冗长燥热的暑假随着九月份的全国学生的开学而结束。
钟玉在苏小小回校前的一周回了南松,钟玉没有告诉徐秦,而是自己悄悄买了回去的火车票。
她想突然出现给徐秦一个惊喜。
早上十点的火车,一直到下午三点多才到南松。
在长屏上火车时天气一派晴好,万里无云,然而到南松下火车时,天空是一片阴霾,乌云密布,压抑得很,吹来的风从闷热到微凉,一切瓢盆大雨正在酝酿中。
钟玉出了火车站看到这样的天气,心里紧张起来,她没有伞,她不想淋得像落汤鸡,于是祈祷着这场大雨在她回到家再下。
从火车站到家要坐两趟公交,钟玉很幸运地一出火车站就上了公交。
就在下车换乘时,豆大的雨点砸落,一颗两颗………
雨点子不过几十秒就密集地砸下来,眼前瞬间氤氲着厚重的雨雾,大雨滂沱。
还好钟玉在大雨下来前跑到了公交站下躲雨。
突然下的雨让路上没有伞的人慌不择路,很多骑行的人都纷纷靠边找地方躲雨,而公交站下只有钟玉一个人在那里坐着。
这场雨大到离谱,不过十几分钟,马路的排水系统已经出现了问题,大片的路段积水,下水道咕咕冒水出来。
看着积水越发严重的道路,公交迟迟没有到站,钟玉心里不禁有一些慌乱。
很多穿着雨衣开电瓶车的人在经过积水的路段都容易打滑翻车,钟玉已看到两个人翻了车,整个人都倒在淌满水的马路上,一身狼狈。
刚刚就倒了一个女孩,钟玉冲过去扶她,却见她很快从水里爬起来开车走了,钟玉松了口气。
没一会儿,又见一个人开着电瓶车栽倒在水里,钟玉这一次想都没想就冲了救去。
因为那个人是徐秦。
说实话,当钟玉看到徐秦穿着雨衣戴着外卖的头盔开着电瓶车从眼前出现时,钟玉有些不敢相信,徐秦什么时候去送外卖了?
但下一秒,钟玉就想到徐秦说过的兼职送外卖赚钱,那一刻,钟玉的心像被揉成一团般痛得难以呼吸。
这样的雨天,还外出送外卖……
在扶起徐秦那一秒,徐秦看着钟玉停顿了一下,满眼的诧异。
“你怎么在这里?”
钟玉被淋得全身湿透,她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珠:“我回来了。”
徐秦二话不说就脱了身上的雨衣罩在钟玉身上:“你赶紧去躲雨。”
钟玉梗着脖子:“那你呢?”
徐秦没好气地说:“没看到老子在工作呢,别添乱,赶紧回家,记得冲点姜茶喝,别着凉了。”
钟玉摇头:“不要,我要和你一块送外卖。”
“你他妈能不能别给老子搞事情,真没时间和你闹!”
徐秦这样疾言厉色,钟玉却不恼怒,反正坚定地说:“我和你一块,别犹豫了,小心外卖超时!”
这一说,徐秦没由来紧张起来,订单超时会扣钱,他不再和钟玉拗了,让钟玉跟着自己。
…………
因为刚才翻了车,有些外卖汤洒了,但顾客大多知道是天气原因,没有追究,最后一单时,那男人不情不愿地撑着伞从小区出来。
拿到外卖时怒气冲冲说:“你超时了知道吗?等你多久了,一点时间观念都没有?”
徐秦不好意思地向他赔笑道歉。
那男人看了眼外卖:“汤都洒了你让人怎么吃,我真服了你们,送个外卖都送不好。”
“不好意思,今天因为下雨耽误了……”
徐秦的话还没说话那男人就强硬地打断:“为什么别人能准时你不行,少给自己找借口,懂不懂什么叫顾客是上天,信不信我给你差评!”
“哥,你别介,这样,你实在不想要,我帮退掉。”
“怎么处理不用你教,今儿差评给定了。”
徐秦下巴绷住收紧,神情渐渐灰败,脸上还残留着溅到的水珠。
那人走的时候还在骂骂咧咧,言语刻薄难听。
旁边的钟玉一直看在眼里,好几次钟玉想冲上去帮徐秦说话,但她知道不能这样做,这样只会让事情发展更加不利徐秦。
钟玉抿着下唇,心有不甘地咬牙切齿。这样是徐秦是钟玉从来没有看到过来。
印象中的徐秦总是不可一世,嚣张孤傲,从未见过他为了讨好一个人这样卑躬屈膝。
徐秦回过头看向钟玉,冲钟玉笑笑:“走啦回家,今天不送了!“
看到徐秦的笑,钟玉鼻子蓦然发酸,水雾笼罩着视线。
“哥……”钟玉声音瓷声瓷气,“咱们不送外卖了好吗。”
“怎么了?”
钟玉哽咽:“我不想你这样。”
徐秦明白钟玉的意思,忽地笑了:“傻丫头,这有什么的,出来打工不都这样吗?就是受人的气,习惯就好!”
“可是也不能这样欺负人。”
徐秦无奈苦笑:“事实上我就是超了时还洒了汤,人家也没错。”
钟玉哑言了。
“不是所有人都有义务谅解你的难处。”徐秦说,”有人谅解你,我们要感激,不能谅解你,那也不必苛责……总之别把人想得太好,也别把人想得太坏了。”
这一番话让钟玉冷静了下来。
世界那么大,每个人的素质不一样,不可能每个人都会考虑到天气原因而放宽对外卖的要求,所以她确定没必要因为这件事而生气。
回去的路上,钟玉一路都没说话,直到雨停天晴,天空出现彩虹时才指着天空:“那是彩虹!”
徐秦抬头看向天空,只见水洗过的天空湛蓝无比,天空两端架着一道窄长的拱形五色彩虹。
钟玉数了数彩虹的色彩,嘴里喃喃道:“红,黄,绿,蓝,紫……只有五种颜色……我还没见过七彩的。”
徐秦说:“我小时候见过一次七彩的,欸,你读书多,说说彩虹为什么会这样一会儿七色,一会五色。”
“彩虹是由阳光在水滴里发生反射、折射造成的,七彩或五彩,都是光线的路线更加复杂导致的。”
徐秦笑说:原来是这样,那你说对着彩虹许愿灵不灵?”
这让钟玉想起之前自己生气,徐秦用三棱锥折射阳光造出彩虹光影,说对着彩虹许愿很灵。
那时徐秦还喊钟玉彩虹女神。
一想到“彩虹女神”这个中二又滑稽的称号,钟玉就忍不住笑出声。
徐秦听到钟玉银铃般的浅笑,不由问:“你笑什么?”
钟玉指着天空的彩虹:“你说我笑什么。”
徐秦又看了眼彩虹,顿了十几秒,忽而笑说:“彩虹女神!”
“对呀,所以你说对着彩虹许愿灵不灵?”
徐秦大笑:“那必须灵呀,我妹妹是彩虹女神,我许的愿那肯定灵验无比。”
钟玉得意:“以后有什么愿望告诉我,我帮你实现。”
“那说好了哦?”
“当然!”
天空彩虹静谧,他们的欢声笑语消失于无际的天边。
今年夏天仿佛格外多雨。
………
九月已经开始入秋了,但真正天气转凉是在中秋前后。
中秋前一周下了一场初秋微雨,冷锋过境,气温下降,早起时已经要穿外套了。
这天一早,气温又降了几度,秋风的凉意也更重了。钟玉开始慵懒得不想起床,然而徐秦已经早早出门工作了。
钟玉在确认徐秦出门后,再怎么想赖床都硬着头皮起了床。
她在吃早餐间隙背了单词,然后回房间去边学习边串菩提珠子。
自从徐秦开始兼职送外卖后,每天几乎忙得脚不沾地。钟玉一直想做点什么。
某天她上网看到有人做菩提根手串到夜市摆摊,卖得不错,于是她来了这份心思。
她背着徐秦,去网上卖了菩提料和一些摆摊的桌椅,每天晚上借去自习室学习为理由溜出去摆摊卖菩提串。
她已经卖了大半个月了,目前说不上赚大钱,但至少不亏钱,回了本,还小赚了一些,这对毫无经验的钟玉来说已经很不错了。
她的摆摊除了出售自己设计手工串的菩提根手串和菩提根手持,还接受顾客的定制。
为了拓展业务,钟玉自己创了一个微信新号,如果需要定制的可加微信,把要求和想法发过去,钟玉回去为顾客定做,第二天会带出,顾客来拿就行。
这样一来,钟玉的收入会有所增加。昨晚钟玉就接了两位小姐姐的定制款。
通常钟玉会利用上午边串珠边学习,下午就全身心投入学习当中,晚上摆摊,顾客少时会看看书温习一下。
今天徐秦要送的货是一个比较远的城市,要明天早上才能回到南松,这就意味着钟玉不用那么早收摊,能摆摊晚一点。
今天又逢周末,夜市人流量比工作日要多很多。钟玉的手串一摆出就吸引了不少人来围观购买。
钟玉的手串的尺寸是卡12到卡15之间的,渐变色,飘花绿,翡翠绿,敦煌配色,炭烧色都是热卖款,一下子就买空了。
听着微信收款的声音,钟玉笑得合不拢嘴,然而丽莎的出现让钟玉的笑容瞬间僵住。
钟玉傻了眼,慌忙地低下头整理手串,当没看到丽莎,但丽莎却是实实在在看到了钟玉。
“小玉,是你吧。”丽莎不可思议地问。
钟玉没说话,还装不认识,丽莎看透了钟玉的小心思:“还装,我都看到你了!”
钟玉泄了气,抬起头,苦着张脸看着丽莎。
丽莎好笑道:“你怎么出来摆摊了?你和你哥一块来的?你哥呢?”
钟玉摇头没说话。
丽莎微皱着眉,顿时反应过来,惊讶说:“你偷偷出来摆摊?”
钟玉点头,随后祈求道:“丽莎姐,求你件事,不要告诉我哥。”
丽莎定定地瞧着钟玉可怜巴巴的样子,说:“行,我不说,但你得说清楚你到底在搞什么,为什么突然出来摆摊,你不是在准备高考吗?”
“唉,一言难尽……”钟玉无奈地挎下肩膀,然后把情况和丽莎说了。
其实丽莎对徐秦的情况也是有所了解的。听完钟玉这样说,丽莎唏嘘地叹了口气。
“丽莎姐,你千万不要说出去,我不想被我哥知道。”
丽莎笑得明艳动人:“好,我不说。你说你,小小年纪那么懂事。”
钟玉苦笑。
丽莎转过目光看向钟玉摆出来的菩提手串,边挑边说:“这都是你自己做的?”
“对,我自己买的料子回来串的,都是天然菩提,佩戴盘玩都可以,盘久了会变亮变润,包浆挂瓷,很好看的。”钟玉积极地向丽莎介绍这些菩提根手串。
丽莎笑说:“行,帮我挑十串。”
钟玉眼睛瞪圆:“十串?那么多?”
“我得送给我的小姐妹呀,再说了,照顾一下你的生意,支持一下!”
“那好,我帮丽莎姐挑。”
钟玉先是帮丽莎挑了一串菩提。丽莎适合明艳的色彩,所以钟玉给她挑了一串樱桃色卡14的十八子菩提根手串。
丽莎试盘了一下,觉得顺手,心满意足地套到手腕上,钟玉又认真去挑剩下九串,尽量挑好看配色的手串。
挑完后,钟玉一一打包好,丽莎付了款,笑说:“好了。”
“谢谢丽莎姐。”
“行了,我走了,你自己一个人大晚上的注意安全,早点回去,别太晚了。”
“好,拜拜。”
送走了丽莎,钟玉上扬的嘴角才缓缓下来,心里暗暗和自己说“加油钟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