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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四为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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奸党案不久后便结案了。付西川在诏狱中咬死了不认罪,且陈斯又没有其余证据可以证明他确实受了付西川指使,因此结局便是陈斯被处死,其财产入官、妻子为奴,而王觉同付西川则被判了无罪。

虽然付西川最终无罪,但这个结果却已然是超出了嘉宁的预期——不仅完美地打压了付党的气焰,同时也给了其他朝臣一个警醒,让他们知道付党并非一手遮天。

乾清宫内,年成同嘉宁坐在上首,付启云则在下面大骂贺怀言冤枉忠臣、对朝臣用刑。

嘉宁听得有些困乏,招了招手,让人又添了些茶水。

待到付阁老终于骂完,年成这才开口道:“来人,给付阁老上盏茶。”

随后,他又对站在付启云身后的人说:“付西川,你可有什么要讲的?先一并说了吧。”

嘉宁暗自发笑,但必须忍下。她微垂下眼帘,抬起手中茶盏,挡住了上扬的唇角。

却只听那熟悉的声音道:“回陛下,臣没有要说的了。”

嘉宁动作一顿,抬眼看向他,恰巧撞上了他投来的视线。

他的唇色仍然发白,是因为之前在诏狱中被用了刑的缘故。那双望向她的双目中静若止水,几乎没有什么神色。

他从未用那样的目光瞧过她。

嘉宁知道,这是两清了的意思。

可她早从摄政那日起就勒令自己忘掉曾经种种了。

嘉宁放下茶盏,回以一笑,随后开口道:“小付大人既然没有什么要说的,那二位就谈谈想要如何治贺厂臣的罪吧。不然,本宫瞧着付阁老怕是心有不满啊。”

此话一出,付启云赶忙躬身作揖:“如何治罪自然是要遵陛下圣意与《大明律》,臣并无任何不满。还请殿下慎言。”

“阁老最近似乎总是叫本宫慎言呀,”嘉宁笑眯眯道,“依本宫看,是阁老你要慎言吧?”

不等他回话,嘉宁又说:“不如阁老来找找,该依《大明律》哪一条来治厂臣的罪?”

“回殿下,他……”

“付西川为陈斯所供,厂臣依此提审,似乎并无不妥吧?”上首的年成发了话,“那份供词朕看过,审讯时也有其他番役在场。阁老是觉得有哪里不合律法?”

“陛下所言极是。”嘉宁赶忙跟话,不给付启云插嘴的机会。

年成有些孩子气地笑了笑:“阁老,朕知道你向来爱护子女,朕也感念你这份心。可此案确实合规合矩,厂臣也是劳苦用心,好在最后查明是陈斯诬告,这是好事呀!”

付启云被气得胡子一颤一颤,说不出话来。

他本是想借着此事把贺怀言拉下马来,好歹扳回一局,可现下看来这对姐弟是根本不可能让他下这个手了。

“陛下,该用膳了。”候在一旁的李世庆机敏地提醒道。

“呀,都已经到用膳的时辰了?”年成装作惊讶的样子。

这样一来,付启云同付西川也只好行礼告退了。

待两人退出大殿后,年成赶忙问嘉宁:“姐姐,朕刚才怎么样?”

“陛下向来是最聪慧的了。”嘉宁笑着夸赞道。

年成顿时开心起来,他起身走到嘉宁身旁,拉起她的手:“姐姐,你留下来同朕一起用膳吧!”

嘉宁却笑着摇头:“我怕付西川正在下面等着见我,还是先回去了。”

年成撇撇嘴,却也知道这事其他人掺和不得:“好吧,那姐姐去吧。”

嘉宁于是起身行礼告退。

从乾清宫出来时,果然瞧见一个身影站在旁边。

嘉宁没有理他,直接转头对陈吉道:“带他去长春宫书房外等着。”

“是。”陈吉领命。

回到长春宫后,嘉宁先是由人伺候着换了套衣服,又被春竹逼着塞了几块糕点,随后才来到书房见付西川。

“有什么事?”嘉宁一边说,一边走到书桌后的椅子上坐下。

付西川被押至诏狱时,一路上有过许多情绪,从初时的惊愕,转而是愤恨,到最后的伤痛,无论哪一种,却都与眼前这人脱不开干系。

他低垂着眼眸,轻笑了一声:“似乎也没什么事。”

“没事?”嘉宁倒是有些诧异了,她原先以为这人会来指责她的。

付西川看向她:“臣就是想来看望一下殿下。”

“臣在诏狱时曾想过,待出来后一定要来见殿下,问问殿下究竟是有多狠的一颗心,才能想出这样的法子。”

“那……你不问吗?”嘉宁问道。

付西川笑了一下,摇摇头:“不问了。”

“为何?”嘉宁忍不住道。

付西川却没有回答她,而是问:“自殿下摄政以来,臣似乎还未同殿下好好说过话。殿下这大半年来……过得还好吗?”

他最后五个字说得极轻,轻到嘉宁几乎怀疑自己没有听见,可双眼却先一步涌出了一层薄薄的水雾。

“我……好啊。”她努力笑了出来。

可是,怎么会好呢?

她失去了挚爱的父亲;努力教导年幼的弟弟;咬牙扛着朝堂的压力。一时间,似乎没有人记得,她曾是深受父母宠爱的一国公主。

连她自己也快忘了。

她有些恍惚,眼前人似乎还是曾经那个名满京城的少年郎,出口成文,泼墨成画,会在早春时给她摘来全京城的第一枝桃花,也会在秋日里为她带来亲手扎的纸鸢。

可惜他不再是了。

嘉宁将水雾眨去,垂下眼睑,轻声道:“季惟,从前送我的那些诗笺,你还记得自己曾不当心夹进去过什么吗?”

见他不说话,嘉宁从书案上拿起诗笺,接着走到他面前,看着他的双眼,亲自递给了他:“我今日把它们交还给你,愿你……好好珍重吧。”

***

贺怀言站在长春宫的书房门外,身旁跟着郭青。

门被人从屋内打开,贺怀言抬头望去,看清出来的人后,躬身作揖道:“付大人。”

付西川看着他,却没有回礼。

显然,他并不认为自己有必要同一个宦官行揖礼。

他从前便认识贺怀言的。两人的父亲曾经是朝中宿敌,而他们二人也都才学甚高,免不得会被众人放在一起比较。

在贺承德出事后,他从未想过自己还会与这个被判腐刑的罪臣之后有任何瓜葛。因此,在听说嘉宁从混堂司领了一个名叫贺怀言的人回宫后,他不知怎的,竟生出了许多慌张,直觉好似一切都在脱失他的掌控。

那是他所不熟悉的感觉。

然而在诏狱中时,这个宦官却因为不想对他用刑而与锦衣卫产生了冲突,在争辩失败后,他甚至对他道了歉。

付西川觉得有些可笑。

“付大人,”郭青有些不满地皱眉,“我们督主同你问好呢。”

付西川看了他一眼,随后又将视线投回了贺怀言身上:“我先走了。”

说完,转身便离开了。

付西川的脚步很快,似乎是想要尽快逃离长春宫,却又在迈出大门后突然停住。

他低头,缓缓翻开了手中装订成册的诗笺。

映入眼帘的第一页,却不是精美的花笺与诗文,而是一张被折起来的纸。

他有些疑惑,拿出那页纸,打开后,手却忍不住颤了颤。

那纸上赫然是他年少时誊抄了不知多少遍的横渠四句——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

长春宫的书房外,贺怀言仍然与郭青一起站在门外等着。

“这付西川真是不懂礼数。”郭青皱着眉抱怨。

贺怀言笑了一下,却没有附和:“他心情不好,不要同他计较。”

郭青叹了口气,又道:“那他都走了,殿下怎么还不召见您?”

贺怀言收了笑容,静静地注视了一会面前紧闭的双门,随后才道:“不许妄议殿下。”

过了一会,春竹从屋内推开了门:“厂臣,请进吧。”

“你在这等我。”贺怀言回首对着郭青说了一句,随后冲春竹点了下头,抬步迈过了门槛。

室内香炉中升腾起袅袅烟雾,细细缕缕,是宫廷独有的龙楼香。书案后排布着灯台,烛光点点,照亮了整间屋子。

也照亮了一旁撑着脑袋假寐的人。

“奴婢给殿下请安。”贺怀言将声音放轻,似乎是害怕惊扰到她。

嘉宁缓缓睁眼,半眯着看向面前的人,随后笑道:“你来啦。”

她揉了揉太阳穴,又继续道:“方才付西川来回禀些事情,说得晚了些。”

“奴婢正巧碰见付大人了。”贺怀言道。

“哦……”嘉宁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正巧碰见了啊。”

她当年与付西川的那些事,虽不是人尽皆知,但彼时身为次辅儿子的贺怀言肯定是知晓的。

不知为何,嘉宁不太想让他知道自己与付西川的关系。

贺怀言拧着眉,像在思索一般:“付大人似乎……不太待见奴婢。”

嘉宁这下更不知该如何回他了,却听他又道:“但以奴婢的身份,付大人确实不必要回礼。”

这还得了!

嘉宁生气道:“你可是陛下钦点总督东厂的,他付西川怎么能不回礼?他这人向来嚣张且记仇,跟他爹一样,往后你不必理他。”

贺怀言笑了起来:“奴婢知道了。”

嘉宁也意识到自己似乎有些失态,她清了清嗓子,这才道:“唤你来也没什么大事,就是付启云今日在乾清宫参了你一回,我同陛下怕他会对你不利,就想叫你来问问。”

“奴婢多谢陛下、殿下。奴婢从前说过,奴婢是自愿跟着殿下的。”贺怀言仍然笑着。

他的笑总是恰到好处,好似可以熨烫掉一切不适,令人如沐春风。

鬼使神差间,嘉宁不由自主地问道:“你可有表字?”

作者有话要说:郭青:督主,付西川心情不好所以不给你回礼,公主为啥也不叫你进去啊?她也心情不好?因为啥呀?

贺怀言:烦死了,滚!

且看本督主怎么进去茶言茶语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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