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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第 3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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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玉多点了几支蜡烛,让房里变得亮堂些。又接过念念送来的热水,亲手给他沏茶。

叶修屹静静地坐着,目光在她身上不曾离开片刻。直到她将茶水送到他面前,他才开口道:“对不起。”

时玉轻笑,“你有什么好跟我说对不起的。”

她现在要比以前安静些,身上已无半分稚气,说话做事沉稳有度,好像……和他从前希望她成为的样子别无二致。可他心里又空落落的,不喜欢他们现在有所疏离的样子。

“我应该早点找到你的。”

他目不转睛地看她,好像挪开一眼她就会消失一样,以至于忽略了她递过来的那杯茶。

时玉坐上桌子,比坐在椅子上的叶修屹还要高出一截。她像从前一般荒唐地捏住他的下巴,抬起他的脸。在他眷恋的目光下,温柔地给他喂下那杯茶。

叶修屹无比顺从,放在膝上的手缓缓抬起,向她靠近。

“时玉,我……”

药效其快,他还没碰上她,话也没说完,就已经倒下。

时玉注视他良久,脑海里闪过曾经在一起的许多画面,最后一片空白。

那年她及笄,连婚服都已经绣好,只等一个好日子。可惜,战争爆发了。

大火脱身的前一夜,她在屏风后,听到了他和他父亲的谈话。他的父亲,也就是现在权侵朝野的叶丞相。

叶丞相叮嘱叶修屹安抚好她,陪她守孝三年也无妨。如今古氏只剩她,将来若是迎她入门,古氏现有的一切都将为他们叶家所用。包括古氏多年声望,包括北境现存的二十万将士,包括古皇后……

她一身丧白隐在屏风后,等着叶修屹的反驳,可最后他只说了一个字。

“好。”

她曾经爱慕他,不惜为他压抑天性,学着他喜欢的东西,古琴、木雕……迁就他的家人,不计较他的姐姐、母亲对她的嘲讽和恶意。

那时她拥有很多爱,所以比现在宽容许多。现在爱没了,她也自私了很多。

时玉走出房门,找到桑花,直言道:“叶修屹找来了,我们今晚就得走。”

桑花愣了愣,“一定要今晚吗?”

“叶修屹四个时辰后会醒来,我们当然要今晚就走。”

桑花捏紧裙角,时玉看出了她的为难,“怎么了?”

“我想……再见一个人。”

半刻钟后,桑花奔跑在黑夜里,手里紧紧握着一只钱袋。身上的伤还没好全,跑起来会喘不过气,身上布满细微的痛感,可她不敢耽误时间。

还在茶楼的时玉找到了越来越晚回家的念念,手里同样有一个钱袋子。

“念念,我可能要食言了。因为我们今晚就要永远离开这里,给不了你继续考虑的时间。这些银两留给你傍身,你往后,好好照顾自己。”

念念捧着钱袋,一脸迷惘地抬头看她,“永远离开?”

“对。”

念念沉默良久,仿佛下定了很大的决心一般,将钱袋递了回来。

她面露期冀,小心翼翼地问道:“我可以……跟你们一起走吗?”

时玉一愣,没有立即拒绝,只是说:“会很危险,非常非常危险。”

念念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就算很危险,我也想跟你们走。”

“时玉姐姐,我想过了,想得很清楚。我觉得我这些年供养家里已经足够偿还爹娘生我养我一场,我不想再这么下去了,也不想去嫁一个如何都不可能符合我心意的人。可我的出身和魄力,都不足以让我摆脱这一切。所以……我想赌一赌。”

时玉微怔,在她的坚定未散去之前,点了点头。

常夫子家的烛火很暗,他平日里节俭惯了,觉得只是这点光亮也够用。

屋外响起焦急的敲门声,常夫子揉了揉眼睛,起身开门。见到气喘吁吁的桑花,满脸都写着意外。

“桑花……桑花姑娘。”

桑花一只手倚在门上支撑身体,另一只手将钱袋递到了他面前。

她缓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我们要搬家了,日后小少爷就不劳烦夫子您了。这是我们东家对夫子的答谢,预祝夫子将来能够榜上有名。”

常夫子呆呆愣愣的,但桑花不给他反应的时间,直接把钱袋塞他手里,然后转身就跑。

“唉!”常夫子追了出来,“为何这么晚来!”

桑花顿了顿,没有回头,“因为明日不方便,后日也不方便。未知的事情太多,我无法确定自己何时方便,恰好此时得闲,便来叨扰夫子,还请见谅。”

“那……你们要搬去哪?”常夫子心跳得很快,“我的意思是,倘若我想见你……和时晔,该去哪里找你们?”

桑花抿着嘴,抬手擦了擦眼睛,边往前跑,边高声喊到:“京都!”

她和她的声音同时消失。

……

屋里的灯光很暗,下人都得令退到了院子外,房间里只剩靖安王和曲侧妃两人。

“为什么?”曲侧妃的手紧紧握着帕子,只差指尖掐进肉里。

靖安王背手而立,面上严肃,“无论谁当这个世子,你和孩子依旧可以在府里安然度日,一生荣华富贵在这靖州无人能及。”

“为什么!”她突然一吼,帕子被狠狠扔在地上,“你口口声声说爱我,口口声声说爱誉儿,这么多年是我们母子陪在你身边,那个女人从不管你死活,那个孽障甚至十年不见踪影,愿意在外鬼混也不愿意回来,你却还为他费尽心思,将这个世子之位留给他。那誉儿算什么!他就不是你的儿子了吗?”

歇斯底里的女人推翻房内摆设。

碎了一地瓷器。

“依依,你不能只看表面的风光,我不让誉儿当这个世子自有我的考量。”

“什么考量?你说的永远这么好听,我就这么被你哄骗,耽误了誉儿的前途。”

靖安王皱着眉,上前摁住她的肩膀让她冷静,但是无济于事。

“你这说的什么话,誉儿是我的儿子,不当世子就没有前途了吗?他就算什么也不做,王府也能让他一生无虞。”

曲侧妃甩开他的手,“所以他比那个孽障差在哪里?这些年他承欢膝下,你总夸他是个孝顺的好孩子,他到底哪里还做得不好?”

看着她现在的模样,靖安王头心里难安。年少的爱人那般温柔贤淑,怎么就走到了今日。

“依依,靖安王世子他不能只是一个孝顺的孩子,他得是整个靖州的靠山,他要有守住城墙的魄力。誉儿自幼在你我的照拂下长大,他如何扛得起这重担?”

曲侧妃睁大了眼睛,昏暗的烛火下看得有些骇人,“什么意思?所以……当年那孽障离家,到今天他回来,都是你计划好的?从一开始你就没考虑过誉儿是吗?”

“我就是考虑了誉儿才做此决定的,书澈在外吃了那么多苦,才磨砺成今天的样子。我就是不舍得让誉儿吃苦,才选择书澈的呀。”

“那我的誉儿就要一辈子屈居人下吗!”

“嘭!”

最后的茶杯也被摔得四分五裂。

站在外面的阿澈将一切收入耳地,一个字也没有漏。

一旁的宋砚不敢看他,更不敢发出声响。

“咳……”懒得再听他们夫妻争吵,阿澈在外出声,屋内霎时安静。

一脸警惕的靖安王推门而出,见到是他,神色怪异了几分,“你怎么进来的?”

且不说王府布有重重守卫,单论这个院子也有不少人守着,绝不会轻易放他进来。

阿澈目露轻蔑,“我的师父都是你找的,你觉得这府里谁能拦得住我。”

靖安王轻哼一声,不经意间流露出了一点得意,“想清楚了?”

“我要兵权。”

“我还没死。”

“那等你死了我再回来。”他转身就走,不带一点儿商量余地。

靖安王瞳孔一震,怒道:“混账东西!给我站住!”

阿澈低头掸了掸衣袍,不情不愿地顿住了脚步。

“兵权岂是我想给你就能给你的,明日你便进军营吧,得不到将士们的认可就不要出来!”

靖安王说完便猛地关上了门,像是生怕他反悔,又像是懒得多跟他说一句。

不让他出来?说得好像谁能拦得住他似的,阿澈走时还很鄙夷。他此时忘记了,军营里是训练有素的靖安王军,仅仅为了拦他就严阵以待,花样百出。

后来的日子里,将士们以将他们时刻想要出逃的世子逮回来为乐。阿澈自踏进军营,就没能靠近大门一步,直到有一天,他以一己之力突出王军重重包围,得到所有人的认可。

阿澈不想在王府过夜,便赶回了茶楼。但他想破了脑袋都没想到,他不过离开了一天,茶楼就人去楼空了。

重要的东西都被带走,明显是主动离开。阿澈茫然地在茶楼里走了一圈,比没人更令他匪夷所思的,是时玉房里,还有个趴在桌上睡着的男人。

阿澈嗅过旁边一个倒着的空茶杯,大概能猜出这是时玉的手笔。可他是谁?阿澈将他翻开,瞧见了他的脸,不认识。只是看衣着配饰,不像个普通人。

时玉……他翻箱倒柜,每个角落都不放过,最后颓败地坐在地上。

什么消息都没给他留,这是真的不想见他了?

阿澈抬头,窗前的木栀子花被带走了,这是他唯一的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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