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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第 1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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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一石激起千层浪。

沈家请来武师傅,专门教沈渡功夫,沈渡弃文习武的消息一传到家学,夫子们个个扼腕叹息。

特别是史夫子,他最不甘心,沈渡虽不能视物,但听得懂复杂的算学原理,心算又极快,就算盲了也能继续学,为何要弃文习武?

他左思右想,还是舍不得弟子,决心亲自去开导沈渡,让他专门跟他学一门算学就够了。

下课他抬脚就走,打算去长房苦口婆心,还没走出家学,就看见沈渡点着竹杖,身后跟着小厮,正朝他走来。

“大公子!沈渡!”史夫子疾行过去, “正好你来了,我有话同你讲!”

“先生请讲。”沈渡顿住脚步。

“不准弃文习武!”

“我不同意!”

“你是眼盲,不是心盲脑盲,这并不影响你学东西,你千万不能自弃!”

史夫子激动得唾沫横飞。

“我教你的大衍桁一术,是这世上最完美的艺术!比古往今来、所有的名家真迹都更有价值!”

沈渡想张口说话,又被他挥手打断:“你别说了,总之弃文习武绝不可行!“

“连当今圣上都说,算学功在社稷,那左殿班直秦伦是我师兄,圣上对他极其看重,私下常常向他请教。。。。。。”

“夫子!”沈渡趁他没续上气,忙插进话,“夫子莫急,我不会误了您的课,还像过去一样,每日等您给弟弟妹妹们授课完,我再来请教!”

史夫子张着嘴,半天才说,“这样啊。”

“是,还要继续麻烦夫子,我准备了一些给夫子的谢礼,请夫子莫要嫌弃。”

沈渡说完,一名小厮从他身后上前来,双手捧着盒子,恭恭敬敬地递给史夫子。

“我晨起习武,待您下午下课后,我便赶到此处学习算学,今后还请夫子劳心。”

沈渡弯腰施了一礼。

史夫子这才明白,所谓弃文习武,并不是他想的那样。

沈渡放弃了经史子集,放弃了科举,但没放弃他爱好的算学。

他确实选择了另一条路,谁也不知道,他将来会走成什么样子。

“弃文习武?”

旁边的鹅卵石道上,秧秧小脸呆白,站着没挪步。

这几个字像道咒语,劈开她前世的回忆。

原来如此!

难怪将来他马背杀敌,难怪他手握兵权,难怪他会成为威赫一方的节度使!

前世的一切已冥冥注定,沈渡的眼睛会治好,他会走出一条披满荆棘,又光芒万丈的路!

可是她。。。。。。

秧秧突然一激灵,还好投生成了他的妹妹。

前世的龌龊事再也不会重演,今世自己就堂堂正正地做他的妹妹,用不着还怕!

秧秧脑袋里天人交战。

沈渡看不见她在附近,跟史夫子解释完,师徒二人都松一口气。

回到课堂,史夫子继续给他讲大衍求一术,沈渡集中注意力听讲,他反应快速,不时提问。

只有听懂了,才提得出这些问题,史夫子非常满意,更加耐心十足地教他。

洞开的轩窗外,秧秧隔远相望,金芒斜洒在沈渡身上,他整个人都染着透明的光辉,像是从某个神秘遥远的地方而来。

秧秧看着看着,心事重重。

“姑娘!”云萱寻进家学,看见她独自僵站在鹅卵石道上,忙小声又急切地喊。

一起斗草的丫头个个都接到了自家姑娘,小厮们也随公子们走光了,只剩她一个人,在外面伸着脖子望。

实在等不到,云萱才溜进来找人。

见姑娘将招文袋拖在地上,弄脏了底部,云萱忙不迭从她手里接过去,转过身去拍灰。

秧秧慢慢回到了现实,皱起鼻子等云萱拍完,她说:“回去吧!”

云萱把招文袋挎在肩上,兢兢业业地紧跟她身后。

沈渡弃文习武,人人可惜,只有二房幸灾乐祸。

放弃科考,等于放弃前途,这辈子能治好眼睛就是他的最大收获,哪怕他习武再厉害,赳赳武夫总要低风雅文人一等。

沈尚书和王氏也不得不接受,长孙将来只能做名武夫,最多是一名习得上乘算学的武夫。

培养状元的希望彻底破碎,老两口痛得心气都败了不少,两人添了不少白发。

二房总算是小人得志。

沈崖畏缩这些日子,终于确定沈渡再也威胁不了他,只剩下一个空虚的长孙名号。

又有陈家那几个人精撺掇他,“沈渡折了,不由你顶上还有谁?”

今日没教新课,夫子留下题目就走了,家学里只有弟子们苦思冥想。

陈元泽拍他肩,“他不能参加科举,就算将来当了武状元,也没法跟你平起平坐!”就跟沈崖肯定能中进士似的。

沈崖有点飘,是呀,一向样样强过他的兄长,如今啥都不行了,沈家将来不由他顶着,还能有谁呢?

“以前不过是我让着他!那些文章题目,你们真以为我不会?”沈崖编瞎话,编的连自己姓什么都忘了。

沈岩埋低脑袋,替他二哥臊得慌。

每次二房翘尾巴打压长房,秧秧都习惯跟二房对立,听见二哥哥说不要脸的话,她坐着冷冷地笑出了声。

沈茗嫣坐在后面,阴恻恻地盯着她,心里痛打这个告状精,其实她啥也不敢再对她做。

陈家兄弟也听到了冷笑,但是他们装没听见,沈三爷是叔伯辈里最有分量的人,年纪轻轻已经官至五品,他们还从家里大人的口中得知,圣上要太子多跟沈三爷接触。

这可是培养宰执的路线啊!

他们以后也要科考,也要为官,当然得想方设法借力,沈三爷这样的亲戚打着灯笼都不好找,谁吃错药会想得罪他的闺女?

秧秧的笑声不算小,在角落里都听得一清二楚,李照便用余光,心领神会地向她瞄了过来。

沈崖不乐意了,现在在家学,名正言顺就他最大,怎么一个小丫头偏偏不服管?

他黑着脸问:“三妹妹,你笑什么?”

秧秧爱搭不理,她解完题,就动手整理面前的纸笔。

沈崖又想起沈茗嫣曾对他说,是三妹妹告密,害得二房受罚,连他阿娘都被牵连,让祖母臭骂不说,还罚禁足。

而他挨家法的惨痛经历,更是不堪回首。

沈崖傻气冲破脑门,气哼哼地指着秧秧:“我是你二哥,你敢不服管?再不听话就给你上家法!”

所有人眼角一抽,陈家兄弟听了,连忙朝他眨眼努嘴。

沈崖哪里会理,见秧秧臭着脸,一副将他不放眼里的态度,气得狂锤桌子。

“三、妹、妹!”他舌头抵着齿关,声嘶竭力。

所有人惊恐地瞪大双眼。

沈珊儿和沈灵儿忙挪步到秧秧身旁,小声说:“走!快走。”说完用力拉她往外跑。

秧秧对两姐妹笑了笑,才转头睥睨向沈崖,目光不屑一顾。

沈灵儿看沈崖快发疯的样子,觉得实在可怕,索性跑出课堂去寻夫子。

刚到门口,就看见大爷爷带着管事站在外面,不知已经来了多久。

沈尚书答应过小孙女,有空会来家学看她,他就真的来了。

沈灵儿有点怔,眼神直直的往上,看着大爷爷。

沈尚书只是笑。

沈崖还在里面发疯,他指着秧秧:“我以长兄的身份,亲自给你上家法!”

秧秧啐他:“沈渡才是我长兄!你是老二。”

沈崖气吐血:“他一个武夫,也配当长兄?这家早晚要交到我手上!你服不服?”

秧秧扯嗓喊:“不服!”

沈渡按照以往的时间,来到家学,自习武后,他的耳力变强了许多,虽然看不见,但其他感知都能代替视力,比过去更快地反馈外界的一切,这就是人常说瞽者善听。

里面的课堂上,秧秧再三拖长声音说不服,说沈崖是老二,沈渡才是长兄,气势始终很足!

沈渡一边走,一边动着耳朵上的软骨,倾听他们的吵闹。

“你敢不服,我这就给你上家法!”沈崖傻子一样,不懂陈家兄弟为啥挤眉弄眼,让他熄火。

他熄不了!四处猴跳着去找夫子的小竹条,忽然间,看见所有人几乎同时惊站起身。

沈崖心里那盆火直往上窜,这些人没一个顺着他的,站起来想干嘛?

见人人望向门口,他拿起竹条扭头一望。。。。。。

祖父正背着手站在那。

“祖父!“秧秧先是愕然,然后才想起祖父答应过来看她。

来得正是时候,她喊完立刻瘪嘴嚎哭,张着手扎向祖父。

秧秧泣不成声,“二哥哥骂大哥哥,他乱讲!”

“他还吓我,呜呜呜,我好怕他打我。。。。。。”

沈崖结结巴巴:“祖。。。。。。祖父,我没。。。。。。没有打三妹妹。”

沈尚书不理他,弯腰抱起秧秧,转身往外走,一边说道:“吓到了吗?二哥哥以后再敢这样,祖父就再也不准他来家学!”

声音响亮,像一个耳光打在沈崖脸上。

众人变得神色诡异,纷纷避开与沈崖目光接触。

秧秧靠着祖父哭得委屈,眼泪水不要钱地流,她长得敦实,刚走到外面,沈尚书就将她放回地上哄。

附近传来一阵嗒、嗒、嗒的竹杖声,她努力睁大眼,面前却很模糊,只看见一个蓝袍瘦高的小男孩对她缓慢弯下身。

肉嘟嘟的脸颊被温热的指腹擦过,秧秧哭声渐消。

“三妹妹别哭了。”

是大哥哥!

秧秧的眼泪一下子就不流了,她乖乖站好,等沈渡摸索着替她擦干眼泪,又露出一贯温和的笑容。

金色的阳光下,她看见一张笑容干净的少年的脸。

秧秧怔怔注视着他,他虽看不见,那双眼却是温暖的,带笑的,是很活的的一双眼。

沈尚书一手牵起秧秧,一手牵起沈渡,“走,跟祖父去书房下棋。”

沈渡目盲,但记忆力强,下过的每一步都记得,心中自有棋局。

方郎中替他治病时,曾从旁指导过他,用此记忆法与祖父下过棋。

沈渡告诉跟来的小厮:“去告诉夫子,今日请假。”

沈尚书的手温凉,秧秧的小手热乎,那热气顺着手,直往老祖父的心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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