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言惜经历了十年的末世，她的很多亲人朋友在末世爆发的前几年，接二连三地死去，或是生死未卜。
她侥幸能活下来，也不过是因为自己刚去镇江大学读书，搬去的校区离市区较远，躲过了末世初期爆发最凶猛的丧尸潮。
末世开始的时候，很多人都说三年，五年，这末世总会结束，而现在已经是第十年了，周围受到污染的异变动植物越来越多，丧尸也越来越多，想要活下去都变得越来越难。
她挣扎在这末世里面，也曾多次遇到险而又险的困境，总算是撑了下来。
无论如何，她都想活着，只有活着才有希望，才能找到家人。
一切都会变好的不是吗？
沈言惜看着眼前这只可爱小鱼人，和她手里捧着的光华夺目的漂亮珍珠。
她的眼眸露出一丝笑意，认真说道：“我不吃你，也不要你的珍珠。”
她拿出自己的手帕轻轻擦拭掉小鱼人脸上的脏污。
鱼跃瞪大眼睛，看着眼前这个长相漂亮的年轻女人。
她居然会不要鱼鱼的珍珠啊？
她在干嘛，为什么要给鱼鱼擦脸脸？
鱼跃耳后的鱼鳍都绷紧了，整条鱼都绷成了一只笔直的小鱼杆。
“你下次小心点，不要再被人给抓住了，下次不一定会有这么好的运气。”
沈言惜就着旁边小河里的水，一边洗净手帕上的泥污，一边告诫这只可怜的小鱼人。
她细心地给小鱼人擦洗了几遍，小鱼人本来的样子终于能看清了。
小鱼人的皮肤剔透莹润，五官精致，还有一双特别清澈漂亮的灰蓝色眼睛，耳后半透明的鳍如蝴蝶振翅般轻轻振动，银白色的长发似上好的锦缎光泽柔软。
她的鱼尾上大部分鳞片都已经脱落了，斑驳的血痕从皮肉上狰狞地外翻出来，仅剩的几片鱼鳞闪着暗淡的蓝色光芒。
她见过的那些被污染后的鱼人，大部分都是只用有鱼类的某一特征，有的多长了一对鱼的鱼鳍，有的有腿反而多长出了鱼尾，像这只小鱼人变异得这么漂亮的倒是少见。
鱼跃感受身体上粘腻的污垢消失了之后，整条鱼都变得清爽起来，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舒服。
真是一个善良的人类。
可是为什么不接受她的报答呢，人类不都很喜欢美丽夺目的珍珠吗？
鱼跃愣愣地看着沈言惜，不知道该送给她什么礼物好。
“谢谢你。”
小人鱼的声音宛若一泓清泉，好听得像是海妖吟唱。
沈言惜不由得心底泛起了一丝怜意，摸了摸她的头。
鱼跃被沈言惜摸摸头的大胆动作给弄呆了。
还从没有哪个人类敢在强大海域领主的头上乱摸，不过软绵绵又温暖的手摸在她头顶的感觉，好像有一点点奇异的舒服。
小人鱼的长发柔软得像海藻一般，摸起来手感很好。
沈言惜摸了几下，好奇问道：“好矮，还没成年吧，你是什么时候受到污染变异的？”
她哪里看起来不像是一只成年鱼了，虽然现在因为灵力不足，虽然身体缩水了，但是鱼人领主的气势还在的呀！
鱼跃：“......”QAQ
鱼跃气鼓鼓：“我早就成年了，我是鱼人，不是什么变异鱼！”
沈言惜挑起眉头，双手抱臂看着鱼跃，末世爆发之后，有些人在遭受巨大刺激，心理不堪重负，记忆错乱，对自己的认知也会出现偏差，这样的人她曾经也遇见过不少。
鱼跃见沈言惜一脸不相信的表情，鱼尾不安地扭动，杏仁眼里又掉下两颗珍珠：“我真的是鱼人！”
沈言惜勉为其难地点点头：“好吧，小鱼人。”
她按住鱼跃乱动的身子，将整条鱼提溜了起来：“不要再乱动了，你身体受了伤，再乱动伤口就更严重了。”
鱼跃：“嘤嘤嘤~”
沈言惜侧目看向小鱼人：“小鱼人也会发出嘤嘤嘤的声音吗？”
鱼跃小脸微红：“......你听错了。”
她是最强大的海域领主，怎么可以对一个普通人类发出那么羞耻的声音？
可是这个人类身上好像有魔力似的，她忍不住想在她面前撒娇，真奇怪。
沈言惜被小鱼人的反应给逗笑了。
她独自生活了好久，太久没有和人说话，没想到会和一只小鱼人这么有话聊。
她前一段时间出门还是在半个月前，看不清楚人，出门沟通都挺困难。
小鱼人是她这些日子中为数不多的亮色，目前来看无害且没有危险，算得上活泼可爱的变异生物。
她刚刚用异能感知了一下这条小鱼人，发现她身上确实没有被污染的地方，不像是变异鱼，但是不知道怎么会有鱼尾，她只在电影里看过美人鱼，没有听过鱼人。
沈言惜甩掉脑袋里乱七八遭的念头，决定还是好人做到底，温声询问：“那我现在先把你暂时带回家，把你的伤口给你包扎一下，你愿意吗？”
鱼跃重重地点头，她身上伤口真的好疼，也好饿，如果这个善良的好心人类，愿意收留一下她，再给她投喂新鲜海鱼的话那就再好不过了。
沈言惜抱着擦干净的小鱼人往家的方向走。
她现在没有什么钱，自然也买不起基地中心的房子，就和一群同样买不起房子的人混住在基地附近的空房子里。
虽然没有基地里面安全，但是如果遇到大规模丧尸潮的时候，他们离得近，还可以跑到基地里面躲一下。
她搬来这里的时候要晚一些，房子也是人家挑剩下的，只有一个普通的乡下水泥平房，有个很小的院子，她怕不安全，上一年秋天的时候从别的地方捡来了铁网和砖头，将自己的院子外墙装修了一下，现在比刚来时安全多了。
铁门上挂着锁，这个锁也是沈言惜捡来的，她的眼睛不太好了之后，上次走路差点被东西绊倒，捡起来看是一把旧锁，虽然家里面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但是有把锁挂在那里也安全一些。
沈言惜掏出钥匙刚要摸索着开门，隔壁住着一户人家的门忽然开了。
“小沈回来了，这还买了条鱼呢。”
是隔壁王婶的声音。
王婶是她搬来之后第二年的春天搬过来的，和她一同搬来的还有王叔，两人的儿子现在在基地里工作，平时中午也会回来吃饭，住在隔壁经常会遇到，所以也算是有些熟悉了。
她转过了头，视线并没有聚焦，摘下口罩朝王婶笑了笑：“嗯，王婶还没睡吗？”
“快睡了，我儿子还没回来，我担心他，想等他回来再睡。”
“王大哥应该也快回来了，可能今天忙加班了。”
王婶应了一声，还要再等。
门锁打开了，沈言惜也没多说什么，她本来就不太擅长和人打交道，就回了自己的房子里关了门。
她想到刚刚王婶说的鱼，低头看自己抱着的小鱼人，正眨着晶亮的灰蓝色眼睛看着她。
沈言惜摸了摸鱼跃的头：“我先把你放在盆里，然后去拿点药给你包扎伤口。”
鱼跃乖乖点头：“好。”
沈言惜将鱼跃放进自己平时用来洗衣服的水盆里，转头把门用粗木头顶紧，还不放心地往门后面又加固了一个破柜子，这样就算晚上突然有丧尸来，她听到动静也能起来打丧尸或者提前逃跑。
鱼跃看着沈言惜忙来忙去的动作，猜测沈言惜是不是回到自己巢穴时特殊的仪式感，就像是她平时睡在光滑洁白的贝壳里，还要再铺上好几层柔软的水藻那样。
不过沈言惜的行为看起来更像是强迫症。
比如说她一定要把那个粗木头倾斜成45度角，还要把木头的另一端刚好卡进地上面的凹槽里，好几次明明对得差不多了，也要重新再挪到最准确的位置，甚至在全都弄好之后还会露出一个满意的笑。
沈言惜转过头就看到小鱼人傻呆呆地看着她，看起来一片茫然。
沈言惜走过去又摸了摸小鱼人的头：“我现在去给你拿药箱。”
鱼跃：......
这个人类怎么这么喜欢摸鱼鱼的头！
沈言惜提着药箱出来，还带了一个手电筒，简单地给小鱼人鱼尾的伤口消了毒，就拿着消炎药抹了上去。
家里没有棉签了，所以她要用手来将药轻轻抹匀，她抹得很轻柔，但还是有点担心会弄疼面前这个可怜的小鱼人。
“如果疼的话就喊出来，我会轻一点。”
话音刚落鱼跃就哼了一声。
沈言惜抬眸看了她一眼。
鱼跃眯着眼睛又哼了哼，快要瘫软成小鱼饼，小鱼尾巴摆得很欢快。
沈言惜弯起眼睛，这只小鱼人还挺会享受的啊。
她快速地抹完药，将小鱼人放回了盆盆里：“现在药上好了，你在这里被风吹一会儿，晾晾干。”
家里没有绷带了，晾鱼只用采取最原始的方式就可以了。
沈言惜转头要走，忽然感觉到大腿一沉，小鱼人的双手飞快地抱住了她的大腿，眨巴着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她，十分乖巧。
鱼跃：“鱼鱼饿了。”
沈言惜：“嗯？”
鱼跃：“可以给我一些新鲜海鱼吃吗？”
沈言惜：“不可以。”
鱼跃：“如果你愿意投喂我的话，你可以成为我的领民，我会完成海域领主的责任，守护这片领地和你！”
沈言惜：“......”
哪里来的傻了吧唧的小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