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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阴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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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卫军是踏着晨曦将相府的丈高朱门堵了个严实的。来往的行人皆忍不住侧目,心道重相又怎么招惹宣皇了。

三冬六夏随仲方出门去迎客时眼皮一掀,面无表情地扫过那排进巷子里去的人,领头的人倒不是白术。

“九钦天,”仲方福礼,缓缓收回视线,微微笑着,道:“相爷刚用过早,此时正在练剑,还请移步后院。”

授九颔首,跟着他提步进去了,留下禁卫军不出声地守在远处。

雪在凌晨才停下,相府中的雪却已经积起好厚来,除却来往道路其他都没有扫开,今日难得有些许太阳,此时就慢慢地化开些,因此一路上难免淅淅沥沥的。

重彧难得起了个早,他一身玄色大袖单衣,墨发全部挽起,露出修长白皙的脖颈,同色的发带垂下来搭在上面。

牙铃声阵阵,出锋寒光迸射,倒映出走近的人,而后被他挽了个凌厉的剑花,反握在手中,脚下划开积雪,留下一串浅浅的脚印。

仲方无声地离开,留下授九等在一旁,看他身形飘逸、剑气凛然,在茫茫天地里画出杀伐果断。

重彧手中长剑一转落在左手里,蓦地回身一剑刺向一旁的授九,而另一只手背在身后蓄好力。

授九面色淡然,侧身让开他留的后手,两指夹住剑锋向后一拉,重彧抬眼时另一手勾过了他的腰,嗅到他身上被雪裹挟的西楼梨,有些清冷。

重彧手腕一翻,调转剑身回刺,腰身一转从他怀中脱出,授九旋即握住他的手腕,顺势夺走了他手中的剑。

重彧退开几步站定,冲他伸手:“还我。”

授九掸了掸袖,莞尔道:“自己过来拿。”

重彧吸了口气,这才甩着袖子不情不愿地走过去,站在他面前伸手。

授九却是一把攥住他的手腕将人拖进怀里。

重彧一愣,随即旖旎地抬眼看他,眸光流转,“大清早的,感情你是跑我这儿发情来了?”

授九不出声地盯着他的眼睛,然后抬手捂住了。

他早就想这么干很久了,每次他眼中熠熠发光时,每次他眼中风流多情时,每次他眼中懵懂无知时……他想,一个人是怎么将这些融合地如此完美的?

重彧摩挲着捂住他的唇,阴测测地道:“九公子,色字头上一把刀啊!”

授九拉开他的手捂在手心里,道:“只是觉得今日你有些好闻而已。”

“只是今日?”

重彧蹙着眉,羸弱的脖颈与后颈间空出间隙来,授九将他往怀里按了按,用外袍裹住他,问他冷不冷。重彧搂住他的脖颈,整个人挂在他身上,缠着他抱自己进屋穿外袍。

授九无奈,只得顺着他走,收起出锋抱着他迈进房里,被暖意熏了一脸。重彧将脸埋进他肩窝里,腿缠在他腰侧,不断乱蹭,直到被放在书案上时,他还没有松开的意思。

授九指腹捻着他的后颈,猛地将人压到在案上,压着散乱的书籍,一手扣住他的手,一手捂住他的嘴,从耳根往下啃噬,重彧只觉又痒又疼,心里有些慌,下意识松开双腿,授九顺势用膝盖将他一条腿压向一侧,而另一条曲折在腹部。

重彧彻底慌了,用力挣着他的手,被捂住的嘴“呜呜”的发不出连续的声音,胸前一凉刺激着他的理智。

这次玩大了。

授九微凉的手贴着他腰侧往后划去,提住他的腰身。

他眯着眼抬头,见重彧眼尾泛红,有些水光,才松开了他,捏着他的下巴,咬着他的耳尖道:“这就吓着了?重相理直气壮地逛窑子的魄力哪儿去了?”

重彧眼也不眨地盯着他,盯得他心里化成一滩水,他细细碎碎地啄着他的唇,拢起他的衣袍,道:“看你以后还敢随便撩拨。”

重彧不作声地喘气,他揪着授九的衣领把人推开,在他脸上“吧咂”了一嘴,哑着嗓子道:“你吓我。”

授九不置可否,“谁让你欠收拾?”

重彧:“……你还给明清玦求情。”

授九:“不可以么?”

他起身去给重彧找外衣。

重彧支起身,背在身后的手握紧。

相顾无言的时候,最是令人闹心,而重彧现如今心底倒是涌不起一丝波澜。

随行禁卫军以二人为首停在皇子府门前,随时候命。

重彧握着缰绳的手收紧,视线随之垂下来,当先翻身下了马,负手几步迈进门去,授九随其后。

三月之内,宣皇连失三子,罪名一个大过一个,且都经重彧之手,令人唏嘘不已,京中近来都要安静不少,官员们都捂着头做事,生怕一着不慎除了谁的霉头,世家大族也都在避着相府的锋芒。

重彧与授九两人来提四皇子入大理寺受审的事是宣皇钦点的,白术告假每日陪着明钧意,于是落在了他们头上。

人涌进去时,明清玦尚还坐在案前煮茶,禁卫军包围整个庭院,烟雾缭绕间他也没有一丝慌乱和意外,甚至还招呼重彧坐下。

“殿下好兴致。”

明清玦抬起茶盏比划了天上的太阳,将茶盏放在对面,道:“今日天不错,暖阳初升。”

重彧哈了口气,呼出一阵白气,又把脸埋进毛领里,“是不错,日子也不错,宜搬迁。”

明清玦呛了一口茶,咳着笑道:“重相还真是幽默不改。”

重彧浅淡地勾唇。

明清玦扫过一旁的授九,毫不避讳地问:“你想知道什么?”

重彧奇怪,皱着眉道:“你以为我想知道什么?你以为我是由一己私欲而整你?”

明清玦一噎,下意识看向授九,又被重彧唬道:“看他干什么?自己做了什么心里没点儿数么?犯人没个犯人的样子!”

明清玦笑了,道:“但我身上总归有重相想知道的,不是么?比如……那晚助我脱身的人是谁?”

“说到那晚,也是,我确实要问你一件事。”重彧说着,从袖间拿出一物来随手扔在他面前,在案上砸的“哐啷”响,“若臣没记错,这块皇子通行腰牌,是殿下的吧?”

一侧的授九目光瞥及那块腰牌,眼底涌上一丝波澜,随即又恢复如常。

明清玦沉吟片刻,伸手拿起案上的玉腰牌,在手心里翻了两圈,道:“这腰牌皇子公主各有一块一模一样的,重相怎知这就不会是七弟的?”

重彧道:“殿下少年时不慎从马背上摔落,将腰牌一角摔出一个小缺口,可对?”

明清玦道:“是我的,前几日丢了,正愁找不到……”

重彧道:“那丢的可真巧,正正好丢进了助你脱身之人的怀里。”

明清玦不言。

重彧一步紧逼上前,躬身盯着他,“……是谁?”

明清玦偏开头,嘲弄地笑了,“重相不是已经知道了么?何苦再来我这里找不痛快?”

重彧紧绷的脊背一松,后背可见地塌下去些,他收回视线,毫无波澜地道:“带四殿下去大理寺。”

禁卫军一人架起明清玦一边,用刀鞘抵住了他的喉咙,将人押送出去后,又涌进来一批人开始对皇子府进行搜查。

重彧弯腰去捡案上的腰牌,一只手却将腰牌收进手中。

重彧循着那截牙白的衣袖望去,冲授九轻挑起眉,“九钦天?”

授九垂眼打量着手中的腰牌,玉质腰牌在他手中翻覆去,染上些暖意。

半晌,他终于开口,道:“巧了,前几日我正丢了一块一样的。”

重彧笑着拢了拢大氅,“那还真是巧了,既然你喜欢,留给你玩会儿也无碍。”

说罢他扭头要离去。

“重彧,”授九叫住他,将腰牌收进袖里,缓缓开口道:“你没什么想说的么?”

重彧“嗤”了一声,道:“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才是,对于明清块你没什么想说的么”

授九没应答,猛地用手去抓他的右肩,重彧矮身躲开,回过头来时,双手依旧揣在袖中,不料授九一卷袖,一掌直直落在他胸口,重或防不胜防,被迫向后退了几步,手捂上胸口,眼中闪过一瞬的不可思议,看向授九的目光也就冷了下来。

“我说过,留用明清玦一命。”授九回望着他,双手在袖下握成拳,声线极其低沉,“你骗我。”

重彧唇角一抿,回手抽出身则禁军的佩刀,“唰”一声随破空声落在授九肩头,他微拾着下巴,下颌紧绷成凌厉的弧线,低吼出声,“那是你们之间的恩情,与我何干?我可曾说过不许犯到明钧意头上!他划我一剑,你折我一臂,他又将我推落冰湖,我尚且没有与你们清算,你倒先质问起我来了?!账怕不是这么算的!你们一个皇子,一个方主还当真是般配极了!”

授九上前一步,欲言又止,“我不是……”

重彧手腕一翻,刀尖抵着他的肩,别开脸不看他,“九领天的宅心仁厚,不是我等能比的,这笔账也恕我不能作此了结。”

重彧将刀扔给禁卫军,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留下衣带飘飘和授九一人在原地发愣。

叶初小心翼翼地走进来,低声道:“九钦天,重相他已经回府去了,接下来?”

授九呼了口浊气,待寒冷的空气在灌满胸腔时,他迫使自己冷静下来,依旧维持着那副温文尔雅的模样,道:“有劳副统领了,接下来就由我二人一同前往大理寺吧。”

叶初一边感慨于他那惊人的教养,一边拱手,“下官知晓。”

众人不知发生了什么,只知道重相又揣着火气回去了。出皇子府还没有一里路时就听说他掀了好几个摊子,相府的管家正跟在后面赔钱。好不容易将人哄回去了,相府的朱红大门都险些倒了。

坐在大理寺的旁听位置上,授九心不在焉地将整个审讯过程听完了,又被恭敬地请进了明清玦的牢房。明清玦坐在木板床上,环视四周,心情颇好似的道:“还不错,没有想象中的那么不堪。”

授九问:“什么不堪?”

明清珏道:“你们之间那各取所需虚以委蛇的感情。”

授九不作声地挥退了众人。

明清玦继续道:“我一个外人都感慨于你们能出卖任何一切,哪怕是自己的真心也无所谓。”

片刻,授九缓声道:“你相信情一字么?”

明清玦道:“自我母家式微,看尽人情冷暖,感情也好,友情也罢,连亲情我也一道弃了。”

授九道:“可悲世人为情所累者数不胜数,众人口是心非,说帝王家薄情寡义,我又在七殿下身上看到了例外,我盼着殿下也能念及血脉相连,却忘了你出自帝王家。”

“明家善出痴情种,可我不是,我自始至终只念着一个恩。”明清玦嗤笑,“你我十年,你也什么都看不懂。”

授九视线落在他身上的,“十年沉浮,人心难测,你想要的真的还是十年前想要的么?”

“怎么不是?”明清玦站起身,“只因我母亲出自九方阁,就被父皇百般提防,就注定我与明七之间只能留一个,这让我如何心甘,如何情愿做一个弃子?”

授九怔愣,“……原来你是这么想的。”

明清玦走到他身前,手压在他肩头,绕到他背后,道:“一百五十年,你我太液池初遇,一百五十六年开春第一场雨,我去接你入京,你跟着重彧走了,一百五十六年冬至,我送了狐裘给你,你看到他顶着一头雪进来都要比这高兴,一百六十……”

“殿下——”授九打断他,语气疏淡地问道:“泞妃娘娘永远是我九方阁出去的人,亦永远是我的师叔,长者有托,不得不行。”

明清玦从另一边绕到他面前,道:“我的恩与长者托不托,无关。”

授九退开一步,不应答,明清玦却猛然逼近一步。

“明乐在哪儿?”

授九问:“谁?”

明清玦道:“你不知道?”

授九问移开视线,“龟寿县,他到底看到了什么?”

明清玦也错开视线看向牢门外,“你听说过阴兵么?”

授九:“无稽之谈。”

明清玦道:“就是这个,以秘法将活人炼制,他们无痛无感,没有自我意识,只知道听命。”

授九问:“北疆?还是八部的秘法。”

明清玦吸了口气,道:“八部。”

又是天狼八部那不安生的地方。

授九退开身行礼,“殿下保重。”

明清玦如以往浅浅地笑了,道:“你还是先自己保重吧。”

授九没放在心上,一转身正见一人抱着手倚靠在精铁的牢门上,眉眼淡淡,垂目敛眉,纤长的后颈没了大氅的遮挡,由于垂着头凸起一小块。

“……重彧?”

他这才掀起眼皮来,似是漫不经心地活动着脖颈,视线滑过授九,直接落在明清玦身上,嘲讽道:“你三皇兄卖身好不容易掩盖住的秘密,就被你这么轻而易举地抖出去了,该让他多难受呢?”

明清玦耸肩,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他们俩的破事是理清楚了,可不能把这烂摊子甩手给我啊!更何况,九钦天之心迫切,我自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更不会有所隐瞒,你说是吧,重、相?”

重彧下意识微抬起下巴,眼眸下垂睨着人,“你在……暗示我?”

“是么?”明清玦无辜,“可能是吧。”

重彧歪着头,视线又在二人之间打量许久,最后脸上露出堪称诡异的表情,“他是你爹?你这么恳切?”

明清玦:“……”

“行吧,”重彧抱着手,一脸宽宏大量,“跟你说什么都是白费口舌,至于后面怎么料理,我也会事无巨细地好好上禀陛下的,殿下还是好好操心自己吧。”

授九蓦地转身出了牢房,立在重彧身旁,由上而下地盯着他,嘴唇张了张,又没能斟酌好怎么开口,“你……”

“我?”重彧依旧望着牢房中,视线却涣散了,“我会不会把你们今天在这里谈论的悉数告诉陛下?”

“……”

没能等到他的回答,重彧眉头随意地挑起,“这倒不会,九钦天放心,毕竟这也有涉及到我的不是?何况我是那……”

“我是问,”授九攥住他的小臂,语气加重,“你怎么又回来了?你不是走了么?”

重彧一怔,嗤笑,“怎么我还不能来了么?还是来的不是时候,叨扰你们叙旧情了?”

授九道:“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重彧试图把手挣脱出来,未果,一偏头道:“我只当你就是我听到的那个意思!”

授九不作声,暗里猛吸了一口气。

重彧肩头沉下些许,问道:“所以九钦天,你能松手了么?”

“不能!”

授九手中又加力,眼眸偏开不再看他,“你就不打算解释一下么?龟寿,阴兵?”

重彧这次没能装下去,望另一侧偏头无声骂了一句脏话,不耐烦与桀骜掺在戾气里涌出来,席卷一室。

“你是现在什么位置这么来质问我?!你又凭什么?!我他妈是有什么都非要跟你通报一声么?!授九你别他妈仗着老子喜欢你就可以理所当然几次三番地糟践……我……操!”

重彧合上眼,眼角有些发红,他开始用力想要抽出自己的手,这一刻才发现原来授九病病殃殃的,力气却很大,很不叫道理。

两方正僵持不下,一边却传来另一人的声音,略有些张扬。

“好生热闹,看来四表哥人缘不差啊!”

一身牙白牡丹大袖袍的明烁步履悠然地走近,烫金的衣角蹭过潮湿的地面。

授九手往下一滑握住重彧的手腕,强制地把人一扯,拦在自己身后。

“哥哥安好,”他向重彧颔首,“身子骨最近还好么?”

重彧收敛眉目间的戾气,扯着嘴角道:“托小公子的福,还不错。”

明烁笑着看向明清玦,道:“倒是我来晚了,表哥这戏都快看完了吧?”

明清玦也笑,“是晚了些,不过我想应该还没完。”

明烁看向授九,话却是对重彧说的,“近日我一处私宅的梅花开了,艳丽无双,其他几位表兄表姐们嚷了好几次我都没应允答应他们去看,不知道哥哥有没有兴趣?不如我们一同去,我听说梅花酒再搭上冰糕,也是一绝。”

重彧挣开授九的手,“行啊,我也要听说了,心驰神往已久,择日不如撞日。”

他与明烁对视一眼,继而转身往外走去,明烁跟在他身后。

授九袖袍下的手握紧,“重彧。”

应他的声,重彧顿住脚步,侧过身道:“你让我想想吧,你也想想,或许我们还是更合适以前一样的,毕竟那时候意见没有那么多相悖的时候,不是么?”

明烁戏谑的眼神在他身上一掠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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