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头食肉牛龙在水潭边大开杀戒，在袁媛第一箭没有射中后，已经有三只幼崽及一头老年三角龙被他们猎杀了。

食肉牛龙再次将目标锁定在离它最近的一头体型介于成年与幼崽之间的年轻三角龙身上，朝它发起了攻击。

“可恶。”袁媛焦躁低语。这次食肉牛龙几乎是背朝向她的，而她的箭还没有射穿恐龙外皮的硬度与力道。

焦急与无能为力感煎熬着袁媛的内心，若说最初不过是想着她和三龙的数量少，防御力低可以依靠这群高防的三角龙生活。在数月的相处以及一起穿越火海，踏上寻找水源与食物的路途后，她不再只是将它们简单地看作一群远古巨兽，而是身边实实在在共同进退的伙伴。

一次又一次的成功猎杀让两头食肉牛龙的气焰越发高涨，与此相对的是见到同伴身体一个个倒下的三角龙们发出了悲哀胆怯的叫声。

袁媛数了数，目前倒下的三角龙包括幼崽一起一共有七头，而食肉牛龙还在进攻，一副要将它们一网打尽的架势。

穿越被火焰吞噬的森林，踏上干旱的草原，在来到砒砂岩，三角龙已进行了一次次残酷的自然淘汰，一百多头从驻地出发，成功抵达此处的只有不到七十头，而食肉牛龙在杀死了这么多三角龙的情况下还不肯罢手，它们存活的数量还在不断减少。

不行，绝对不能坐以待毙，袁媛的手滑到了腰间，摸上了她的武器。或许可以......但她总是下不了决心，这样做她要面临的风险太大了，成功的概率也可能不高。

要不再等等，或许下一刻食肉牛龙就停下来，她们便可以继续上路了。袁媛的掌心冒出了细细的汗，她觉得手中恐爪龙的指甲都快拿不住了。

然而没有，食肉牛龙或许是太久没有遇见数量众多的猎物了，也知道她们只是此处的过客，贪婪地只想留下尽可能多的食物，在持续的猎杀之后没有停下来的迹象。

又一头成年三角龙倒下，食肉牛龙将头再次转向了三角龙群。其他的三角龙恐惧地后退不断挤压着身后的同伴，只希望离这两头凶兽远一点，似乎这样就能避免被它们猎杀的命运，三龙也跟着被迫朝岩石壁靠过去。

这次是两头食肉牛龙一同攻击同一头最外圈的三角龙，三角龙用它的眉角反抗，扇形的颈盾保护着脆弱的身躯。袁媛蹲下身，轻轻朝雪糕的面部侧面拍了拍，又在它眼前指了指一侧的岩壁。

在连续猎杀数量不少的大型猎物后，食肉牛龙的体力同样消耗不小，与这一头三角龙周旋的时间延长了不少。可惜其他三角龙已被一具具同伴倒下的身体吓破了胆，都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只要大家一起上，这两头食肉牛龙其实不足为惧。”袁媛在蹬腿从岩石上飞跃到一头食肉牛龙背上的时候，心想。

野牛群在狂奔中足以践踏所有挡住它们前进步伐的生物，即使是狮子也不敢靠近。而三角龙和食肉牛龙就像是袁媛印象动物世界中的野牛群和狮子的关系。

可惜三角龙并不知道它们团队合作会爆发出多么强大的能量，袁媛也没有办法让一群三角龙听她的指挥。

将选中的猎物从族群中分离，食肉牛龙一左一右同时朝着三角龙发起攻击。三角龙的目光在两侧扫过，最终将头转向了右侧，压头抬腿朝那个方向的食肉牛龙冲过去。

食肉牛龙的前肢短小几乎派不上用场，它狩猎的武器是它巨大咬合力的嘴以及里面锋利密集的牙齿。左侧的食肉牛龙几乎是和三角龙同时行动，在三角龙撞上同伴前冲撞它的侧面，让三角龙朝侧面移动好几步，差点没站稳。

就在三角龙脚步不稳之际，两头食肉牛龙一同朝它发起了攻击，它们分别朝着三角龙颈盾后方的柔软处以及脊背处咬了上去。

三角龙发出痛呼，竭力要摆脱两头食肉牛龙，忍痛迈着步子朝前方走，比两头食肉牛龙加起来还要重的身躯带着着身上的累赘艰难地动起来。

仍有三角龙拖拽，一头食肉牛龙死死咬住脖颈处，另一头跟着走了几步后松嘴，再次咬住了三角龙的后臀部，尖牙刺入了外皮，食肉牛龙尝到了血腥味。

在双方的拉锯战中，渐渐变成了食肉牛龙单方面的虐、杀，终于这头三角龙也倒下了。一头食肉牛龙抬起头仰天发出了胜利的叫声，一旁的三角龙群越发瑟缩。就在此时，袁媛蹬腿跳到了这头食肉牛龙的背上。

食肉牛龙感觉到背后落下的重量，甩了甩身子，袁媛赶紧揪住它的脖子，才没有从它背上摔下来。

拔出腰间恐爪龙的指甲，高高扬起狠狠落下，指尖在碰触到食肉牛龙脖颈处呈圆盘状，大小均匀的鳞片时受到了些许阻力。食肉牛龙的皮肤、肌肉受力后向下凹陷，在袁媛全力的作用下指尖终于突破了它的防御，深深扎了进去，只留袁媛手握住的那一小节在外面。

痛苦的嚎叫从食肉牛龙的口中传出，它的身体仿佛装上了电动马达般不住地甩动，誓要把背上的袁媛甩下去。用力将恐爪龙的指甲从食肉牛龙的侧脖颈拔出来，袁媛尽量不掉下去的同时又朝它扎了一次。

这一次可能是扎中大动脉了，温热的血液在袁媛再次将指甲拔出来的时候，喷溅了老远，她的手掌和握在手心的指甲上都溅了不少。

交叉步像螃蟹一样横向移动数步，食肉牛龙砰的一声倒了下去。在它快要落地之前，袁媛迅速跳了下去，飞快地窜进了三角龙群，隐没在它们之中。

另一头显然已经饿狠了的食肉牛龙抬起埋在三角龙尸体上的头，它嘴外圈被鲜血染红，冷酷的目光循声看到同伴倒下的身躯。

食肉牛龙的目光在同伴倒下的身躯上停留了片刻，又看向了那群三角龙，再次低头啃咬着身下三角龙的尸体。

有一头三角龙动了，它朝着出口方向移动，随后跟上了第二头、第三头。此时袁媛已经爬上了圆团的身上，催促三龙赶紧跟着一起离开。

除了第一头三角龙离开时正在进食的食肉牛龙抬头扫了一眼，在它彻底消失在身后前，袁媛再没见它抬头过。

水潭足以维持住食肉牛龙的日常饮水的需要，而留下的三角龙能给它提供很长一段时日的食物，只要它能食腐。而占据了这个水潭，但凡有动物经过必然要补充水分，这头食肉牛龙可以靠它持续猎食。

但哪怕是地下水，在温度日渐炎热之下，总有水下降，潭水枯竭的时候，到时候没有食物，没有水源，这头食肉牛龙也会与它同伴一起，化为岩地的一具尸骸，千年以后被人类挖掘、成列、观赏。

将那片高耸的岩石丛抛在身后，从出发百多头的三角龙队伍现下只剩了六十头左右。三角龙们再次踏上了寻找生机的路，袁媛将兽皮覆盖在身体表面，趴在了圆团背上。刚刚扫了一眼，小呆它们都还在，袁媛稍稍松口气。

在灼热到能扭曲视野的高温中继续行进了十多日，她们再也没遇到第二处水源补给站。圆团的脊椎膈得袁媛胸肋生疼，她不知道她们走了多远，也记不清多少日没有进食了。担心没有力气再也爬不上三龙的背，袁媛早就白日黑夜地趴在圆团的背上，脚没有沾过地了。

长时间保持着相似的速度，袁媛已经习惯了身下的起伏的频率，当它陡然变化的时候，异样立即穿到了昏沉的大脑中。盖在身上的兽皮早已被烈日晒得干硬，袁媛轻轻移动差点没将它掀飞。

前方一抹绿色，半眯着眼的袁媛觉得见到海市蜃楼了。没有任何过渡区域，一片绿洲突兀地出现在不远处。她甚至能感觉到那处绿植带来的清新气息，虽然这里没有一丝风吹过。

看到这片绿洲的显然不止袁媛一个，趴在圆团的背上她也能清晰地感受到三角龙快速移动时地面的震动。

难道这不是自己的错觉？其实在三天前袁媛就以为自己见到了绿洲，在她激动的从圆团背上立起上半身兴奋张望，朝三龙大喊加快前进的速度，到了后才发现那不过是自己的一个幻觉。在体虚时突然兴奋，又发现希望不过是奢望后，对她身心的打击极大。

袁媛不知道此刻自己是希望那是还是不抱希望为好。随便吧，反正不是靠她的双腿行走，过去看看又有什么损失呢。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每当圆团朝前走一步，她的心便提起一分。

带着生机的绿气窜进了袁媛的鼻腔，她骤然睁大了眼，不敢置信地半仰起头，鼻头皱了皱。是真的！她们走出来了。周围全是饥饿难耐低头啃食青草及矮丛的三角龙，三龙朝绿洲的深处多走了一段，来到了三两棵高树旁停下了步子。

“水，先找水。”袁媛有气无力地发出嘶哑的声音。可惜三龙都没听到或是没听懂她的话，张开嘴咬上一口叶片，面颊鼓动着。

抽出身体内最后一丝力气，袁媛从圆团背上爬起来，扶着它的脖子看向几头离群继续超前进的三角龙，顺着它们前进的方向似乎看了地面射出的璀璨光芒。

是水，是水面反射了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