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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第 2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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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公公躬身走过林荫道,跨过柔福宫的门槛,立马有人在前领路。一进大殿,便有人关上殿门。整个宫殿里静悄悄的,直到叶皇后搭着宫女的手,缓缓走来。

“恭喜娘娘!”姜公公当即跪下,语调高扬。

叶皇后半倚在美人榻上,低笑一声,“喜从何来?”

“陛下昨夜已写诏书,只要娘娘怀的是男胎,那只要一生下来,便是太子!”

“当真?”叶皇后睁大了眼,提起了几分精神。

姜公公抬起头来,笑容谄媚,“奴才亲眼看陛下写下的,只等小太子出生那日盖上玉玺了!”

宫女们面露喜色,连连道贺。叶皇后掩面而笑,想到什么,又问道:“那将吾妹嫁去靖州之事,皇上可考虑清楚了?”

姜公公满脸堆砌着笑容,“皇上说了,待来日小太子临朝,须有强大的后盾才能压制朝中老臣,靖安王便是上上之选。只是昨日精力不济,陛下先休息了,想必今日娘娘必能如愿。”

叶皇后把玩着自己的长发,面露得意,“皇上果然是疼我的,任她古时媛与陛下如何年少情深,到底是死人一个,如何与我争。”

为其捏腿的宫女附和道:“陛下自然是向着娘娘的,哪怕是拖着病体,都先为娘娘和小太子考虑。”

姜公公瞟了一眼上座的女人,恭顺道:“娘娘,陛下应当快醒了,奴才得赶紧回去伺候了。”

叶皇后向后摆了摆手,宫女捧着一打金叶子送到姜公公手里,姜盛全都收下。

“谢娘娘。”

“陛下那边,还请公公多费心了。”

“奴才必当尽心竭力,为娘娘肝脑涂地!”

……

送时晔到了常夫子家后,时玉转身要走,却被小孩拽住了裙角。

小孩扭扭捏捏,拽着她不松手,无措的脚在地上摩擦,“娘……你记得后天是什么日子吗?”

时玉微怔,她当然记得,是阿姐的祭日。她低头看向面露期待的小孩,突然发现,他渐渐长大,眉眼中愈发有阿姐的神韵。

“你应该不希望他变成我这样吧。”

“其实我一点都不开心。”

……

她脑海里蓦然响起阿澈的话,明知他的话真真假假不可尽信,却在耳边挥之不去。

“记得。”

时晔愈发捏紧了衣角,“那……那……”他不敢问。

时玉眼看着他从紧张到害怕,沉默半晌,她低声道:“明日你若能自己爬上靖岳山,找到方丈爷爷要三柱香,供奉在你……爹爹灵前。那你生辰那日想要什么,我都可以满足你。”

“真的!”小孩忽然雀跃。

时玉并未被他感染,只是怔怔地点了点头。

第二日是个好天气,阴雨绵绵的宋英巷迎来了晴天。喜欢赖床的小孩起了个大早,背了一个包包,只放了两个馒头和一个萝卜,出门的架势像是要独自开启一场美妙的旅程。

只是瘦小的时晔只是打开茶楼那张厚重的大门就累得气喘吁吁。先要搬椅子到门口,再站上去才能够到门闩。接着再搬开椅子,卯足力气去推开厚实的木门。

他一个人在下面折腾了快有一刻钟,时玉在楼上看得打了三次哈欠。

桑花在旁看得揪心,无数次想冲下去帮忙,但都忍住了。她已从时玉那里得知云也的信件,倘若意外降临,楼下那个小小的身影,将成为国之储君。哪怕只是为了他们这几个人的性命,他也必须坐稳高位。

可即便如此说服自己,桑花还是回头问:“真的要让他自己去吗?”

时玉看他良久,依旧只是点了点头。

“我们真的会被召回吗?”

时玉偏头,目光掠过桑花的满目担忧。云也不知道、桑花也不知道,但时玉心里明白,如今在位的九五至尊是多么害怕失去单氏江山的人。阿姐本不该嫁他,奈何少年情深。

“就算真的也不用怕,有我在呢。”时玉伸手捏了捏她的脸。

桑花恍惚,仿佛又看见了那个气定神闲掌控全局的她。陈溱走后她不再对阿澈起杀心,更大的原因在于这个人出现后,时玉多了几分曾经的模样,强大又顽劣,淡定又荒唐。

时玉心里荒芜一片,前路未知,形势难测。将大话说出口不过是因为,她身边这些人能依靠的只有她。

小孩终于凭借自己的力量跨出了大门,时玉拍了拍桑花的背示意她安心,自己悄悄跟上小孩的脚步。

他一路跑跑停停,累了就歇息,饿了就蹲在路边啃馒头,还在旁边小乞丐眼巴巴的目光下将萝卜和另一个馒头送了出去。

靖岳山的上千级台阶,时晔累到手脚并用,直接爬行。

智了方丈早早在山上等候,从早上等到中午。身边的弟子不理解,“什么样的大人物,值得师父这般浪费时间。”

“为师卜了一卦……”智了方丈仰头观天,没有将“帝王星”的猜测公之于众。

时晔胡乱擦去脸上的汗水,咬着嘴唇一鼓作气,冲上了靖岳山。一上来不用找就能看见智了方丈,他道自己运气还挺好。

“时晔见过方丈。”

在他还没拜下去的时候,智了就伸手扶起了他,没敢受他的礼。

“小施主是来上香的?”

“是。”

偏僻的灵堂里,小孩虔诚跪拜,踩着凳子插香。他身上黏糊糊的,衣服也脏兮兮,全身上下唯有一双干净的眼睛,盯着空白的牌位发呆。

时玉看了他一眼,便默默离开。想起自己在他这个年纪的时候,还是个无比娇气的小胖子,父疼母爱、兄姐爱护,半点苦头都不曾吃过。

……

茶楼里的客人们零零散散,念念从后厨出来上糕点,碰上换茶水阿澈,目光躲闪。

客人打趣道:“怎么订了亲反而不熟了,用不着在我们面前装吧!”

念念放下糕点便红着脸跑了,像是落荒而逃。阿澈只是笑笑,谁的面子也不驳。

时晔回来后洗了个澡,跑下楼后在柜台里探头探脑,等阿澈偶然看到他了,他立马招手。

阿澈擦了擦手,应他邀请蹲到柜台里。

时晔面带困惑,凑在他耳边问:“你不是喜欢我娘吗?为什么要和别人订亲?”

阿澈:“……”那得问你娘啊。

他欲言又止,要怎么跟一个小孩解释这种事情呢?纠结半晌没说出话来。

“你变心了?”如此猜测,时晔推开他,退后了两步,满脸警惕。

阿澈伸手弹了他脑门一下,“你懂什么!你看到的都是表象,人不能只相信眼睛看见的东西。你要用心感觉,你从哪里感受到我变心了?”

时晔想了想,挠了挠头,“那……明天我生辰,娘亲答应陪我去划船、捉鸟,你要和我们一起吗?”

“呵……你娘可未必想看见我。”阿澈轻哼,满脸不忿。

小孩皱了皱眉,回忆起自己和娘亲说这事时她的样子,“没有啊,她没有说不行,也没有不高兴啊。”

阿澈愣了愣,“她答应了?”

时晔迟疑地点了点头,“是吧。”以娘的脾气,没有拒绝不就是同意吗?

……

其实时晔想要阿澈陪,最大的原因是阿澈在就会抱他,他不用自己走路,省了好多力气。

时玉听到时晔说他想去捉鸟,还以为是什么好玩的事情呢。结果不过是用根棍子支着竹篓,底下放点米,时晔握着缠着木棍的绳子,埋伏在草丛里。所谓陪伴,就是跟他一起趴草里等待。

“……”她捧着脸生无可恋。

她最搞不懂的,还是阿澈为什么也兴致勃勃的。一个捡颗石子就能将鸟儿打下的人,偏要用最原始的方法,说是享受看着猎物自己走进陷阱的刺激。

时玉心想真刺激啊,她都快睡着了,外面还是半点动静都没有。结果她真的睡了一觉,醒来依旧鸟在天上,米在地上,傻子在旁边兴奋等待。

令她更无语的是,捉鸟之后又要去钓鱼。驻扎在鱼最多的河边,买最贵的鱼竿,吊最奢华的鱼饵,等最长的时间,得最惨的“战绩”。

于是时玉在河边又睡了一觉,醒来瞧着别人一个个满载而归,而他们两个的桶里只有一条长不过她大拇指的小小鱼。

“……”时玉瞧他们津津有味的模样,心里只有一句话——两个废物穷开心。

好不容易挨到傍晚,他们非要自己划夜船回家,于是时玉又花钱租了条小船。她坐在船中央,另外两人一前一后卖力划桨。在他们的努力下,小船在原地转了个圈……

“能不能行啊!”她捏紧了拳头,忍不住开口。

“能!”两个人一个赛一个地有志气。

然后……船就翻了。

“落水狗”时玉:“……”

她明白了一个道理,人呢,就不应该心软。

回到家,湿漉漉的时晔眨巴着大大的眼睛,“娘……我想吃糖葫芦。”

时玉神情麻木,“你跟阿澈叔叔去洗澡,不要着凉了,我去给你买。”

时晔捣蒜一样点头,爬上阿澈的背,心情颇好。

许是白天睡太多了,时玉到了晚上依旧神智清醒。收拾一番出门,她遛弯一样去买零嘴儿。

阿澈听命行事,将洗完澡后的小孩带到时玉房里,给他讲故事,但时玉房里只有一本《史记》。

“娘亲每天都在读历史,我也要向她学习。”

阿澈心想挺好,给他讲《史记》长长见识。只是翻开才知道,那不过是本包着书皮的话本儿。他低头瞧见时晔单纯的眼神,当即明白了时玉的良苦用心。为了帮她圆这个慌,他靠自己脑海里的储备,盯着《莺莺传》,给他念《西州英雄志》。

逃亡都没这么心力交瘁过。

时玉握着两串糖葫芦,拎着两袋蜜饯晃晃悠悠回来了。推门瞧见自己的床榻上一大一小并排半躺着。大的手里捧着她的《史记》,嘴里说着边境风云,满脸严肃。小的一双眼睛亮晶晶的,听得聚精会神。

她一出现,两人齐齐看过来。时晔兴奋地叫了一声“娘”,而时玉忽略了他,从阿澈眼里读出了六个字——你终于回来了。

他迫不及待把《史记》丢老远,时玉哑然失笑。

“喏。”时玉在床榻边的椅子上坐下,递去一支糖葫芦,“这个是你的。”

她顿了顿,看着时晔一脸满足,跟着笑了,直接将另一支丢向阿澈,“你的。”

阿澈眼疾手快接住了,视线向她,“怎么我也有。”

时玉略显不自在,不看他,“你不是说你小时候没人在乎吗?顺手送你一个……顺手而已。”

“……”阿澈注视着她,轻轻咬了一口。

山楂糖衣,又酸又甜,原来糖葫芦是这个味道。

他蓦然笑了。

“谢了。”

时玉头一回从露出本性后的他嘴里听到这个字眼,她轻哼一声,“谢我?要不你也叫我娘好了。”

阿澈:“……”翻船之后脑子进水了吧她。

见他脸上出现熟悉的气愤,时玉顿时心情开朗。

时晔吃饱后便犯困,时玉哼着小曲哄他入睡,调调是阿姐哄她时唱的。

半梦半醒间,时晔听到一声极其温柔的“生辰快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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