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她眉眼倒有一分相似。”
萧荣风的话久久在她脑海里回荡，她心里懊恼极了。
自己说什么不好，非说起初恋。
初恋都是酸涩的，像陈梦，沁人心脾，又伤人最深。
能和初恋走在一起的人寥寥可数。
看萧荣风的反应，大概也是无疾而终。
“我刚才不是故意要说初恋的，”姜水想到顾淮，道歉也变得沉重起来，“我喜欢的人他弹过你刚刚放的曲子，我克制不住地想他。”
萧荣风的表情稍有缓和，微微叹气：“你跟我也很像。”
“嗯？”
他苦笑：“我的初恋，也在我面前弹过这首曲子。所以刚才我也是触景生情了，你不用道歉。”
就算一个是还名不见经传的小演员，一个是已经声名鹊起的年轻导演，两个人这一路都被名为初恋的阴云围绕。
最后到达目的地时，天气也忽变了，下起微微小雨来。
诺达的餐厅，竟然只有姜水和萧荣风两个人。
巨大的落地窗将华市的夜景展现得一览无余，熏香、烛火、小提琴……
可是越是这样精致又豪华，就越是让姜水心惊胆战。
她更喜欢和同学们一起在路边吃的小餐馆、更喜欢买了一杯果茶就可以坐半天的奶茶店……
“萧导……”姜水的手在桌底下紧张地绞弄着，“只有我们两个人吗？”
“嗯，你不愿意？”
“不是，”姜水犹豫片刻，还是说道，“我就是刚进演艺圈，做什么事说什么话都还不怎么会，我以为只是简简单单地吃一餐饭的。”
哪里想到搞得像烛光晚餐似的，让她好不舒服。
“就是简简单单吃一餐饭，不必太在意，只是我习惯邀请人在这个餐厅。”萧荣风绅士地替她切好牛排。
姜水低着头吃饭，全程也不怎么看他。
或许她该聪明一点，圆滑一点吗，可她好像做不到。
做不到，那自己的角色会被让给其他人吗？
萧荣风虽然年轻，但从小就跟着自己父亲了，对姜水心里想的什么可以说一清二楚。
姜水和那个人还是不一样的。他第一次看到姜水的照片时，惊讶，又心悸，因为她们眉眼实在太像。
但现在看来，即使那个人在姜水这个岁数时，情绪也不会太表露出来，而姜水则是还没学会隐藏自己的情绪。
“请你吃饭是我一时兴起，唐突了，你不要有压力，就当一个普通的饭局就好了，吃吃喝喝看看风景。”
姜水应下，点头，看着确实是放松了些。
外面的雨很快大了起来，淅淅沥沥的，雾了窗户。
外面的灯光变成一团又一团的模糊火焰似的，朦胧又美丽。
“我和她第一次见面也是在这里。”
姜水愣了会，才反应过来萧荣风说的是“她”。
“那天好巧，也下雨了，她穿着一件小礼裙，很漂亮。出了门担心裙子会沾到雨水，不肯走路，非要人背。”
萧荣风的话与雨水细细绵绵的声音交缠在一起，显得忧郁又遗憾。
“然后呢？”姜水看着他。
“……然后……”萧荣风看着姜水的眉眼，眼底闪着不甘，“没有什么然后。”
姜水递到嘴边的饮料停了下来，见萧荣风灌了一杯酒，连忙说道：“你不是要开车吗，不能喝酒。”
“放心吧，我喊了别人来开。”说完又是一小杯下肚。
这下姜水哪里还害怕，她还想的是会不会别人先把她灌醉做坏事，这下萧荣风自己先喝醉了，不会还要自己背他吧。
果不其然，最后饭没吃完，萧荣风自己先醉了。
姜水倒是挺好奇萧荣风说的“她”是谁，不过现在耽误之急是怎么处置好萧荣风。
“萧导，你说的来替你开车的人到了吗？”
姜水喊也不管用，于是上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萧荣风忽然拉住了她的手腕，吓得姜水往回猛地一缩。
碰倒了酒杯，桌子上一片狼藉。
“萧导，”姜水的声音变得严肃起来，“你喊的人到了没有？”
萧荣风还是晕，手撑着脸颊，根本没管姜水在说什么。
这时，萧荣风的手机铃响了。
“喂？我到了，你们下来吧。”
电话那头的声音十分耳熟，姜水听出来是白子林的声音，于是从萧荣风手机拿走手机，道：“你到这里了是吗？”
“姜水？你怎么也在这？”
“这不重要，萧导他喝醉了，你上来一下吧。”
“好。”
挂断电话，白子林很快上来了，扶着萧荣风上了车，姜水紧随其后，口罩帽子都全副武装地戴上防止被认出来。
等自己回到酒店时已是深夜，她累得都不想动，在床上躺尸了好一会，才爬起来迅速冲了个澡。
冲完澡精气神回来了些，今天经历的事情又在脑子里盘旋，直接做起来开灯不睡了。
电视机里播放着用来打发时间的短剧，姜水只是为了安静的房间有点声音。
这几天妈妈的主治医生跟她说了做手术的日期，姜水数着日子，等那天要提前赶回去陪在妈妈身边。
电影的片酬也到手了一部分，还有一部分要等上映后才能拿到。
再攒攒，这些拿到手的片酬必须先让她把欠顾淮的钱还清她才能安心地用。
她想起今天还没找顾淮聊天，顾淮也没有给她发消息。
想必一定早早睡了，于是姜水也没有再打扰他。
实际上，顾淮还没睡，而且周围热闹得要命。
一些同学聚会，到这个点还没散场。顾淮平常总不参加，偶尔有人求着他去他才会去，他已经推了很多次了，所以他没有再推脱。
结果就是听着一群人鬼哭狼嚎了一晚上。
顾淮揉了揉太阳穴，今天姜水没有给他发消息，他的心情特别不美丽。
“顾淮……你喝酒的呀？”旁边的女同学忽然问他。
顾淮端详着手里的酒杯：“有什么问题吗？”
“没事没事，你喝，你喝。”
顾淮也不在意，确实心情不好，想喝。
但他只是能喝的程度，并不能喝多，一是自己本身就受不了浓厚酒味，而是怕喝多了睡过去错过姜水的消息。
包厢的灯光太晃人眼，顾淮出去透透气，靠在外面的墙壁上，同学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顾淮抬头，看见一片闪着微弱光芒的星星。华市在北方，那边的星星肯定会更亮。
有点想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