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潜不太满意思路被打断，他看了看桌上留下的血迹：“方经理，我只是想找个人，你也收了我的钱，可你的人冲进来要给我教训是怎么回事？
方明看向领头的，意思让他说下具体什么情况，领头的被揍的全身酸疼，叫到：“他欺负白玫瑰，这不就是骑在我们头上拉屎吗？”
“先生，有这回事吗？”
“那就把你们白玫瑰叫回来，应该还没走远。”
方明冷着脸吩咐道：“叫。”
没一会就有人拖着刚坐上出租车的蒋璐璐走了回来，方明拧着眉头看女人的手，问周潜：“证据当前，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白玫瑰，”周潜将身体倚在沙发上，面向蒋璐璐，“什么情况，你给方经理一个解释吧。”
蒋璐璐正生气于要去医院包扎的自己被半路拦下的情况，大叫道：“什么什么情况，我不小心伤了手要去包扎，你们把我带回来干什么？想要我疼死是吗？”她没想到折磨的时间被再度拉长，整个人像是一头暴怒的小兽，声音在房间里震耳欲聋。
“不小心？”方明显然不信，他盯着周潜手里还在把玩着的匕首，“你不小心将刀子穿透了手掌？”
“不行吗？”
“受害者”全权否认，房内有没有摄像头，方明处境有些尴尬。可很快他反应过来，叫蒋璐璐回来跟她的伤没什么关系：“兄弟们说这位先生欺负你，他们为你出气反被打，这总是事实吧？你是我的人，你受欺负了我不能不管不问，兄弟们都在，你就实话实说。”
蒋璐璐心道：兄弟们在有什么用，加上你都是酒囊饭袋。她甚至有点不太敢看周潜，可自己毕竟还要在这里上班，两方都不好得罪，只好说：“是误会，是我曲解了江先生的意思，兄弟们的医药费都我出，是我对不住大家。”
刚才方明的气势汹汹被打击得溃不成军：“误会？你确定？在我地盘上不会由着别人欺负我的人，到底什么情况，你别怕。”
“真的是误会。我和江先生是旧识，十多年的交情了，他怎么会欺负我？”
方明知道再问不出什么来，无论是蒋璐璐还是身后的一群兄弟都是面露惧色，识相的他也慌忙换上一副谄媚的申请：“哎呀先生，原来是误会，这事怪我，怪我不分青红皂白就跑过来，我跟您道歉，您大人大量，别和我们计较。”
周潜也的确懒得和他们计较，他已经在这耗费太久的时间了：“那就麻烦方经理帮我收拾下房间，我们要唱歌了。”
房内人面面相觑，谁也想不到他们还有心思唱歌，就连看热闹看的一脸懵逼的女孩现在都快三脸懵逼了——到底是什么人这么不按套路出牌啊？
“好，好好，马上安排妥当。快叫人收拾一下，再给江先生拿两瓶好酒。”
“再给换个话筒。”
“没问题。”
房内终于清静下来，周潜开了方明送的红酒，递给女孩一杯，也没管她，自己先品了一口，然后无奈道：“奸商。”
“酒不好？”女孩大着胆子问了一句。
“你尝尝。”
“我不懂酒。”她好像有点不好意思。
“能喝。”周潜给出了最终评价，“不是要唱歌吗？唱吧。”
“你……和我一起唱？”
“我不唱。我把你一个人留在这他们会找你麻烦。”
女孩这才明白了他的用意：“我、我可以不唱的。”
“随便你。那走？”
“不、不走。”她大着胆子向周潜靠近了些，“我能问你几个问题吗？”
“好奇心别那么重，会害了你。”
“可是我……”她咬了下嘴唇，“我就问一个行吗？我有点职业病，不问出来睡不着觉。”
周潜这才把目光落在她脸上：“你是做什么的？”
女孩骄傲的仰起脸：“我是个作家。”
周潜微怔：“作家？写过什么？”
她的脸上泛起红晕：“小作家，还没成名。”见周潜还是有点迷茫，她进一步解释，“网文作家啦，刚签约没多久的小透明。现在的文没掀起什么水花，但我觉得我早晚有一天会成为大作家的！”
看着她热情洋溢的脸，周潜微微笑了一下：“加油。”
这一刻的男人敛去了所有锋芒，恢复了多年前的温和无害，他真心的希望面前心怀梦想的女孩有一天能够收获梦想的果实。这曾经也是白阳的梦想，靠写作为生，用文字疏解心情，用文字拯救自己。他又想起那张素净却坚定的脸，心中涌起无限哀思。
“所以我看到这么好的素材真的没法忍住不问啊……”她可怜巴巴的看着周潜。
难怪她说职业病，敢情想收集素材。想着和她说说也无妨，如果真的能帮她实现梦想，也算做了好事：“想问什么，问吧。不过问之前先介绍下你自己吧，不然我都不知道在为谁提供素材。”
“我叫李诗妍。”女孩的表情变得明快起来，“笔名叫孤岛，是‘新锐文学城’的签约作者，已经写完一本书了，可是效果不好，都没入v，现在第二本刚开，但感觉效果也不尽人意，所以我想多听听看看，不是都说灵感来源于生活嘛！”
“你来唱歌是为了？”
“害，这不是……这不是灵感枯竭了嘛，想来吼一吼，发泄一下。”
周潜还以为她想来这收集素材，却是自己想多了：“‘新锐文学城’是吧？能看到你的小说？”
“你要看吗？”她又期待又害羞，一方面多个人就是多点流量，哪怕微不足道对她而言也足够珍贵，另一方面她不得不承认自己写的东西有点小家子气，应该喜欢看的人不多，不然也不会到现在也没什么流量了。
“有时间的话可以拜读一下。”
“那……不要笑我啊。”
“不会。”
“我开始问问题了哦！我要憋死了，我想问，那个，你是‘□□’吗？”
周潜刚喝下去的一口酒差点喷出来，呛在喉咙让他咳了好久，李诗妍有点手足无措，想拍拍他的后背，又觉得两人并不相熟，这个举动有越界之嫌，只能给他递纸巾，一着急又把纸巾盒打翻了，好在她手忙脚乱捡起来的时候周潜已经好多了，自己倒了杯水，把不适压了下去，已经能正常讲话了。
“我不是‘□□’。”
“可你刚刚的举动真的很吓人。”
“有时想知道一些事情，不动用点非常手段是很难问到结果的。”
李诗妍似懂非懂：“刚刚你们说的白阳，她……”
“我爱的人。”周潜痛苦的闭上眼睛，“如果她还活着，现在应该是我的爱人，她走了十五年了。”
“啊！”李诗妍发出一声轻呼，“对不起。”
“不用道歉，我早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
“我可以问下她是怎么死的吗？”
“我也想知道。”他的表情更痛苦了，“她死在了教室里，至今没有凶手的任何线索，她就像个无用的物件被人丢弃在过去的时空里，我想把她从那里救出来。”
李诗妍没忍心继续追问了，事实上刚才通过周潜对蒋璐璐的逼问她也猜出了一些，女孩高中的时候被三个流氓欺负，最后又不明不白死在了教室了，凶手至今逍遥法外。
“好可怜。”她发出了由衷的感叹。
“不，”周潜摇头，“不用可怜她，她也不需要别人可怜，如果她活着，现在一定光芒四射，过去的经历不值一提。”
李诗妍仔细品味着男人的话，发现男人对死去的女孩一定是爱到了骨子里。尊重她的一切，记得她的一切，最重要的是十五年了还把她牢牢记在心里，不惜一切代价来寻找凶手，甚至不怕献出生命。
“你……叫江川？”
“周潜。”
“刚那个‘白玫瑰’不是叫你江川？”
“那是我过去的名字，已经改了很多年了。”
女孩不敢继续问了，她怕揪出周潜最伤心的经历，让他痛不欲生。
“要不要唱歌？有事压力大了，吼一吼还是挺有用的，我经常这么干，反正也没人认识，吼完就跑，心里别提多敞亮了。”
周潜笑：“那你唱，我听听。”
“我一个人啊？”
“嗯。有我在不敢吗？”
“有点。不过也没关系啦，反正咱俩也是陌生人，出去后可能再也见不到了。”她嘻嘻笑着，跑去点歌。周潜看着她的背影有些羡慕，因为和白阳同样的梦想，让他难免把目光多停留在她身上一会，年轻，单纯，执着，一切组合起来多美好。这个世界很肮脏，可总有清澈干净的人在告诉你，还是有美好的角落等着你去发现，一旦发现你就会发现一切值得。
李诗妍点歌的时候在想，这时有一首歌真的和眼前的情况很和拍，那就是“死了都要爱”。可她又觉得让周潜听起来有些残忍，死啊死的，这不就是在提醒你爱的女孩已经死了吗？所以她很快放弃了这个念头，最终在点歌栏里输入了“自由飞翔”几个字，年轻嘛，就是要自由一点，这样灵魂才能在理想的天空中翱翔。
周潜听着动感的前奏，又倒了一杯酒，静静等着女孩开嗓，可没想到刚蹦出两个字就差点把他送走。
这岂止是五音不全？简直连调子都没有。就像是用力喊话，试图喊出音调来，可非但没有音调，甚至都找不到节奏，好好的一首歌，调没调拍没拍的，像是平铺直叙没有感情的朗读者，脸上视死如归，想要在气势上慷慨激昂一些，最后反而给人一种用力过猛适得其反的感觉。
他终于理解为什么有人唱歌会要命了，就这水平，九条命也遭不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