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神智不清，完全听不见。

只觉得如山间清泉般清冽的冷香好闻的过分，口中终于控制不住，狠狠咬下一口，鲜血溢出，满口铁锈腥甜。

“嘶…”棠眠吃痛，心中泛起冷意，自体内迸发出一股极寒的冷气，冲破了无形的威压，

到了云灼身上，她瞬间灵力调动太猛。

二人口中一同吐出鲜血，棠眠忍着痛，取出解毒丸塞进少年的嘴里。

将他面上的红绸解开，连声轻唤。“云灼？你醒醒…”

云灼恢复了些许神智，见是棠眠，眼尾泛起薄红。“师尊，我不是故意的…”

棠眠点头，浑身冒着的寒气让人望而却步。

她转身走向那两只被缚仙索捆的结实的蛛妖，声音足以冰冻三尺。“解药，拿来。”

“那迷香叫醉风诱月，是我们专门研制出来，勾，勾引男人用的，没有解药…”红花大气不敢出，眼见棠眠就要拔剑，连忙转了话风。

“但是有别的办法，有别的办法！”

棠眠眼神一瞥。“说。”

“只需要用极寒的灵泉水给他泡一会儿，用寒气凝住，再调和一下，就消散了。”

好像暂时也没什么别的办法了。

棠眠收了剑，将云灼扶到千丝洞外不远处的水泽，又给他喂了解毒丸，随后一把推到水里。

“噗通！！”

身体浸在水里，少年的神智立时清醒了，心口仍有隐痛，他止不住的颤抖着，湿漉漉的眼神含着委屈。

棠眠蹲下身，将体内的寒凉灵气缓缓渗入水中，不过一会儿，湖面笼着一层乳白色如烟般的寒雾。

云灼呛了几口水，衣衫湿漉漉的贴在身上，身材修长挺拔，露出若隐若现的肌肉线条。

“师尊，我好冷…”他浑身湿透，脸色被冻得惨白，眼眶红了一圈，眸中似氤氲着一层水雾，看起来极为虚弱的样子。

这水泽里的水，虽不比洗髓池极阴极寒的寒灵泉水，但也十分厉害了，云灼中了分量颇大的迷香，残魂又趁虚而入，灵脉估计又伤了。

一下子在水里泡这么久，万一再寒气侵体，反倒是麻烦。

棠眠顿了顿，只好俯身进了水里，水泽中寒气蔓延，冰寒刺骨。不过她之前疗伤的时候，每天都要泡一遍洗髓池，相较之下，便觉得也没什么。

在水中浸泡片刻，身上的冷香气息又深了几分，少年被冻得瑟瑟发抖，眉头拧紧，苍白如纸的唇微微抿起，好似在忍受着巨大的痛苦。

“云灼，屏息，运气。”棠眠心中生出不忍，将云灼虚拢在怀中，牵住他的手，源源不断的灵力传至四肢百骸，带着微暖柔和的暖流渗入血肉。

“我现在渡些灵力给你，你不要乱动。”

云灼点头，听话照做，闭上眼睛开始运气，冷香近在咫尺，清冽浅淡，使他莫名放松下来。

过了片刻，迷香的作用彻底褪去，灵脉又复苏起来。“师尊，我没事了。”

他星眸温和，墨色的眼瞳流动着暖光，看到棠眠白润的颈间，一道血淋淋的伤口仍在流着血。

脑中瞬间想起刚才的场景，先是一愣，耳边微泛起绯红，胸腔的心跳快了几分。

棠眠发觉少年的心跳不对，没有多想，依旧闭着眼睛渡灵力，轻声提醒。“静心，你体内的残魂需要稳固一下。”

太近了。

师尊身上好香。

发间清爽甘冽的冷香混合着甜腻诱人的血腥气，他依在棠眠颈窝处，苍白的唇蹭着她的衣襟，双眸隐在暗处，幽晦眼眸沉了沉，隐着无限眷恋和炙热，像深不见底的寒潭，将人卷入其中。

棠眠的伤口血液凝固，但仍是骇人，看起来下口力道不小。

云灼凝视着伤口，有些内疚。

一定很疼吧。

他不是故意的。

那迷香的作用太强，师尊身上真的好香好香。

他真的没忍住。

输送的灵力在他体内不断循环，少年心头涌起一抹情愫，着魔一般将唇凑了过去，在伤口上轻舔了一口。

“嘶…”棠眠浑身一僵，下意识后退几步，神情复杂。

云灼也慌了一瞬，清澈入水的明眸倍显无辜。“师尊，对不起，是徒儿给你添麻烦了，师尊的灵力很重要，我可以自己慢慢稳固的。”

棠眠没有接话，蹙眉沉吟，陷入自我怀疑。

难道刚才是她太敏感了？

想到先前照心镜的事，她抿了抿唇，终是没有再走过去。

“既然迷香已解，还是先上去吧，别在这里泡着了。”棠眠捂着伤口，神情怪异。缓缓上了岸，用清水咒弄干头发和衣裳。

一旁的树上，两只妖被缚仙索绑在树上几个时辰，早已经饿得两眼发昏。

见棠眠走过来，又立刻抖擞精神。“仙君，那迷香估计已经解了吧？您就看在我们两个小妖诚信悔过的份上，把我们给放了吧？”

云灼跟着上岸，将鲜红喜服脱下，神情冷漠，眸中泛起一抹森冷嗜血的杀意。

少年周身杀气顿现，却又忽然顿了一瞬，想到什么，将杀意收敛了些。

不能这样。

他不想让师尊看见自己有杀心。

那样师尊会不喜欢他的。

“少侠，那可都是绿花一时迷了心窍，才干出那种蠢事出来的，和我们半点关系都没有啊！”看着少年阴冷的目光，两只妖打了个寒颤。

这小子不是修仙界的人吗？怎么身上会有魔气？

还是那么深厚的魔气，他到底是什么身份？

“放心，留你们还有用。”棠眠面冷如霜，走到两只妖面前。

她并不是因为心软，杀人偿命天经地义，只不过现在暂时需要一个证明花重锦图谋不轨的人证，正好借此机会敲打各大宗门。

距离六界大战已经过去了数十万年，修仙界外表看上去一如往昔，实际内里早已千疮百孔。

各大宗门仙府逐渐放松警惕，温水煮青蛙般浸泡在和平无争的生活之中。

这般松散怠惰下去，迟早会出大事。

“仙君说的对，说的对。”红花连忙附和。“只要能留我们一条性命，您说什么我们都照做！”

棠眠蹲下身，神情冷傲，抬手间用灵力抹去了方才在婚房里的所有记忆。

为了避免节外生枝，知道云灼残魂之事的人越少越好。

“师尊，还有这个。”少年从怀中取出一颗暗金色的珠子。“是刚才在洞窟的地上捡的，应该是那只蛛妖体内的东西。”

暗金色的珠子在月色下映着熠熠金光，只是表面覆盖着一层阴晦的妖气。

棠眠觉得有些眼熟，接过在手中仔细查看。

“这是…金丹？”

修仙界的修士修至金丹期，体内凝练出的内丹，即为金丹。

修炼金丹即把人体作炉鼎以体内的精、气作药物，用神烧炼，使精、气、神凝聚可结成圣胎，即可脱胎换骨而成仙。

不过这金丹看起来完整，实际已经是半废了，想来是蛛妖不知从何处寻得，存在体内压榨余下的灵力，以辅修炼之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