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蒋璐璐，大家都是同学，你乱说些什么？”死死抱住江川的李名扬试图平息“□□”。
“你刚看热闹不是看得挺开心的吗？现在装什么正人君子。”蒋璐璐无情拆穿。
李名扬的脸一阵红一阵白：“你少血口喷人！”
“好了好了，都少说两句吧，先把白阳送到医院吧。”小县城的高中没有什么校医室，只能出校送往医院，“得找老师拿请假条，不然出不去学校。”
听到这话江川的脑神经被拉回正轨，他忙回身，没想到白阳扯着他的衣摆站了起来，一向唯唯诺诺的她此时盯着蒋璐璐，声音很小却坚定的说：“你怎么污蔑我没关系，但你别把江川拖下水。”
“哟，小情人儿感情挺深呐。”蒋璐璐酸溜溜的，不怀好意的说道。
“让开。”江川忙扶住白阳，压着嗓子，低吼着威胁蒋璐璐，“我警告过你了，她要是有什么问题，我不会放过你。”
他这个样子蒋璐璐已经不是第一次见，但周边的同学们却是初次，他们一直认为江川没有任何脾气，即使平时不怎么笑，但对每个人都彬彬有礼，有求必应，现在这样子是真的被气到了，且已经成了不定时炸弹，随时可能被引爆。
班级陆续有吃好饭的同学回来，不知情的人凑上来，马上被知情人扯走。蒋璐璐看他的样子感觉若继续闹下去，他怕是要和自己拼命，丢下一句“凶什么凶”后就悻悻然回了座位。李名扬示意大家散开，对江川说：“你去找老师拿个假条吧，今天兰子杰晚上不在，你去找语文老师请个假。”
语文老师是隔壁班班主任，有发放假条的权利。
江川和白阳心里暗暗都松了口气。但男生不放心留白阳一个人在教室，生怕蒋璐璐又找茬惹出乱子来，李名扬看穿了他的心思：“没事，你尽管去吧，我在这保证不会有事，再说就拿个假条的事，几分钟就回来了。”
他看看白阳，女生点点头，江川将她扶到座位上坐好，一咬牙就冲出了教室。
林青也是刚刚吃好饭回到办公室，见江川来找她略有些惊讶，听他说到白阳的伤时镜片后的眼睛睁大了些：“怎么搞的？”
“我也不知道，还没来得及问，因为还在流血，想赶紧送她去医院。”
“那是要的。”林青没有任何犹豫，找出一张假条，写了原因、出校人后签了名字，还不忘问，“就你一个人送行吗？要不要再叫个人？班级离校门口还有段距离，你一个人可能有点困难。”
“没事，我看伤在右腿小腿，应该能走，我扶着她就行。”
“那快去吧。”眼看男生的背影即将消失在办公室门口，她还是没忍住叫了一声：“江川！”
男生回头，不明所以的看着她：“怎么了老师？”
到嘴边的话到底还是咽了下去：“没事，路上小心，早去早回。”
拿到假条后晚自习的铃声就响了，走廊上还在说笑打闹的学生也不情不愿回了教室。他径直走到白阳座位边上，丝毫不介意同学们的注视，搀扶着她走出教室，刚出班级门口就蹲了下来，示意白阳爬上来。
“没事，我能走，你扶我一下就行。”
“血都快流成河了，你逞什么能？”他第一次对白阳发了火。
见他生气，女生也没再坚持，只是不情愿的嘟囔着：“血好像不怎么流了，我刚用纸擦了擦，好多了。”
江川置若罔闻，白阳的手松松垮垮搭在他肩上，他生轻声道：“你搂紧点，马上下楼了，我担心不稳。”
“江川，我真能走，没那么严重。”
女生的气息轻轻喷在他耳朵上，有点痒，他微微侧头：“没事，现在不知道什么情况，你少动为好，搂紧点。”
白阳紧张的舔了舔嘴唇，双手想要试探着从江川脖子两侧穿过，可一方面害怕被人看见，另一方面独属于少女的娇羞让她不知如何是好。这时已经到了楼梯口，许是太过着急，江川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幸好他反应很快，手迅速抓住楼梯扶手，两人的身形这才稳了下来。不过经过这一吓，白阳的胳膊已经搂住了江川的脖子。
“小心点，不要急。”
“好。”
因着两人靠的极近，江川可以清楚感受到白阳的心跳，“扑通”，“扑通”，速率很快，让他几乎分不清耳中听见的到底是自己的心跳还是白阳的。
三层楼，四级台阶，白阳一直祈祷不要碰见任何老师，而江川心里想的则是慢一点，再慢一点，如果能这样背着她走到地老天荒该有多好。十几岁的孩子，哪懂什么是爱，什么是永远，他们所想的都是彼时最纯粹的念头。
所幸白阳的祈祷起了作用，直到他们走出教学楼都没有碰到任何任课教师。出了楼后，江川问道：“什么时候的事？”
好一会后白阳才开口：“昨天晚上。”
“……畜生。”江川低低地骂了一句。
背上的女生没说话。
打她的是她的酒鬼父亲白耀东，因多年前妻子不堪其家暴离家出走再也没回来过，他就把所有的怨气都发泄在了女儿身上，尤其是女儿的眉眼越长越像那个弃他而去的女人，让他一看到就来气，喝醉之后更甚。于是他用藤条肆意殴打女儿，看她痛苦的蜷缩在地板上求饶就感受到一种快感，好像已经深深地报复了那个女人。
江川接着说：“再坚持下，还有几个月就好了。”
“我怕我挺不到那时候了。”女孩的眼泪落到男孩脖颈，顺着脖子滑进胸膛，留下一条滚烫的痕迹。
“乱说些什么？我们说好了的。你的成绩现在很稳定，我会尽力帮你提升，到时候我报哪里的志愿，你也填报哪里，相信我，我会保护你。”
“你不知道，他……他……”
有什么不好的预感，江川的身体不自觉地抖了抖：“他做了什么？”
白阳闭上眼，不愿意回忆昨晚发生的一切，但那些画面不断往她脑子里钻，让她头痛欲裂，苦不堪言。
“到底发生了什么？”
白耀东在当地的砖厂打工，工作繁忙的关系，吃住都在厂里，不是那么经常回家，白阳绝大部分时间和奶奶在一起，由奶奶负责照顾她的饮食起居。不过奶奶年纪大了，父亲每次施暴的时候奶奶根本拦不住，只能在暴行结束后为孙女擦药，一遍遍告诉她爸爸是爱她的，只是一时过不去心里那个坎。
昨晚父亲酒气熏天的回来，不顾自己的母亲苦苦哀求——说白阳在做功课，不要去打扰她——还是一脚踹开了女儿的房门，看到躲在角落满脸惊恐的女孩。
对，就是这种表情，让男人有一种征服的快感。他熟练的拿出已经准备好的藤条，大步流星走到角落里，一把将女儿扯出来肆意抽打。
原本会求饶的白阳在这一刻一言不发，她死死咬着嘴唇，甚至还疼痛的叫喊都没有，就那样倔强的承受着狂怒父亲所带来的伤害。奇怪的是抽打的声音如此巨大，她还是能听见奶奶绝望的哀求：“别打了呀，再打出人命了，她可是你亲生女儿呀！……”
这句话好像刺激到了白耀东：“亲生女儿？谁知道呢！没准是那个狐狸精在外面勾搭野男人生的野种！”
他蹲下身，一把抓住白阳的头发，将她的上半身薅离地面，眯起眼睛看着她的脸。
“看这眼睛，看这鼻子，看这嘴巴，和她那个贱妈简直一模一样，哪里有像我的地方？这他妈根本就不是老子的种！”
白阳忍受着酒气，不甘示弱的回盯过去：“你以为我想当你女儿？我憎恨身体里流着你的血液，你这种人就不配活在世上！我为什么要流着你的血？我都觉得恶心！”
“恶心？哈哈，你说老子恶心？”白耀东的表情变得凶狠起来，“老子让你看看什么是恶心！”
他继续用力，扔掉藤条，扯着白阳的头发将她拖到她自己的房间，一把将她扔在床上，整个人就压了上来，一只手按住白阳的双臂，另一只手去解她的衣服。
“白耀东！我是你女儿！你他妈还是人吗？你这个畜生，禽兽，你不要脸，你去死！奶奶，奶奶救我啊奶奶！……”
“我没你这样的女儿，你根本就和我没关系，你还想流着我的血？做梦！你体内只有你妈那个贱人的血！你他妈吃我的喝我的，老子凭什么养你？”
老人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愣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她去扯自己的儿子，不料已经丧失神智的白耀东一把推开她，她一个趔趄就摔倒在地，感觉一把老骨头都要散架子了。但她不能由着这种事情发生，强忍着疼痛站起来，去卫生间接了一盆冷水，对着儿子的头直直地浇了下来。
白耀东手上的动作停了。他有些迷茫的看着身下衣衫不整的女儿，意识逐渐回归，猛地弹起来，似乎自己也不相信会做出这样的事来。他又回头看向摇摇欲坠的老母亲，“啪”给了自己一耳光，嘴唇嗫嚅着想说些什么，终是什么都没说出来，转身狼狈地跑离了这个家。
奶奶颤颤巍巍走过来，看着浑身是伤又受到极大惊吓的孙女，祖孙两个抱在一起嚎啕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