他降下车窗和他告别，谁知，车子启动后，扬长而去。

周乔看着远去的车子说了句：“真没礼貌。”

转身回走几步突然想起，结婚证还在他手里呢。

她边走边给宋辰打去电话，提示音一直是正在通话中，她抿抿唇，算了，下次见面再要吧。

仰头看了眼天空中的太阳，短短一个小时，她从未婚变成了已婚，还是和南城的黄金单身汉宋辰结了婚，说出去连她自己都有些不相信。

周乔车子开出没多久，手机提示音响了下，等红灯的时候，她拿起看了眼，八千万到账。

随即给刘海发了微信，“海哥，我账户里有钱了，把钱转过去吧。”

半晌后刘海电话进来，“乔乔，你去哪弄了这么多钱，你找你爸妈要的？”

周乔：“不是。”

刘海：“那你哪来这么多钱？”

周乔：“遇到金主了，你别废话赶快把钱转过去。”

刘海重点听得不错，絮絮叨叨问：“金主？什么金主能给你八千万？你有这样的金主我怎么不知道。只给了钱吗？没给资源吗？有这样的金主你得好好利用啊。”

“等等，你不应该先关心我吗，你就不怕我被人骗吗？”周乔问。

“骗你什么？”刘海轻哼，“你银行卡加起来还没一千，外债倒是有不少，人家骗你图什么。”

刘海之所以这么说，倒不是真的不关心周乔，而是他知道周乔不是那种娇滴滴的大小姐，也不是那种智商不足的人，相反她很出色，智商也在线，在圈子里渲染多年，想算计她，难。

不过该提醒还是要提醒，“乔乔，你可别做什么傻事啊。”

周乔手搭在方向盘上，含笑说：“你看我是会做傻事的人吗。”

刘海想了想，还真不是，她能在周家生存下来，已经说明她很出色。

“没事就行。”刘海突然想起什么，“对了，刚你说有事，你去干嘛了？”

周乔随便找了个理由，“见了个人。”

她私人的事，刘海知道不能多问，“那行，我先去转款，你回来后告诉我，晚点去见下广告商。”

周乔：“好。”

-

广告谈的很顺利，周乔的气质完全符合对方的要求，对方甚至想签长约，但周乔不太愿意。

刘海秒懂周乔的意思，和对方负责人交谈起来，这种事还是刘海处理的更得心应手些。

他们配合的一直都是这么默契。

从对方公司出来后，周乔直接去了练舞室，本职工作是什么她可没忘，一个下午都在练舞室跳舞。

七点回到家，前脚刚进门，后脚手机响了，是个陌生号码，她接通，里面传来陌生人的声音，“周小姐，您好。”

周乔踢掉脚上的鞋子，边走边问：“你是？”

对方：“张宇。”

周乔没什么印象。

“宋总的助理。”张宇说。

周乔想起来了，“张助理有事？”

“宋总要我给您送些补品。”张宇说，“能方便打开门吗？”

周乔没问张宇怎么知道她住这里，毕竟以宋家的权势应该很轻易就能查出来，她走到门后，整理了下身上的旗袍，打开门。

张宇客气道：“周小姐，晚上好。”

周乔点头，“晚上好。”

“这是补品。”张宇把盒子递上。

周乔垂眸打量着，宋辰说话的样子浮现在眼前，她没接，而是问：“张助理，你们宋总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我记性不好？我是忘记了什么吗？”

张宇可不敢多言，“周小姐还是亲自问我们宋总吧。”

周乔也不想为难工作的人，挑挑眉，伸手接过盒子，“有劳了。”

张宇说：“应该的。”

“不过，麻烦张助理告诉你家宋总一声，我记性好的很，不需要这些。”周乔不是那些爱慕宋辰的花痴，对他送的东西没什么兴趣，尤其是这种内涵她的东西，更不敢兴趣。

张宇维持着礼貌的微笑，“好，我会如实转告宋总的。”

-

另一边，凯蒂会所。

999包间里，几个人正围着桌子打牌，贺宴唇角叼着烟，烟雾缭绕，映得他脸都模糊不清。

“阿辰，你家这选亲搞得动静也太大了，我家老爷子都找我谈话了。”

“还有我家老爷子。”连绍挑了挑鼻梁上的金框眼镜，“你家这哪是给你选媳妇，我看选妃还差不多。”

“南城多一半的女人都送了帖子吧。”常枫端起香槟轻抿一口，一双桃花眼波光潋滟，“我看你干脆全收了吧。”

“全收？”贺宴叼着烟凑过来，今天的他刚染了一头黄发，人显得越发混不吝，挑挑眉，“我看行，生一窝小阿辰，让你们家老爷子乐死。”

宋辰今天心情好，对他们的调侃视而不见，慵懒倚着座椅，随手扔下几张牌，“还玩不玩，不玩走人。”

贺宴扬眉看着他，难得见他没怼人，突然察觉出不对劲，“阿辰，你有情况啊。”

灯光缀在宋辰脸上，那双眸子像是染了色，折射在里面的光氤氲蒙蒙的，下颌慢抬，他唇角若有似无勾了下。

像是戴了面具，一贯的清冷面容竟然有几分笑意。他即便笑的时候都透着几许高不可攀的既视感。

大抵是久居高位的人自然而然拥有的优越感，常人无法跨越。

“还真有情况啊。”常枫说，“快讲讲，什么好事。”

“对啊，快讲讲。”连绍搭腔。

宋辰把最后几张牌扔出去，淡声说了句：“我赢了。”

这是他今晚赢的第十局了。

三个人还在不停追问他到底有什么好事，宋辰拿着手机去了沙发上，贺宴提了一嘴，“阿辰，舞王争霸赛，宋氏是赞助方对吗？”

宋辰正在翻看朋友圈，头也没抬地说：“嗯。”

“我有熟人也参加比赛。”贺宴说，“你给安排下。”

都是圈子里的人都懂，意思是让他走后门。

宋辰随口应了声：“好。”

-

之后的几天，周乔哪里也没去，一直在练舞室练舞，每天不停地练，几乎没有休息的时间。

刘海劝她歇歇，她的回复是，“不行，这次的冠军我一定要拿到。”

周乔认准的事就一定会努力去做，拼死也会完成。

刘海见她满头大汗给她递上水，随口说：“知道舞王争霸赛的赞助商有哪些吗？”

周乔对这些从来不感兴趣，但听刘海这样说，知道他话里有话，问：“谁？”

刘海笑笑，“宋氏。”

“嗯？”周乔喝水的动作一顿，握着杯子的手指紧了紧，“哪个宋氏？”

“南城还有几个宋氏。”刘海科普，“就是最厉害的那个宋氏，总裁是宋辰。”

“咳咳咳。”周乔喉咙忽然痒起来，一阵咳。

“你都没喝呢，怎么还给呛到了。”刘海给她拍拍背，感慨，“要是能和宋氏搭上关系，你也就不用这么拼了。”

说完，见周乔脸色微微变沉，知道碰触到她的底线了，改口，“我没说要你走后门，我知道你最讨厌潜规则了。”

刘海说完，手机响起，他走到一旁去接电话。

周乔想起宋辰那张冰冷的脸，举手投足间都是一副生人勿进的模样，啧啧出声：“那人可不是一般人能潜的。”

他的床，可不好爬。

……

回去的时候，周母电话打进来，周乔不用猜也知道什么事，但还是接了，眼底的厌恶在接通的瞬间消失不见。

“妈。”

“在哪呢？”

“刚忙完工作，您有事？”

“相亲的事，你明天去见一见。”周母赶在周乔拒绝前说，“你爸朋友的儿子。”

“……”周乔抿抿唇，“知道了。”

周母：“上次没成功，这次一定要成。”

“咱们家生意出问题了？”周乔问。

“为什么这样问？”

“不然为什么一直催我相亲？”

听筒那端静了音，没多久，娇滴滴的说话声传来，周乔听出是周染的声音，她在和周母撒娇。

周母叫来佣人给周染准备晚饭，随后才再次开口，对周乔说：“你年龄到了。”

周乔：“好，我知道了。你把地址发我手机上吧。”

母女间似乎除了这些没有什么可说的了，周母先挂了电话。

刘海透过后视镜看了眼，只见周乔恹恹的倚着座椅，头转向一侧，盯着车窗外面看。

也不知在想什么。

刘海对她们家的情况多少知道些，轻咳一声：“乔乔，凯蒂今晚有节目要不要去看看？”

周乔心情很不好，应的也很有气无力，“好，去看看。”

凯蒂今晚的节目是有知名舞团来此演出，也是凑巧，舞团领舞正好是周乔认识的。

刘海知道她的心思，提醒：“只能跳一支。”

周乔说：“好，就一支。”

“别让其他人认出来。”

“戴着面具呢，认不出来。”

她拍拍刘海的肩膀，“我会小心的。”

宋辰被常枫他们叫着出来喝酒，今晚的他神情有些肃冷，看着不太开心，常枫调侃，“怎么了这是？失恋了？”

宋辰还没说什么，一旁的张宇嘴角抽了抽，看那样子，他知道内幕。

其实就是给人发微信，人不回，给人打电话，人也不接，想去找吧，又觉得掉面子，然后在这死撑着。

当然，张宇可不敢乱讲。

连绍见宋辰一直沉着脸，指着舞池中央的女人说：“来，看看美女心情会好。”

“看见没，领舞的那个，你看那身材，前凸后翘的，简直绝了。”

宋辰没心思看，懒洋洋瞥了一眼，一眼后，神色更沉了，像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夕，握着杯子的手猛然攥紧。

砰一声，放下酒杯朝前走去。

“欸，阿辰，你去干嘛。”

“回来啊。”

宋辰好像听不到他们的话，凤眸中只有舞池中央那道倩丽的身影，不其然的他想到了那晚。

她白皙如玉的肌肤，不盈一握的腰肢，婀娜的身姿，然后环上他的那两条白嫩细腿。

步伐越走越快，越走越快。

然后，再拐角的地方，把人堵住。

宋辰手抵在墙上，拦住了周乔的去路，透过面具凝视她的眼。

“好玩吗？”

作者有话要说：乔乔：你拦我干嘛？

宋辰：看不见我吃醋了吗？看不见吗？

关于周乔的身世后面会写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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