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连市电视大楼被层层警戒线封锁，堵在外面的记者数不胜数，正实时直播目前电视大楼的状况。
“7月23日凌晨，电视大楼发生一起大火，所幸火势被及时扼制，警方在现场发现一位遇难者，是电视台行政部长季某，该受害者被连捅数刀，因未得到及时救治而身亡，持刀伤人者现已伏法。”
“电视大楼放火案目前还在调查中，本直播间将实时报道相关内容。”
“电视台行政部长涉嫌多起绑架案，其妻子控诉他生前罪恶。”
“烈日酒店现已被全面封锁，连锁绑架案涉案人员正在调查中，相关人员包括烈日酒店股东赵某与其下员工李某，目前，乔乐乐案件翻案成功，警方已经收集罪证，翻案指日可待。”
“娱乐圈太乱了！刘翊算什么前辈，市民龌龊事都干了，凭借自己的资历潜规则女演员，还涉及违禁物品，他就不配称作艺术家，我呸！”
“我是乔乐乐的粉丝，我见过那些照片和视频，视频里她很痛苦，可大家只看得到她的龌龊，不堪，脏污，他们借此辱骂她，却没有一点愧疚，他们都是刽子手。”
“娱乐公司，乔乐乐的经纪人，那些在阴暗的地底滋生的臭虫，都欠那些受害者一个道歉。”
“还乔乐乐清白！道歉，道歉！道歉！”
颜木坐在窗边，看着街上声势浩大的游行，将窗户关上，拉起了窗帘，推动轮椅移到病床旁。
床上的人俨然是焦暄，嘴唇苍白，手上布满细细密密的针孔。
颜木进去电视台的时候，焦暄就瘫倒在赵奉羽身上，手指充血，脸色虚白，怎么喊也叫不醒。
她静静看了焦暄半晌，打开手机拨过去电话，然后点开免提。
拨打的是秦耀的手机，焦暄这人做事有始有终，要不让他知道结果，他能念叨好久。
“喂！小颜木，硬盘已经拷贝出来了，但是... ...”
“您说。”
“里面没有乔乐乐的视频和照片，但是... ...有她妹妹高潇的，高潇是自己来自首的，我们会根据她的精神状况酌情考虑，她现在情绪很不稳定，无法配合审讯调查，不过赵小姐给与了一些很有用的资料，我们对此表示感谢，还有，禁品的来源警方已经追踪到了一些，是从海外来的，所以我们也代表那些受害者，谢谢你们，非常感谢你和焦先生做出的贡献。”
“请问，他醒了吗？”
“还没有，快了，脸色已经好不少了，不用担心，只是比较难熬，我们这种人，命数都很硬，不会轻易死。”
“那就好，我的意思是，下次还是不要这样冲动了，而且，现在是和平社会，焦先生，还是应该熟识一些法律知识，这次就当做是警告，他把电视大楼的部分线路切断的事情，我们就不追究了。”
“... ...多谢，辛苦了。”
她挂断电话，将木光重新向床上的人，神情无奈。
焦暄的昏迷和大部分人的神经性昏迷不同，他能听见外界的声音，也能感受，但他无法动弹，睁不开眼。
严格来说，是灵力被打乱后导致的虚弱无力，不是睁不开眼，是没有力气，连动动手指的力气都没有。
而医生在不知晓焦暄身份的情况下，大都对此判定为低血糖导致的晕厥，因为焦暄的确不怎么吃东西，但已经昏迷三天了，是个人都瞧出不对劲了。
就在刚刚，医生开了一叠的单子让颜木和护士带着焦暄去做检查。
做什么检查！
颜木左右看了看，两边都有病人，想逃出去，得用点方法。
她走到窗前，在其他人看不见的地方拿出一纸符篆，将符篆贴在窗框上，抬手露出牙齿狠心一咬，几滴血液便在符篆上又写上了符号。
两层符文加叠，拿出打火机一烧，效果立竿见影。
房间内的几位病人和陪护家属都躺下了，她推着轮椅，走到门口，看见路过的查房的护士，打了个响指，悄无声息地甩出什么东西。
睁大眼睛看，是一枚类似于树叶的薄片，堪堪擦过护士的头顶，贴在显示灯上，不久薄片便散发出一股清香。
这气味无害，只是会让人短暂地失去思考能力。
走廊上的人露出痴呆的状态，颜木拉过走廊上的轮椅，进了病房将焦暄一提溜，人就坐在了轮椅上。
只要是个人看见，都得惊呼这孩子是大力水手转世，焦暄一个快180的男人，轻轻松松就被她放在轮椅上，还单手拉着轮椅上了电梯。
是的，拉着，像拖小推车那样拉着，跟拉货物似的。
颜木带着他离开医院之后，就紧赶慢赶地收拾东西离开了连市。
说是收拾行李，其实就是回去拿了他们平常用的泥塑小偶人和放在纪霄家的两套换洗衣服，整个装进百宝袋，便去了车站包了一个看起来老实的车离开了。
焦暄能睁开眼睛的时候，他已经躺在了不知道哪里的酒店房间上，微微侧过双目，便瞧见颜木在桌上用不知道哪弄来的小刀描绘着泥偶的面貌。
那面貌，还不如无脸呢。
许是颜木刻的泥偶难以令他接受，焦暄动了动手指，从冰天雪地里拢回自己的身体，轻咳了一声。
颜木闻声身体一顿，转过身来，看看自己手里的泥偶，又看看焦暄，心虚油然而生。
焦暄向来是不让她碰这些东西的，因为颜木在制作魂体容器方面实在是没有天赋，以前也做过，捉到的那些个作恶的怨鬼全从疏漏里跑了，还得焦暄还得费劲再去找一次。
至此之后便不再让颜木靠近自己那些泥偶半步，准确来说，是不能靠近装在泥偶身体内的枝木，那才是容器的要点。
见焦暄的脸色明显阴沉起来，颜木讪讪笑了一声，而后眼睛一转想到什么，将泥偶往桌上一放，叉着腰便趾高气扬起来。
“焦暄！你能不能有点数，自己身体什么样子不清楚吗？非要学那些老好人去杀什么厉鬼，现在好了吧，我好不容易给你养好的身体又挎了，你能不能长点心！”
“我看要是没有我，你就得被抬去研究所大卸八块了，我看你怎么办！”
“看什么看，我照顾你那么久，玩一下你的泥偶怎么了！怎么了，这么小气啊，我以为你很大度呢，不是说帅哥都很大度吗？你怎么那个样子看着我！”
焦暄看着她的表情一言难尽。
他记得，以前认识颜木的时候，对方稳重得很，怎么越活越过去了。
“我是帅，但不是蠢，你看起来倒是挺傻的，放下。”
焦暄轻声说着，语气倒也没有颜木想象中的强硬，于是心有余悸地小心将泥偶放进百宝袋，然后收起刻刀，将桌面整理干净，当做刚刚那一切都没有发生。
焦暄似乎也没有要找她麻烦的事情，于是献殷勤般地推动自己的轮椅，去房间的另一边将她顺手牵羊得来的医用轮椅放在焦暄床前。
“要上厕所吗，你已经四天没上厕所了，我怕你憋死。”
焦暄：“... ...给钱了吗？”
顺手牵羊的时候他意识是清醒的，能在脑海里描绘颜木是这样把他从医院带出来。
颜木坚定地点点头：“那当然，我又不像你... ...”
她被焦暄觑了一眼，立刻闭嘴，“我的意思是，当然了！”
焦暄没再说什么，起身的时候腿还有些软，手臂也没有力气撑住床，便被搀扶着坐上轮椅，坐下后轻飘飘地抛出一个问题。
“颜木，你说你看着我长大，这话真不是骗我的？”
“你又怀疑我！都说了我是你师姐！师姐懂不懂，我比你大三百岁，你觉得我说的真的假的？”
“谁知道呢，那你说说，我以前什么样的？”
“你以前，小时候还挺可爱，很听话，长大了就吊儿郎当的，看着都想揍你，不对，你怎么又问这个？又不记得了？”
“... ...一点点。”
“那你下次记得告诉我，我再给你讲一遍，可不能再忘记了，不然我就要把你带到深山老林去。”
“去那干嘛？”
“怕你痴呆人丢了。”
“... ...让开，上厕所。”
解决完生理问题，焦暄在洗手台前静立片刻，目光就落在一处。
镜子里的眼睛一只深黑一只灰白。
漆黑的眼眸内没有情绪，甚至连焦点都没有，那是一只空洞的眼睛，无法视物，无法展露出除了呆滞外其他的神色，而灰白的那只，满满的探究，想深入那抹颜色，去探究这只眼睛下，无法回忆起的曾经。
焦暄不常做梦，因为他不常睡觉。
与其让那场噩梦不厌其烦地侵扰自己，不如断绝来源，而他不睡觉也不会死，顶多有些黑眼圈，只是梦境开始改变的时候，总会有人提起好奇心，更好奇的是，为什么改变。
他心里隐隐有答案。
“焦暄！你掉坑里了吗？怎么还不出来？”
门外的人在呼唤，焦暄垂了眸子，眼睛眨了眨，转动轮椅打开门。
“别吵。”
他说完，又问。
“这是哪？”
颜木朝窗外看了一眼，黑压压的树木如同丛生的杂草一样茂密。
“山脚，南郊市一座山的山脚。”
“灵气充足，养好了再去找命薄，这事没得商量。”
作者有话要说：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