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着废弃的公路一直走，也不知走了多久，直到脱力倒地，她的手依旧死死拽着保险箱。需要现在马上找人来看看这里面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这么想着，裴舒良忍着痛，往怀里摸手机，还没来得及拨出号码，远处有轰鸣声靠近，她单手撑起上半身，漆黑的夜空下一道亮光越来越近，却在靠近她时，灭了光。

黑暗中，只听得见车门开合的声音，然后裴舒良的身影便消失在了原地。

马达声再次响起，在荒凉的公路上，犹如暗夜精灵般消失了身影。

裴舒良倚在后座上大口喘着气，回头看一眼，红蓝的灯光渐行渐远，她咽了口水，用仅存的体力张开双唇：“找个地方，把这东西打开”

驾驶座上的人却置若罔闻，一心往市中心开去，在拐过一个路口后，咔的一声，精灵露出了它的真面目，浑身裹挟在黑暗下，缓慢汇入车流中。

“林叔！”裴舒良又喊了一声，因为用力过猛，牵扯到伤口，她咳了几声，忍住剧烈的疼痛没有出声，额间青筋暴起，眼睛被鲜血冲红，犹如一头濒死的猛兽，发出最后一丝哀嚎。

“林雄峰！林局长！”她终于缓过劲来：“要不然我这一枪不就白挨了”

两鬓早已斑白的老人，吸了吸鼻子，一脚踩下油门，调转车头，将车停在一处角落，这才打开后座的门，眼角挂着泪花，两只手止不住的颤抖。

裴舒良愣了一下，看着眼前如钢铁般的男人，此刻那颤颤巍巍的身体，以及呼之欲出的泪水，她笑了，把箱子递了过去，还不忘自嘲：“哎呀，我这也算是功绩一件啊，你可得给我算进去，我到时候可要拿一等功的”

林雄峰接过箱子，摆弄着这个箱子。

为了确保东西的安全性，老虎刻意用的保险箱，而且还不是普通市面上售卖的那种，林雄峰满是褶皱的手划过保险箱的外侧，当即摇了摇头：“不行，这东西是用特殊材质做成的，短时间内，找不到新的代替，若是将它破坏了再拿出来，你的身份也就彻底暴露了”

裴舒良听了这话，磨牙：“敢情，我这一趟又白干吗？妈的”

“没办法，时间太紧了”

“那没办法了，你把我随便送到一个没人的地方，我自己走回去，还有，你怎么亲自来了？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你个局长不在局里，要是被人扣个屎盆子你说的清吗？”

林雄峰冷哼一声：“这件事用不着你担心，我问你，你是不是...”

“是什么是，快点走，再不走，我就要流血而亡了”裴舒良岔开他的话题，不愿再给他说话的机会，心里也清楚他要问什么，可已经没有意义了。

墨杭带着人，一路沿着裴舒良跑的方向追，直到在公路旁，看到一滩的血迹，再往前血迹凭空消失，夜色下，她打开探照灯，蹲在地上看着新的轮胎磨痕，缓缓起身，眺望远方，映入眼帘的是一望无际的黑暗。

秋季的晚风打在脸上，带着淡淡的血腥气飘入她的鼻腔内，她低头看了眼脚上衣服的一角，心情有些复杂。

一夜的扫荡工作顺利结束，墨杭是被审讯室内的咆哮声惊醒的，猛地从椅子上坐起，昨天又熬了一夜，脸色说不上多好，老虎在审讯室里也叫了一夜，在凌晨时分才安静下来，可安静不到片刻，他就如他的绰号一般，仰天长啸，哪怕面对着警察，依旧嚣张跋扈。

墨杭从楼上下来时，张正从审讯室内摔门而出，双手叉腰，大口喘着气，见到墨杭，这才敛

住怒意。

不等墨杭开口说什么，审讯室里传来了老虎的吼叫声：“把昨天那个女人叫来，既然把我绑了，怎么也不来见见我？”

说着又是一阵敲打桌面的声音，审讯室内的警员立即上前喝止：“你给我老实点！听到没有！”

张正：“墨队，你就别进去了，那家伙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墨杭拍了拍他的肩膀：“没事，我进去吧，你去收拾一下，这么长时间，这个案子也算有了个初步的进展，好好养精蓄锐，等问出什么来，我们还有的忙”

说罢，人已经推开了门。

老虎见门开，安静了片刻，等到墨杭出现在他面前时，他顿时站了起来，身旁两个警察立即上前想将人按下，却也没办法一下子将人按下，更有一名警察被他的肩膀推倒在墙上，复又迅速起身，才将老虎按在了审讯椅上。

墨杭摘了帽子，放在一旁，抬眸看他，脸上依旧青紫，手臂上缠着绷带，手腕上子弹已经被取出来了，但他依旧生龙活虎，似乎被疼痛天生免疫。

老虎眼里满是戏谑的看着她：“警察同志，另一个你没抓到吗？”

墨杭：“会抓到的，不过现在还是想想交代一下你自己的事情比较好？”

老虎向后靠着，一脸不耐烦：“交代什么？交代我杀了几个人？强I奸了几个女人？还是说我吸了多少？”末了老虎加了一句：“我要是全交代了，会少判几年吗？”

墨杭斩钉截铁道：“不会，你的下场只有一个死刑”

一旁的记录员瞥了眼墨杭，还是将这话原封不动的记录在册。

老虎露出一抹笑：“那就没得说了。我有保持缄默的权利”

墨杭已经站起来了，伴随着一声‘嘣’的关门声，审讯室内传来老虎的笑声，其余人面面相觑，他们气愤的同时，也有些心惊，墨杭鲜少发这么大的火，甚至豪不掩饰。

站在二楼办公室前的通风口，墨杭背对在窗前，两只手撑着身体，低头看着右脚小肚，破旧的衣服早已被纱布替代，只是昨晚裴舒良的动作一直无法让她释怀，如今在细想昨晚发生的一切，无不透着诡异。

昨晚裴舒良的那一枪，完全可以直接击毙老虎，但她却只是打在他持枪的手上，老虎尚且知道将霍三杀人灭口，裴舒良又怎么会不知道这一点，她的行为更像是将老虎交给警方来处理。

难道她是警方的人？

墨杭在心里打了个大大问号，丝毫没有注意到正抱着一大束花，朝她走来的梁华阳。

梁华阳捧着花，花束足够大，五颜六色，若是蜜蜂来了也得掂量一番先选那个吸，但整体搭配的还算不错。

“墨队，这个是那个林梁送给你的，我给你放办公室吗？”

墨杭这才抬起头来看一眼，过于夸张的花束，梁华阳身后的张正手里也捧着一束，却是简单的一整束小雏菊。

对八卦的热爱显然已经把从老虎那里受的气全给忘了，龇着牙：“墨队，这林少爷如今胆子这么大了，都直接送花上门了，咱是自家人，您要不偷偷告诉我，什么时候能吃上您的喜糖？”

墨杭叹气，一眼看到花束中的一页书签，取下便念了起来，丝毫不顾及里面是否写了什么不可为外人道的话。

“亲爱的墨警官，我为前几日发生在宴会上的事情向你表达歉意，同时也希望这件事情不会影响了我们之间的感情”

墨杭挥舞着卡片，望向两人八卦的脸：“还有另一份，写了什么？”

看墨杭毫无芥蒂的念出来，张正也从里面翻出一张卡片，前三个字就让他不淡定了：“梁警官？！”

他顿了顿，音量提高了几分，重复着这三个字：“梁警官？！”

梁华阳还没有反应过来，嫌弃的转身看他：“鬼叫什么呢？我不就在你面前”

“不是，不是，这束是送给你的？”

梁华阳：“？？？？”

张正似还是不信，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梁警官’三个字明晃晃的就在那里，张正顿时有些气急，一字一顿念着：“梁警官，祝万事顺遂，平安喜乐”

梁华阳将手中的花往墨杭手里一放，转身就要来抢卡片，张正向后躲着，咬牙问：“不是，这个林梁什么意思啊？两个一起追吗？他算个什么东西”说着又看向梁华阳，加重了语气：“还有你，我告诉你哈，你可别搭理这个林梁，原来我还以为他人不错，真是瞎了我的狗眼”

梁华阳伸手来抢，架不住身高不足，恨恨道：“人家只是祝福我，而且我搭理不搭理他关你屁事”

看着两人闹成一团，墨杭会心一笑，转身就进了办公室关上门，门外依稀可以听到两人玩闹的声音，不多时便是一阵追逐的脚步声，喧闹声戛然而止。

墨杭坐在办公椅上，看着偌大的花束陷入沉思。

林梁会知道什么吗？如果知道，他这边也算是一条突破口，可若他不知道，是否会打草惊蛇？

秋日的阳光洒在江海之上，折射出光波映在海港大厦的玻璃上，男人靠近窗帘，落下一面百叶窗，将阳光阻隔，同时打开了空调，做完这一切，他身后的男人正低头书在一摞文件上签字。

签名是经过专门设计的，张扬而不潦草，带着厚重的诗书气，一笔落下，林朴生三个字稳稳落在右下角，他阖上了笔帽，淡淡开口：“花送过去了？”

男人微微鞠躬：“是的，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和少爷的花一起送过去的”

林朴生脸上露出一抹及浅的笑意，不知是错觉还是什么，男人在这张脸上看到了一丝柔和，但也只是一瞬即逝。

“小梅在做什么？”

男人恭敬道：“小姐让我把东西送过来时，正在吃早餐”

林朴生没有继续说话，视线落在书桌旁的一个保险箱上，他问：“这个箱子没有被打开过吧”

“没有，我看过了，上面没有任何划痕，而且材料也是特制的，整个江海市就这一个，所以可以保证里面的东西没有人动过。”

林朴生满意的点了点头，挥挥手，男人识趣的离开，顺便将门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