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地不熟，唐嘉跟紧了烛朦，轻轻用手指勾住了烛朦的手指。

长街漫漫，鬼修大多是飘着走的，有些底下甚至不是脚，是一缕血烟，委实吓人。

而且唐嘉总觉得每次鬼修经过他们身边，都扭转眼珠看他们一眼，更加吓人了。

他悄声靠近了烛朦问道：“怎么都看我们？”他们都带着从鬼界商店买的普普通通的面具啊，这有什么好看的？

据说有些鬼修可以看见人的神魂。自然是因为他们魂魄重复，就像天雷误判一样，因为看不真切，便一探究竟多看了他们一眼。

当然烛朦是不会告诉唐嘉的，他也靠近了唐嘉，咬耳朵道：“我们学他们飘着走试试？”

“怎，怎么做？”这唐嘉倒是好奇，刚问完，烛朦已经飘起来了。

“跟腾空飞起差不多，把脚隐起来就行。”

唐嘉腾空，试着把脚隐去，一不小心重心不稳翻了下去，一扑，扑进了烛朦怀里。他的鼻尖萦绕着梅香，这香太清浅，让人忍不住想深闻。

“投怀送抱啊吾玉，真乖。”烛朦调笑道，扶着唐嘉带着人往前飘。

“我们去哪里？”唐嘉问道。烛朦从始至终都没有和他说过他的计划，让他摸不着头脑。

他蓦地想起了自己好像也是这样的，对他的师弟师妹什么都不说。

“先买点东西，去拍卖行看看。”烛朦这才道。

鬼界的大拍卖行里可有不少好东西。而且一经付款卖出，就不归它管，也就意味着可以光明正大地抢。

大乘期的他就喜欢鬼界这个风俗。

一路飘着，唐嘉看着一个摊子上摆了块刻满名字的石头，忍不住问烛朦道：“那是什么？”

“盗版三生石，三生石你知道吧，刻名字定三生缘，这个呢就图个高兴哄人开心的。”

“哦，你买过？”见烛朦表情不对，唐嘉问道。自己都没买过不知道，怎么自己心魔能买过呢？果然还是自己想错了。

烛朦摇了摇头不说。

是的，陪滢樱来鬼市的时候买过，那些始终是虚假的东西，远不如现在自己身边这人来的实在。

拍卖行到了，金碧辉煌的百尺高楼，令人仰望，门口守着像黑白无常一样的人，没有脸，一片苍白，正在检查。这是要令牌才能进去的。

唐嘉偷偷看向了烛朦，这人不会要硬闯吧？

烛朦已经靠近了他，低声说话：“一个令牌拥有者只能携带伴侣进去。”

唐嘉：真得不是仗着我没来过在骗我？

他点了点头应下了，这种小事情吧，应该不要紧。还是进去更要紧些。

门口，无常鬼正要求前面一对伴侣证实，大拇指比划了一个动作。

烛朦和唐嘉几乎同时抬手要捂住对方的眼睛，手肘相碰，接着对视上，又都瞥开了视线，悄然红了耳朵。

轮到他们，烛朦出示了令牌。唐嘉甚至深呼吸，都做好了忍住不扇烛朦的冲动。

没想到无常鬼看了看他们，又看了看令牌，眼珠一转，也没问什么，也没什么动作，就让他们进去了。

烛朦晃荡着令牌，含笑看着耳朵通红的唐嘉：“这么想让我亲你啊？”

“为什么？”唐嘉还是不解。总不能是因为他们有夫夫相吧，他都不知道烛朦到底长什么样子。

都到了这份上，烛朦肯定不是他的心魔，也没必要是自己的样子。

烛朦没有告诉他。

一瞬风过，穿着黑袍的女子步履匆匆，差点撞到唐嘉，不过被烛朦先拦住了，“姑娘当心。”

唐嘉看着反应神速的烛朦，都不知道到底该说什么了。

那女子摇了摇头没说话，就走了。

烛朦于是拉着唐嘉进了贵宾包间。

幸好拍卖行“千千金”的令牌千年都没有改过样貌，不然他是进不来了。而且看起来拍卖日期也没变过，八日一小拍，八十八日一大拍。

唐嘉也安静坐了下来，等待拍卖开始。这还是他第一次来拍卖行。

“买什么？”他问。

“看到好的喜欢的就买呗，我有钱。实在不行还可以结束后去抢。”烛朦托腮看着底下的大圆台，话出口，显得丝毫没有道德心。

“哒、哒、哒。”

女人步步生莲，缓缓来到了圆台中央，嘈杂的四周都像死水一样安静了。

那一双媚眼先是抬眸，看向了烛朦他们这儿的贵宾席，缓缓道：“今儿有贵客呢~”

烛朦忍不住笑了。

死蛇妖，原来这么早就修成人形了，这拍卖行的工作不好好做，怎么千年后就到处卖媚骗人呢。

唐嘉这才打量着圆台上的女人，妍姿艳质，倾国倾城，确实迷人。而且看起来也不好惹，至少下面的人都很尊重她，眼睛也没有乱瞟。

他打量的视线陡然被挡住，只剩下一团黑——烛朦捂住了他的眼睛。

耳边传来温热的吐息：“别乱看，这女人其实疯得很，会挖人眼珠的。”

唐嘉只得乖巧地点了点头。

“拍卖开始！”

“第一件——鹃泣血。”

“金戈铁马万骨枯，生灵涂炭天下苦，君王掩面无助，寒霜吻红血。这是一个浩浩大国的劫难，是数万灵魂的哀嚎痛哭，是真龙天子的无望奢求，鹃泣血，起拍价：10万灵石。”

价格飞涨，唐嘉按着自己的储物戒，面无表情。

他全身上下加起来都不过3万灵石，也就霁雪贵点了吧。

“这可是鬼修喜欢的好东西。”烛朦看着那个小血瓶，淡淡道，“等他们钱袋空了，我们喜欢的好东西就肯定归我们了。”

还真会打算盘。

唐嘉反正是一个子儿都出不了了。

……

“第四件——冷霰。”

“空里流霜，冰冻三尺，冬成春不化，寒来暑不往。起拍价：15万灵石。”

价格依旧飞涨。唐嘉干脆打坐修行来，烛朦给他护着，避免他被发现。

鬼修都喜欢阴寒之物。

但好歹坐在贵宾席，烛朦出声，便无人敢加了。

凡是对霁雪有用的，烛朦全都拍了下来，林林总总一共五件。

霁雪像是察觉到了般，嗡鸣起来，唐嘉惊得睁眼，看向了烛朦，握住了霁雪的剑柄。

“你看上我的剑了？”他福至心灵。

“我有本命剑。”而且里面有剑灵，虽然不全，但也比霁雪厉害得多，只是到了这里之后，不清楚为什么，暂时休眠了。

唐嘉闭上眼睛，不再追问。烛朦买了什么，要怎么用，是烛朦的事了，他又没花一分钱。

“买完东西我们去会会鬼王。”烛朦出声告知接下来的行程。

唐嘉闻言一惊，猛地睁开眼，不可置信地看向了烛朦。

乖乖，这师父说得历练，未免也太惊悚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