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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出宫探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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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泠鸢此前为剪除陈识枝的党羽,牵累了一大群人,各个世家都有涉及,几乎京中所有明面上的,暗地里的党派,都有人被连累,那时倒还风平浪静。

靖国公府被抄,与国公府过从甚密的那些人,几乎都被处置,不论是被贬斥还是被小惩大诫,总归对世家们的影响颇大,那时,朝堂上也都还维持着明面上的平静。

现下不过说上一句要三年一任期,连外放官员与京官们之间是否掺杂着一道调动都未定下,这早朝之上,便都已经吵的连脸面都不要了。

她是见过文臣吵架的,可在朝堂之上相互指着对方的鼻子,从政事不精骂到家风不正再骂到祖上作恶的,却是没有见过。

从前言语之间的那些讥讽都算不上什么有辱斯文,现下只要不在相互推搡之间将官服扯坏,就已经算是和睦共处了。

站在付泠鸢一边的文官不多,吵起架来总落下风,可动起手来却是不怕他们的,武将们总是最会拉偏架的,几日闹下来,也是勉强“吵”了个平手。

眼见着朝堂激辩是辩不出什么名堂了,便开始轮番告病。世家大族出身的重臣们一个接着一个地病倒,朝堂上的许多事便停滞了下来。

这是他们用来反击的办法,朝中主事的人变少,各地的事却不会减少,付泠鸢一人即便是整夜不睡,也处置不得这样多的章奏。

不得已,她便将早朝的时辰一再延长,将许多事直接放在早朝时处置,才勉强能维持政事不乱。

“这也不是长久之计。”忍冬给她奉上第二盏参汤,看着她眼下的乌青忍不住地心疼,“以臣子之身,逼迫储君,这是不将殿下逼入绝境妥协,便绝不罢休了。”

“听闻叶将军在军中也是不甚安宁,连日被军中将士挑衅,这才十日,都连着被逼着比试了四五回。”

军中自然也不可能一直太平,总也有一些受了家中庇护的,他们说要比试,叶相域是不能推拒的,只是比武场上应付他们甚至烦人,出手轻了压不住他们,出手重了,又要被人议论是技不如人,总归是处处掣肘。

“奴婢听说,那些人下手没个轻重,叶将军身上多了不少伤处。”

付泠鸢默默无声地将手中温热的参汤一饮而尽,这些都是早就想到的,她与叶相域从决意恢复旧例,推行新政的那刻起,便知晓会面对什么了。

现下还未到绝境,但再拖拉下去,也就差不多了。

“每朝都有君主受臣子胁迫之事发生,只是没想到,我这如今还只是皇储,便能受到这般待遇,可见这新政,是戳中他们的肺管子了。”

戳得越痛,他们的反应便是越大,便可知晓,她如今做的这些事,的确是比先前那温水煮青蛙的法子有用太多。

“去请院正来东宫。”她放下手中茶盏,食指蜷曲着抵住眉心,用骨节按压着酸胀的穴位,“就说是我身子不适,最好是神色慌张些,叫内外都知晓此事才好。”

忍冬诺诺应下,也觉着她这般连日难眠很该找人来瞧一瞧,“是。”

忍冬一向是稳重的,装着慌张也装不大像,便只能将这活计交给冬青,那丫头风风火火地,这事交给她办,只怕用不了半日,宫内外就都该知晓了。

院正孤身一人,提着药箱匆匆而来,见着付泠鸢第一眼才松了半口气,待把完了脉,才将另外半口气吐了个干净。

“殿下这是连日劳累得狠了,才突觉身子不适,开上两副药调理一旦,再休息几日,便能恢复如常。”

“那便劳烦院正费心。”她微微颔首,示意冬青跟着院正去抓药,“朝中多位重臣也是一样的身子不适,御医院大约有不少应症的方子,冬青待会儿一并抓了回来。”

……

“殿下的药奴婢待会儿去熬,眼下这些是否要安排人赏出去?”

那些重臣们上报的病痛都差不离,御医院对症的方子也有不少,冬青便问着院正,选了一个即便不曾当面诊脉,也吃不坏人的方子,按着抓了二十多副药,每人分一分,总也有五六副。

“分好了装车上去。”付泠鸢从章奏堆中抬起头来,等将手下的这本批完了才起身道,“闹了这许多日,也该我低一低头了。”

她可不信这些世家会是什么铁板一块,即便真的是,他也有法子叫这铁板当中产生缝隙,只是这法子叫旁人知晓了,恐怕要议论不够光彩。

“走,出宫去探探司老大人与黄大人的病。”

城东住着的朝臣宗室不少,付泠鸢的车驾也并未做何掩饰,反倒是大大方方地往司家去了,没到一炷香的功夫,邻近的人家便都知晓了此事。

先从德高望重之人开始游说,总归是要事半功倍的,尤其司同弈又是做过两回考官的,京中门生总也有那么几位。

又因他家书香门第,对心中有惑前来求问的考生们都是一视同仁的,在文官之中颇有几分好名声,若是将他说动,朝堂上那剑拔弩张的气氛总归是要好上不少。

她是前去探病的,可整个司府,除了能闻到些许药味之外,实在没有是家中躺了一个病人的模样。

司同弈躺在卧榻之上,看着面色红润,眼中有光,看着实在没有一点儿缠绵病榻的模样。

果真只是装病不想上朝,连这样子也不愿装个完全。

付泠鸢回身瞧了一眼他家长子,听闻与衡阳的亲事定下后,司老大人便不大管事,府中一直是由他来做主。

“司大人的告假文书上写着,老父亲这是积年旧患,难以痊愈,本殿瞧着是有些不寻常。”

她神色凝重,说出来的话也叫人惊诧,司家人连说辞都想好了,生是没能说得出口,只能点头道,“家父年迈体弱,早些年便就是该回家颐养的年岁,承蒙皇上不弃,留着老父替国效力,这才又多撑了这样久的时日。”

他看着床榻上老父亲的眼色,想了又想,“如今既是病了,臣想着,约还是要同朝廷再多告假几日,让父亲好好修养。”

付泠鸢探过身子又去瞧了一眼司同弈,皱着眉头忍不住地叹息,“司大人这是说着哪里的话,老大人年岁大了,总是要多多保重才是,可请御医来瞧过了?”

“不敢惊动宫中御医,不过府中一直用着的大夫说,只消好生歇息,便不会有什么要紧。”

司益安叫来府中一直用着的那位大夫,示意他给付泠鸢回话,那人吊着书袋说了许多外人听也听不懂的东西,最后才说了两句寻常人都听得懂的。

无非就是心中郁结,急火攻心,一时受不住才病了,又因施救及时,现下已经脉象平稳,没什么大碍,只消好生养着,少操心烦忧,便能痊愈。

这便是将后路也给铺好了,现下即便是再有别人来给他诊脉,也不怕诊不出什么而被降罪了。

她猜到他们是不敢让御医来瞧的,故而也并未带着御医一道前来。装病这样的事,若是旁人来做,她自然可以借机发作,依葫芦画瓢地原样处置了,可这些重臣来这么一遭,她便只能忍着恶心,细心安抚。

“那便是最好。”她回首示意忍冬将带来的药交给司同弈身边服侍的人,“这是宫中御医斟酌出来的滋补方子,最是对症,老大人先且吃着,若是有用,便着人来宫中报一声,也好叫本殿安心。”

她赏下去的东西,司家人不敢不收,而至于吃不吃,便要看司同弈是怎么想的了,左右是吃不坏人的东西,即便是真的吃了,也吃不出什么毛病来。

“臣替父亲及司府上下,深谢殿下眷顾恩宠。”

他没想到今日付泠鸢来,一不戳穿自己父亲装病,二不强求自己父亲上朝,反倒当真是做好了准备,来温言探病的,一时之间拿不准她想要做些什么,便只能顺着她的意思领了东西谢恩。

“劳烦殿下跑这么一趟,司家上下无不感激的。”

“司老大人为朝廷社稷操劳多年,可千万要好生好生保重。”她大约说了两句宽慰的场面话,又随口提了一句,“时辰不早了,本殿还得去别家瞧瞧,近些日子朝臣们接连告假,实在是叫本殿忧心呐。”

司益安跟在她身后接连不断地点头称是,亲自将人送到了府门口,见着她登上了马车才略略放下心来。

“司大人。”付泠鸢连车驾的帘子都未掀开,只低唤了一声,司益安赶忙上前一步,“宫里出来的人不大认识路,司府附近,还有谁家的大人病了?”

近日朝堂上病了的可不少,皇太女却不是每个都想见的,司益安在脑子里转了又转,到底还是将离着自己家最近的右光禄大夫府说了出来。

“听闻右光禄大夫黄傅大人偶感风寒,告假在家,不知现下可痊愈了。”

“是吗?”付泠鸢哦了一声,淡淡道,“本殿知晓了,这便去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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