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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第 2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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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秧秧从家学回来时,晓山院里外围满了人。

她警觉起来,继续往里走,看见王嬷嬷带着一个身背药箱的老郎中,在前面闪身进了主屋。

秧秧立刻推开旁边的人,撒腿就往屋里跑,刚进门,就被祖母身边的丫头给抱了出来,丫头很着急,双手按在她肩上说:“三姑娘别进去,郎中在里面给三奶奶诊病。”

说着,又有个眼生的婆子端着盆血水从里面出来,被外面的人接到手里,婆子又转身进去。

晴天霹雳般,秧秧想起了前世可怕的夜晚。

“是阿娘的血,阿娘流了好多的血。。。。。。”她不顾一切往里冲。

丫头下死劲拉住她,“三姑娘,小孩子不能进去!”

她挣脱不开,两眼燃着炙炙的火光,不等她开口,云萱已经鼓起两腮,用尽全身蛮力,一头猛顶过来,丫头被顶摔到地上,云萱扑身上去压着,不许她动。

秧秧抬脚就往里跑,里面人影幢幢,她听见阿娘痛苦的喊叫,又一盆血水狰狞地从她身旁抬过,秧秧手脚冰凉,整个人被深深的恐惧攫住。

王氏和几个婶婶都在里面,郎中正从药箱里取针,曲氏拉着阿娘的手,郎中准确无误地扎进一个穴位。

阿娘的叫声就变得弱了些,似乎疼痛得到缓解,秧秧透过人缝,向阿娘的床上望去。

很多血,全是血。

秧秧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她万万没想到,早上阿娘还好好的,此刻却在经历如此惨痛的事情。

她扒开人,趴到阿娘身前,两只手环抱住阿娘,眼泪簌簌落下。

“阿娘不疼,秧秧来了。”她喉咙发硬,泣声去哄白珍熙。

郎中回身欲扎第二针,被秧秧给挡住了,他只好望向曲氏求助。

“把三姑娘带出去。”王氏青着脸,“谁让她进来的。”

曲氏忙弯腰去抱秧秧,“乖孩子,让郎中给阿娘治病。”说完抱起她,让出地方来。

郎中马上扎进第二针,白珍熙疼痛稍减,口中喁喁喊道:“秧秧。。。。。。秧。。。。。。”

秧秧趴在曲氏的肩膀上,忽然昂起头,大叫:“阿娘!”声音尖利。

王氏不耐烦道:“抱出去!”

曲氏不敢耽搁,忍着眼泪把秧秧抱到屋外,柔声哄她。

母女连心,各自心如刀绞。

秧秧哭着从曲氏身上下来,将云萱拉到背人处,低声吩咐:“你马上去侯府,把这件事告诉我外祖母,阿娘被罚跪的事儿也要记得说。”

云萱临危受命,她承诺:“奴婢一定把话带到!”

秧秧红着眼:“要是出不去的话,你就去找大哥哥帮忙。”

云萱让她放心,“奴婢有办法!”

秧秧松开她的手,让她快些!

云萱回屋揣上一把钱,那是她所有的积蓄,用来贿赂看守二门和角门的婆子。

一片闹闹哄哄中,得到消息的沈三爷匆匆从京兆府赶来,见状登时就变了颜色,沈家的下人们一贯见到三爷,都是和和气气的模样,这会儿他跟要吃人似的,望着比阎王还凶恶。

进了屋,他就俨然不认识人一般,当着满屋女眷,凶神恶煞地质问王氏:

“孩子是怎么没的?”

王氏先是一惊,然后震怒,当即扬起巴掌,重重甩在沈三脸上,“你跟谁说话呢!”

沈三就是装也装了二十几年,若不是怒极恨极,他断然不会轻易露出牙齿。

但此刻他的孩子没了,而且是让嫡母罚跪给跪没的!

他高中探花,护住了生他的姨娘,官也越做越大,阿爹把他视作府里今后的顶梁柱,可在王氏眼中,他依旧是那个软弱可欺的庶子!

连他的妻子都被任意折辱,甚至害得她落胎。

那三个妯娌吓得脸都绿了,曲氏连连对沈三摇头,陈氏缩到角落里吐舌头,看这情形是要撕破脸啊!章氏解恨地看着王氏,因为她的男人照样恨她!

沈三脸上印着明显的巴掌印,他阴着脸,快步走到床前,看到头发蓬乱、面如金纸的妻子,眼眶陡然酸胀。

在侯府的时候,她有多骄傲,他一清二楚。

可在沈家,她又有多小心,他更是有数。

“连咱们有了孩子都不知道,你傻呀!”沈三爷慢慢靠近,将头埋在妻子的颈弯,热泪訇然而出。

王氏气得胸口起伏,沈三敢反她!要不是他刚没了孩子,她绝不会轻易放过,就算高中探花又如何?身居鼎弦又如何?沈三敢忤逆不孝,她就能名正言顺打死这个不孝子!

刚才重重赏他那一巴掌,打完她手也麻了,王氏用鼻尖哼了哼,昂头甩袖,气势十足地走出屋去。

她原本还有些愧惧,毕竟也是条性命,只因她不察,就这么没了。

而现在她只有后悔,应该早点下手压死沈三,让他永远也出不了头!

曲氏里外帮忙,她要照顾秧秧,又要安排郎中开方煎药,给白珍禧服下祛瘀的汤药后,等她排尽血污,接着还得送来止血愈合的汤药。

沈三守在床边,紧紧攥着妻子的手,脸上高肿起明显掌痕。

曲氏不忍,令人取熟鸡蛋让他滚敷,沈三不听,他乌眉燥眼,一言不发的,不知想干什么。

“三弟,你可要想好了,母亲再有不是,她也是长辈。”曲氏不劝几句,心里实在不安稳。

沈三听若未闻。

白珍禧已经缓过疼痛,多少恢复了点精神,她一次次推开沈三的手,面色遍布寒凉,好像已经在心里把他给休了。

沈三死活不松开她,两只眼睛几乎不眨,含着白珍熙不放。

只剩下曲氏在三房管事,秧秧在她自己屋里,伤心得稀里哗啦,时不时够着脑袋往外打探,眼巴巴地盼着外祖母来给阿娘撑腰。

“三妹妹。”正哭得什么都看不见的时候,她听到有人叫她。

她抬起头,还在模糊不清的时候,就有熟悉的温热指腹擦过她的脸,接着她看见了沈渡充满忧切的脸。

“大哥哥,你怎么来了?”她断断续续,抽泣着问。

沈渡等不到曲氏回去,派人探听后才知道三婶出事了,阿娘在晓山院帮忙,他心里挂着秧秧,就拿竹杖寻了过来。

“阿娘没回家,我才知道这里出事了。”沈渡把竹杖斜靠在角落里,回来挨着秧秧坐下。

秧秧脑袋靠着他,全身一抽一抽的。

才倚靠在他身上,秧秧便觉一切在慢慢变好,她的心渐渐恢复清和。

兴许她等待这一刻已经太久,兴许她始终毫无意识地期盼着。

前世行骗,她以自己为耻,爹娘逼迫她赚取的荣华富贵,其实她的心里并不需要。

她孤注一掷借肚上位,但真正的心思却说不出口,抛开利禄,她更想要的是亲近他,不论是在他身边的什么位置,只要能留在他身旁。

她妄念着清风明月,奢想干干净净的一生。

今世全都得到了。

沈渡用结实的肩膀托着她,“三妹妹不哭,有哥哥在。”

“等你娘好了,哥哥给你买黄胖,还有带小轮的钓竿,下了课咱们就去湖边钓鱼。”

“你不是喜欢金毛吼吗?哥哥当你的金毛吼,好不好?”

秧秧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治愈,像又暖又酥的风儿拂过心田,所有眼泪都变成嘴角的笑意,高高挂着不落。

天色从明变暗,黄昏四合,秧秧趴在沈渡怀里睡着了,她身上还有喝过牛乳的奶香气。

沈渡的眼睛虽看不见,但他比谁都清楚三妹妹。

她好吃好玩,看着胆子小,其实主意可大了。

她还爱管他,甚至连祖父她也管。

她娇气又蛮横,凶起来敢和比她大的孩子对打,弱起来又像只猫崽,像现在这样,盘在他怀里寻找温暖。

他虽然瞎了,但是他收获了最好的小妹妹,他的生活比过去增添很多滋味。

沈尚书下值回来,被直接请去了慈韵居,不久,下人们都听到里面传来摔杯子的声响。

“王氏,我沈沁有哪点对不住你!你竟然让老三媳妇在家祠里掉了孩子?”他娶妻几十年,从未如此冷漠地称呼过她。

王氏顾不上害怕,当年他要纳秦氏为妾时,那种孤独绝望的感觉又卷土袭来,她发着颤质问:“你的好儿子对我不敬,此事你是想就这样,略过不提了?”

这些年她是怎么给秦氏零碎气受的,沈尚书岂会不察,只是装聋作哑而已,秦氏父兄获罪,而她一直藏在地方上的外祖家,由舅兄报了病亡才逃过一劫,秦氏的身份经不住细察,因此这些年,他也不曾说过妻子半句不是。

可王氏为了立威,犯下大错不说,还毫无悔意?

老三没了孩子,她身为母亲竟然丝毫不肯体恤,还要以此为由发落?

沈尚书气道:“老三若有不好,上有君王,下有严父,都不会熟视无睹,轮不到你一个妇道人家插手管教!”

这话就等于摘了她在三房面前的权威,将三房特例出来了。

王氏牙关颤响,“沈沁!你忘恩负义,若无我阿爹当年提携,你哪来的官运亨通?就凭你沈家,你何时能出头?”

她开始口不择言,几十年夫妻,从未穷图匕现至此。

沈尚书抓起旁边的茶盏,用力砸在地上,“从老三出头那日,你就已经疯了!”

以为他看不出来?他只是不稀得说她,小肚鸡肠,胸无器量。

这时沈府门外粼粼驶来几辆马车,车旁的灯都亮着,在漆蓝夜色里照出了庆德侯府的标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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