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焰红狐属火系,下品灵兽,但是性情狡猾易怒,既然有幼崽,那么洞穴外必然有雄狐暗中蛰伏,一边捕猎附近的小动物当做食物,一边保护洞中的雌狐和一众小狐崽。
两个小小的人影躲在杂乱的草丛中,身上沾着尘土和野草,静静的观察着不远处来回巡视的赤焰红狐。
“我们这是在干嘛?”
感觉到有几只蚂蚁爬到了身上,玉知许强忍不适,悄声问道。“不是要去帮我拿锦囊吗?”
小云灼摇摇头,用手比了一个“嘘”的动作。“我们要先把他引走才行,不要打草惊蛇。”
“那把他迷晕不就可以了?”女孩撇撇嘴,有些无奈。
他思虑了一下,拽着女孩悄悄走开,回到了刚才的小溪畔。
“可是,狐狸爹爹很凶的,他为了保护幼崽,要是察觉有人迷晕他,就会暴怒发狂弄伤自己的。”男孩的睫毛纤长,衬得一双瞳仁黝黑的眼睛明亮生辉。
“你不是只想要锦囊吗?我们想想别的办法。”
臭小孩就是麻烦。
玉知许暗中翻了个白眼,再善良有什么用,长大了还不是要变成脸臭讨人厌的魔尊,她才不会相信一个魔头能向善呢。
她又不是那些被小情小爱迷昏了头脑的女仙,以为仙魔之间能够生出多么伟大坎坷的情爱,听卿姐姐说过太多的负心汉死渣男,她早就得出一条结论。
轻信男人的女人都没有好下场。
不远处的草丛传来声响,一只肥硕的水灵兔跳了出来,匆忙的躲在树后,身上的皮毛沾着血迹,估计应该是被追捕,误被荆棘刺伤的。
“有了!我们把这只兔子拿过去,把狐狸爹爹引开就行了!”
玉知许自然没意见,反正是在梦境里,只要能达到目的,怎么折腾都行。
二人将兔子抱到洞穴不远处,雄狐嗅到了血腥味,立时循着气味找了过去。
水灵兔受了伤,仍能察觉到周围有危险,撒开腿就跑开了。
已经一天没有找到食物,洞中幼崽还在嗷嗷待哺,雄狐犹豫了一下,还是转身去追猎物。
“太好了!”
见雄狐跑远了,女孩站起身兴奋起来,拽着小云灼向着洞穴走去。
“你等等,你只是想找锦囊而已吧?那你一会儿可不要伤到它们了。”男孩还有些不放心,停下来嘱咐。
“放心吧,我没有那么残忍。”
女孩没了耐心,硬将他拽紧了洞穴。
洞中漆黑一片,好在小孩子身体娇小,还是轻易就钻进去了。
来回翻找了一遍,两个小孩身上都脏兮兮的沾满灰土,终于在一处角落找到了赤焰红狐的巢穴。
母狐刚喂完奶,身边围着七八只刚小狐狸,都聚在一处睡着了,一只小红狐身下压着的,正是一只绣工精致的锦囊。
“我的锦囊在那。”
女孩面露欣喜,不顾发髻衣衫变得脏乱,快步走过去,把锦囊拿了回来。
小红狐被惊醒,看到女孩,警惕的嚎叫几声,上前死死咬着她的衣裙。
“哎哎,你咬我干什么?这明明是我的东西…”
因为身在云灼的梦境里,又变成了小孩,她的灵力被层层限制,更何况小魔尊就在旁边看着,她要是用了灵力,被他识破,等他到时候醒过来,发现她擅自潜入他的梦境,那情况可不太妙。
衣裙被咬得破烂,玉知许知道不能暴露,只能咬着牙,将小红狐推到一边。
可她却忘了这样会招致什么后果。
小红狐身体瘦弱,被推开撞到了母狐身上。
“遭了。”男孩着了急,将女孩拽到身后。
母狐被惊醒,看着两个不速之客,立刻将所有幼崽护在身后,亮出锋利的尖牙,直接扑了上去。
男孩躲闪不及,手臂被狠狠咬住,流血不止,其余几只红狐幼崽也扑过来,在他身上胡乱撕咬。
许是幼时在人界屡遭欺凌,小云灼的忍痛和坚韧能力非比寻常,哪怕母狐下口极狠,几乎要咬下一块肉来,他还是忍着痛,对女孩说。
“你快走。”
玉知许踌躇着,心中懊恼刚才的鲁莽,看着男孩与母狐纠缠着,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
坏了,梦境要塌了。
要是让小魔尊识海中的残魂神识发觉了有人在他梦里作祟,那她绝对是出不去了。
刚要转身跑,下一刻,洞中的时间静止,空间扭曲模糊起来,一切堕入虚无。
仿佛一滴浓稠漆黑的墨浸到清水里,墨迹迅速浸透,玉知许只觉意识坠到另一个空间,周围空无一物,死寂得彻底。
一阵强烈的神识威压直接将她压倒在地,仿佛一座无形的五指山压在身上,逼着她屈服,使她动弹不得。
玉知许口吐鲜血,体内肝脏灵脉被震伤些许,身上的化形瞬间消散,她倒在地上,神情痛苦。
感应到一道神识扫在她身上,停留了许久,分明周围伸手不见五指,可是她的神识就是感应到了,身上顿时汗毛倒竖。
完了,被发现了。
魔尊一向是乖张残忍,被发现有人这么冒犯她,肯定会让她死得很惨的吧。
虽然只是残魂,但玉知许很清楚,凭她菜鸡一样的修为,碾死她依然不费吹灰之力。
她不再挣扎,认命的闭上眼等死。
却不料,神识只是在身上来回扫了几遍,就没了反应。
玉知许等了一会儿,什么也没发生,正心中纳罕,身下的平面忽然扭曲起来,像是变成了一滩粘稠的沼泽,生出无形的手臂,将她一点点往下拉扯。
她防备不及,被狠狠拽了下去。
随即像是坠入水中,她的意识也随着下坠,一点点沉入混沌。
前尘往事依稀,犹如身在梦中,都化作清风细雨消散天地。
意识仿佛陷入一张苍黄的古朴画卷中,回忆的汹涌浪潮化作一笔浓墨,在画纸上飘逸灵动,浓墨重彩。
绘尽少年魔尊孤勇桀骜,却又嗔痴荒唐的一生。
一幕又一幕,一人又一人,总觉得熟悉又陌生
一片粉嫩花瓣从话中钻出,随着自在柔风,轻佻的蹭到他的指尖,随即轻灵的转了个圈,停在画卷上,泛起一层深深的涟漪。
浓雾骤起,意识也随着缥缈烟雾变得梦幻模糊起来。
……
月朗星疏,断剑崖边,长剑如虹,堪堪抵在少年魔尊的颈间。
女子一袭青蓝云纹薄裙,长发被夜风微微吹拂,眉宇间淡然坚毅,姿态傲然。
“尊主,你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