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雪晴迷迷糊糊醒过来的时候发现戴星然大概是坐着睡着了，身子歪歪斜斜地向她这边倒下来了，最终歪倒在她的身边陷入了梦乡。

根据人工太阳的亮度推算，他们大概睡了四五个小时，现在天刚蒙蒙亮。

田雪晴已经睡意全无，她轻手轻脚地爬起来，整理好身上盖的东西，打算先活动一下筋骨，这一夜睡在凹凸不平的地面，尽管铺了被单还是让她浑身酸痛。

刚走了两步，戴星然醒了，他看到田雪晴已经起来，自己则歪倒在地上，忽然一脸愧疚。

“我想着只是小睡一下的……”戴星然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

“没事，看来这个蜂房很安全，没什么奇怪的野兽之类的。人累了就是要睡的，你要是担心安全问题，今天晚上我们轮流站岗呗。”田雪晴一边做着拉伸一边道。

谁也没提昨晚睡前的事儿，两人很默契地吃了些干粮喝了些水，整理好行囊继续赶路。

三个小时之后他们看到了出口，终于快要穿越第一个蜂房了，疲劳仿佛都被忘记了，两人一路小跑着穿过草丛，登上通往金属大门的楼梯。

合力拉开沉重的金属门，螺旋阶梯出现在眼前，人工太阳的光一点一点洒进昏暗的空间中，带着一些铁锈和尘土味的老旧空气扑面而来，但内心却是雀跃的。

卷卷，卷卷！你能听到我吗？我们已经顺利穿越第一个蜂房，即将进入第二个蜂房了，你那边怎么样？

田雪晴在脑海里像往常那样与卷卷进行通话，但无论她呼喊多少次，那边都没有回音。

如果卷卷按照计划行事，它应该也已经穿越了第一个蜂房，虽然它步子小但是速度不慢，吃饱肚子之后也能顶个两三天，理论上来讲他们之间的直线距离应该也不会离得特别远，可是为什么一整天卷卷那边都毫无音讯呢？

田雪晴越想越觉得担心，不知不觉地手心里都攥出汗来了，心里也慌慌的。

一只温厚有力的手轻轻抚上田雪晴捏紧的拳头。

“别担心，卷卷可能是为了保存体力才不跟你联系的，它穿越蜂房肯定比我们轻松，跑得快又能爬树，而且它那么小巧灵活，就算有什么危险也能逃走和化解。”戴星然安慰道，“我们只要按照计划去约好的蜂房找它就行了。”

田雪晴慌乱的情绪慢慢平复，她冲戴星然点点头。

他说得没错，在这里瞎担心还不如赶快去到下一个蜂房。

踏上金属螺旋阶梯，“噔噔”的攀爬声回档在空旷的空间里，光线越来越暗，终于到了不得不打开电筒的时候，半明半暗中心情又开始起伏。

原本指望着可以找到一条通往别处的路，一旦确定了其他蜂房的出口也与地面的某处相连，那么就有机会通过这些连接地面的蜂房来与地面上的其他人们取得联系，甚至可以接纳更多人来地下空间避难和建设这里，能够接纳的人越多，能够存活下去的人越多，战胜这场天灾的机会就越大。

可是出师不利，第一次外出探索就遇到了通道平台坍塌的糟糕情况，或许当时不该头铁，就应该直接撤离回家，再从长计议的。

但是，如果没有跟卷卷兵分两路从而来到这个蜂房，就不可能有机会发现平地上的隐藏小屋，也就无法找到那个播放器，至少把它修好了，它一定可以告诉大家更多关于这里的信息。

攀爬了得有好一会儿，还没见到通往别的阶梯的通道，田雪晴举起手，表示要停下来休息一会儿。

“我总觉得这阶梯比之前我们见过的要高，我们已经爬了起码20分钟，还是一眼望不到头的样子。”戴星然坐到阶梯上，把一瓶水递给田雪晴。

“每个蜂房和阶梯间的位置都不是完全一样的吧，考虑到各种因素，有些阶梯长一些也正常。”田雪晴道，向上望了一眼，手电筒的光束根本不足以照亮黑黢黢的上方空间，这就像一条笔直竖着的长长的隧道，如果不是因为明确知道地面就在头顶上，任何人看到这样黑洞般的隧道心里都会觉得瘆人吧。

理论上来说每个蜂房必然都有至少一个这样的设有长长的螺旋阶梯的垂直“隧道”，从管理中心里保存的立体图来看，光是这附近应该就有几十个蜂房。假如别的地方也有管理中心，管理着更多这样的蜂房，那么这些隧道岂不是就像把大地筛出了许许多多的洞？

田雪晴忽然想起曾经自己出过的做烤串的美食视频，当时她特意买了一个据说可以节省串肉时间的工具——一个横着竖着打了许多格子的塑料框架，把整块肉塞进中间，把一根根竹签从格子的一头贯穿到另一头，然后取一把菜刀，按照格子的线横竖切割，再把框架打开，就能得到一把穿上了一块一块切割好的肉的烤串啦。

这些隧道就像那些竹签，一根根笔直地扎入大地中。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嗤嗤地笑了，戴星然疑惑地问她“怎么了？”，田雪晴刚想把自己联想到的事儿跟戴星然说，忽然脑海里闪过一阵画面，瞬间全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她猛地站起来，整理着脑袋里的思绪，戴星然被她吓了一跳，忙问到底怎么了。

“戴星然，我想到一种可能性。你说，这些阶梯间，一个一个地竖在这地底下，像不像是被针扎出来的？就像做烤串，炸串的时候，厨子会把许多竹签扎进整块肉，整颗卷心菜里，然后再进行切割，这样就不用费劲一块一块去串了。”田雪晴一字一字地说。

“针？”戴星然刚开始感到费解，但是他马上就get到了田雪晴在说什么。

他们发现的第一个立体投影播放器里呈现的画面，数不清的巨大柱子扎入大地之中，那不就像往一大块肉上扎进许多根竹签一样吗？

戴星然缓缓地点了点头：“像，太像了！所以你是觉得这些阶梯所在的垂直隧道，正是被那些大柱子……不对，应该说是巨大的针给扎出来的是吗？这么推断的话确实挺合理的，这阶梯间看起来不小，我们也没把它的每个角落都照亮了观察过，很可能它就是圆柱形的，微微倾斜的，但因为直径有几十米，足够大，所以我们并没有在意它真正的样子。”

“那些柱子毫无疑问不是单纯的柱子，如果它们是针，那么它们是在往地底下灌注什么东西吗？还是……在抽取什么东西呢？”田雪晴道，问题又回到了这里。

“也许它们就是为了挖掘这些垂直的隧道呢？为了建造这地下空间，为了连接各个蜂房，就单纯只是为了这个目的。”戴星然道。

田雪晴沉思着点点头，确实也有这个可能，但如果是这样的话，看起来这个工程是造福人类的，至少不是对人类不利的，为什么那个古装打扮的少女却好像对着镜头在控诉着什么呢？还有投影最后的那只不属于人类的脚……

“戴星然，还需要休息吗？如果休息够了的话，我们继续赶路吧。”田雪晴把包往背上一背，往上攀爬了几个台阶。

戴星然跟上去，两人继续往上爬，又过了十来分钟，连接其他通道的平台出现了，戴星然先踩上去试了试，幸好这次的平台保存完好，没有坍塌的迹象，他们登上平台进入要去的通道，在通道尽头的另一扇门的背后就是通往要去的下一个蜂房的阶梯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