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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环环相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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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吾虽一直有棠邑县代管,可因其依河临湖,漕运发达,总透出一丝比京郊其它地处更温婉柔顺的江南意味,这便与古来兵家必争之地的棠邑不大一样,两处的百姓生活习惯不一,彼此之间也都相互表露出骄矜,一个不愿管一个不服管,实在是变扭得很。

好在依着常例,除去每岁代为上报税收,其余时候,一应事务全由真吾知监自行处置,这也算是免了两地不少折腾。

只是如今明面上,真吾仍归棠邑代管,“儿臣今日也将棠邑知县请了过来,近些日子棠邑不甚太平,恰巧此事之中有些零碎小事也还得问了当地知县才能清楚。”

皇帝略想了一会儿不知她打得什么主意,许久才点头道,“一并叫上来便是。”

金建彰来的还算快,今日早朝他便因偏宠外室,被御史参了一本又一本,方才灰头土脸地回到吏部,还未坐稳,便又被急召而来。

他不知此番又是为何,只知晓砸至自己怀里的章奏还未看完,便又有棘手之事。

“金尚书看着似是未休息好。”

付泠鸢瞥他一眼,早朝言官们参奏之内容,她自然是过了目的,除去私德不修,旁的她都不曾让御史们透露分毫,等得便是现下这时候。

被问话的人低垂着脑袋,不敢抬眼去看,生怕眼睛里的闪躲让人瞧见,“早前受殿下教诲,深觉己身治家不严,无时无刻不在自省己身,不敢有丝毫松懈怠慢,更是不敢休息。”

他这话说得倒是让人心中熨帖,只是其中有几分可信,便未可知了,“这般看来,贵夫人又病愈后,又能出门应对了。”

“先且不说这些。”她说话的尾音微微上扬,“方才恰好说到官员考评一事,便才将尚书大人请来问一问。”

去岁得优的朝臣中,到底有多少是浑水摸鱼之辈,吏部当是比谁都清楚,金建彰听着考评两字便心下发虚,这两日这一茬茬的事冲着他而来,像是设计好得一般,没给他留下一点儿喘息的机会。

等在一旁的徐知县得了付泠鸢的示意,低声将真吾知监的姓名报上,“殿下要问之人,乃京郊棠邑县知真吾监,永平二十一年,二甲第二十八名进士,湖广衡阳人士,王思齐。请尚书大人明言其去岁考评。”

“回皇上与殿下的话,臣若是没有记错,去岁真吾并无要案命案及各类天灾,漕运通畅,百姓和乐,年末上缴各类税收总计共十万两白银。故而王知监的考评为优。”

真吾湖河众多,寻常多雨之季也不易发生水患,至于漕运,她冷冷看向金建彰,连她都知晓真吾运河上的船都是一个姓的,这漕运,自然也是要畅通的。

金建彰回得还算有章法,便是要说王知监的好话,也知晓将这好话限在去岁年末之前。

谁不知晓叶相域今次去剿水匪,从运河的一条小支流开始追赶,直追到了大运河之上,甚至在其中连着端获了他们的两艘大船,搜出金银首饰无数。

“这般说来,真吾一直民安和顺,叶参将今次去剿的水匪,只是恰巧在年后出现在百姓眼前的,匪船上那些有着真吾口音的水匪,也只是匪首来此之后,临时招揽的。”

这般庞大的水匪帮派,绝不是一朝一夕组成的,寻常人数众多的匪徒帮派也不会轻易挪动地方,这是任谁都知晓的道理,金尚书不可能不清楚。

此刻便体现出让当地知县等在这处回话的好处了,她抬高了下巴,连眼神都不必给,徐知县便知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

“真吾本地或许平顺,只是近一年来,臣于县衙之中,倒是时常接到真吾百姓递来的状纸。”

近两次剿匪都在棠邑附近,去岁的考评徐知县便因此被降为中,今岁恐怕也是逃不掉一个中字的。

在京中做官不易,远离建康的地处也未必能做“土皇帝”,唯有京郊这处最好,既不用整日担惊受怕,又能靠着繁华都城快活度日。

这知县的位置也是他经营多年才得来的,若是连着三年评中,可就不知要被遣去哪里做官了。

说起来,他与金建彰还是同岁同年同榜的进士,如今也是年岁大了,不愿意折腾,今日机会难得,自然是要为自己说两句话的。

“这事透着蹊跷,臣在棠邑也待了多年,从前从未有过这样的事情发生。”

按理来说,有知监在当地坐镇,百姓们若有冤屈,去寻主管此处的官员做主才是常理,越过知监递状纸给知县,且这两地还隔着些距离,来上一趟还得船马交替才能达到,单只看这两地的关系,似乎也并未融洽到,可以容得他插手去管真吾之事。

来时付泠鸢让他准备好的状纸,如今正整整齐齐地放在皇帝的桌案上,皇帝随手拿上一张,状纸上写得便是状告真吾知监包庇贼匪,处事不公。

以民告官,先且不论他告的是什么,状纸递上堂来,便先领二十杖再论其他,这厚厚的一沓状纸告得东西五花八门,可细瞧一瞧,说到底都是一样的东西。

“臣与王知监名义上虽属上下级,可金尚书曾托人带话给臣,明言真吾之事不必臣来操心,若有事务一应交由吏部便是。”

这也都是从前的惯例,真吾是京郊税收最多的,也是户部的心头肉,这地界自然不能以常例来管。

户部自己管不了,便只能让吏部代为辖制,这也算是一件人尽皆知的奇闻了。

“你的意思是,状纸你收了,人,你也打了,可这案子,你却没审。”付泠鸢挑着眉头替他将没说明白的话说清楚,倒是将他吓得不轻。

“殿下实在是误会了,臣只是替吏部收了状纸,再递上去,哪里敢替吏部的大人们打人审案。”

为官多年,他自深谙其道,有人愿意帮自己将这些棘手事全数揽过,他自然是不会阻拦的。而至于收送状纸这样的小事,自是能帮一把便是一把。

只是他没想到这些状子他是如何送上去的,又被如何送还了回来,“这些状纸总在第二日被原样退回,臣不敢擅自处置,便交代下去让县衙中人好生保管着。”

“说及此处,臣又想起一件怪事来。”徐知县抬眼快快扫过金建彰,昔日他囊中羞涩的模样尚在眼前,如今却是一点儿也看不出眼前这人与曾经那人有什么相似之处了。

“申冤的百姓们臣都只见过一回,状纸送去吏部后,便再没见过他们。”

殿内又静了下来,有些话不用说得太明白,也不能说得太明白,付泠鸢的眼神在低垂着脑袋的一众朝臣头顶巡睃,灼灼目光几乎能将人扫出一道道伤痕来。

说起来真吾河下游的地方倒是经常出现浮尸,引起百姓们不小的恐慌,只是当地无人失踪,也从未有人报官这便成了悬案被报之京城,早前京兆府还在殿上回报过此事,皇帝亦命刑部详查。

金建彰倒是装模作样地查证了一段时期,而后将全部的过错都推在了水匪身上。

此刻他不知晓是想到了什么,已然汗如雨下,只强撑着不敢露出端倪,付泠鸢却是不愿让他这般轻易逃过去的,早前查证好的证据现下刚好可以拿出来,再给尚书大人一击。

“儿臣此处有叶参将这几日审讯留下的供词。”她亲自将证词供言送至皇帝面前,“水匪们杀人劫货是常事,一旁的那些倒都认下,却唯独不肯认下下游河中的浮尸。”

于他们而言,一条人命与几条人命都是同样的,左右不过一伸脖子,一只碗口大小的疤痕,实在没有认下这个,不认下那个的必要。

“事情究竟如何,总也得等水匪们被押解到京中,转交刑部后,再仔细查问才是。”

在一旁听了许久的靖国公终于肯开口替金尚书开脱两句,只是他的提议并不能叫皇帝满意。

“死伤百姓这样多,独刑部来审恐怕不够。”他随手指了京兆尹,将这案子挪给了他来主审,想了一会儿,又安排了大理寺卿做陪审,三人共审也算得宜,“待一切查证清楚,再论其他。”

京兆尹诺诺应下,心中却已有数。军中审问的手段未必不如府衙,尤其是应对这些硬骨头。既已经问出了这样的结果,只怕再审也审不出什么旁的来了。

大局已定。

众人的目光悄悄从金建彰的面上,腾挪到靖国公的脸上,飞快扫过的一道道目光让人厌烦。

金建彰是他当初保举才坐上吏部尚书一职的,被保举之人若是出事,保举者也脱不了干系。

现下,明面上的局势未定,靖国公尚且状若无事般站立如松,只是在付泠鸢懒懒扫来目光时,略觉得有些心虚。

这位皇太女殿下行事没有章法,处事手段狠辣,行事不顾后果,似乎比前面做了多年太子的那位,更不好应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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