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碧落山庄。
碧落山庄坐落在卞州城南面的一座孤峰之顶,这座山脉绵延数百丈,山脉中隐约可以看到有一幢座阁楼耸立,其中有几栋阁楼是建在半山腰上。
许未何等三人,打算在这夜幕降临时悄无声息地潜入碧落山庄。
周灏游看着碧落山庄的规模,眉宇皱了起来。
许未何却是不动声色。
他在心中暗骂,该死,怎么就把山庄弄这么大?
他现在的身份,不方便与庄主交涉,也不适宜进入山庄。
然而,周灏游却只能求助于启宸。
但启宸却是不乐意,他不愿意和碧落山庄扯上任何瓜葛。
周灏游见他如此坚决,便将目光投注在了许未何的身上,似乎在询问他的意见。
“我有什么好处呢?”许未何双手抱胸,语气颇为漫不经心。
他不仅仅是要进山庄,而且要将碧落山庄的当年的事情全部探查清楚,以免被人利用。
他要将碧落山庄的一切资料、消息,都整理出来,以备不时之需。
周灏游没有说话,但眼睛已经表达了答案。
许未何受不住,他撇开眼,点了点头,随即看向闻自秋:“那么,我们先走了,有劳闻公子帮我照顾下流光了。”
“放心吧。”闻自秋应声。
周灏游:“......”
启宸眼底闪过一抹厌恶的神色,随即又恢复如初。
许未何带着启宸,悄然地靠近山庄。
碧落山庄,庄门前站着两排守卫。
守卫的脸上戴着面具,身穿黑色长袍,面具的帽檐压得极低,根本瞧不见他的容貌。
“走。”许未何轻声说道,随即往前踏步。
他的声音很低沉,带着一股莫名的威慑力,让守卫忍不住侧目看去。
守卫只扫视了一眼,便收回了眼神,继续警惕着四周。
许未何的嘴角露出一个不屑的冷笑。
两人很快便越过了门前护卫,来到山庄内部。
碧落山庄的建筑十分独特,建筑风格和卞州城的宅院大致相似,但更加的古朴大气。
在碧落山庄内部,还有一条蜿蜒的河流,河水清澈见底,里面种植着各类珍贵的药材。
山庄内的景致,简直美轮美奂。
许未何一眼便看到了那一间屋子,那间屋子的门是虚掩的,透着朦胧的烛火。
“这里的人还挺喜欢烛光晚宴的。”
许未何淡淡地说着,眼睛里却满是讥讽。
他抬腿,走到门旁,伸手敲了敲门。
片刻后,房门打开,一位年轻女子出现在他们面前。
“你们找谁?"”女子的声音清脆悦耳。
许未何没有理会她,刀过封喉。
女子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盯着许未何,她的瞳孔里映衬着许未何手中的匕首,以及......
她的脖颈处喷涌而出的鲜红液体......
女子慢慢软倒在地。
许未何的手指在她的鼻翼处试探了下,随即收回手,对启宸吩咐道:“杀了她。”
他的声音,不容抗拒。
启宸愣了下,随即便反应过来,走上前来,拔剑斩杀了女子。
启宸没有任何迟疑,他的剑锋划过女子的脖颈处,留下了一道深深的伤口。
许未何看着他这幅杀伐果断的模样,忍不住摇了摇头。
这样的性格,实在不适合在江湖上行走。
他想,如果他是周灏游,他一定不会让他,成为这幅冷漠狠戾的模样。
不过,他也没有强迫启宸。
“知道为什么吗?”许未何撇了一眼。
他的眼中带着一丝玩味儿,他倒是有点好奇,启宸会作何感想。
“因为宫主太冷酷且又无情,所以,江湖上没有人敢招惹你。”启宸淡淡道。
许未来道:“错。”
启宸的眼眸中闪过一丝茫然:“什么?”
“因为,杀戮是最简单最快捷,最能够让人安生的办法。”许未何顿了顿,又说:“如若你心软,那么你便永远都没有办法活下去。”
对别人心软就是对自己残忍。
“是吗?”启宸喃喃自语。
许未何没有再搭理他,只是转身离开。
他们来到了庄主的卧室门前。
许未何抬手,敲响了房门。
“进来。”
一道浑厚的嗓音传来,伴随着房门打开的声音。
许未何走进房间,只觉得眼前一亮,只见房间里面摆放着一张桌子,桌子上摆放着酒菜。
桌前站着一名老者,他的身躯微微佝偻着,面带笑容,但笑容却不及眼底。
在他对面,端坐着一名少女。
少女看起来十五六岁的样子,长得极其精致漂亮,眉清目秀,唇红齿白,身上穿着一袭白裙,犹如仙子般不食人间烟火。
她的脸颊上有些婴儿肥,眼睛虽然大大的,但却显得灵动俏皮。
此刻她睁大双眸,一眨不眨地凝视着许未何,似乎在打量他的身份。
许未何的目光也落在少女的身上,嘴角勾起一个玩味儿的笑意:“庄主之女?”
少女没有回答。
许未何又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少女仍旧没有吭声,只是看着许未何,仿佛在思考着什么。
这个人,究竟是什么来历?
为何他能够悄无声息地出现在碧落山庄?
许未何的唇角勾勒出一抹嘲讽的笑。
这世上哪里有那么多的巧合。
“既然你不说话,那么我就当做你是承认了。”
许未何的话音刚落,他忽然出掌,朝着那少女的肩膀击去!
他的速度极快,瞬间就出现在了少女的身边,一掌打向少女的肩胛骨。
那少女只觉得自己的身体一麻,便再也没有力气支撑身体,整个人向前扑了出去,重重摔倒在地,发出砰地一声闷响!
“啊!”
“小姐!”
少女身后的婢女连忙惊呼。
一旁垂头冥思的庄主眼见情况不对,连忙从座椅上站起,恭敬地说道:“这位公子大驾观临,有失远迎。但也没必要一进来就打伤我的徒儿,她与你无冤无仇,你又何必下此狠手!”
许未何淡淡地扫视了庄主一眼,他缓缓开口:“我只来拜访贵庄的庄主。”
“请问公子来此有何贵干?”庄主恭谨地问道。
许未何的唇角扬起一个诡异的弧度:“自然是来杀人的。”
他话音未落,手中的匕首飞射而出,直奔庄主而去。
“不可!”
庄主大喊,但为时已晚。
幸好关键时刻,护卫冲了上来,挡在了庄主的面前。
许未何的目的不是他,转而收手,将手中的匕首掷入了地面。
许未何收起了脸上的笑意,冷峻的脸庞上布满肃杀之意,他望向庄主,一字一句道:“当年师傅叫你收手,你收了吗?”
庄主的额头上冒出冷汗:“公子,我尚且不知你是谁,又何知你师傅是哪位?”
他的心中充满了恐惧与不安,他从没见过这般可怕的眼神。
他从未想过,一个才刚及冠的少年,怎会有这么可怕的眼神。
许未何冷哼一声,没有再理会庄主,迈步准备离开。
“等等!”
庄主突然开口,阻止了许未何离开的脚步,“公子,可否告知大名?”
“宫主的名,岂是你能知道的?”启宸挡在他身前,眼神伶俐。
许未何淡淡地瞥了一眼启宸,然后看向庄主,语调平静,“我的名字叫何许。”
何许!
这两个字在他口中念出的时候,庄主的脑海中轰然一响。
何许!
那不是......
“你......你是......”
他的话,被许未何给打断了。
“嘘。”许未何食指放在嘴边,示意他别惊呼:“庄主大人知道就好,说出来,可就不好玩了。”
许未何说完,带着启宸径直离开。
庄主站在原地,久久不曾言语。
他,他居然没死。
完了,完了!江湖恐怕又要掀起腥风血雨了。
他这次的到来,分明是在提醒我。提醒我——他回来了,他回来复仇了。
“师父,他是谁啊?”那名妙龄少女被婢女搀扶着,她道:“为何,徒儿,都没有察觉到他的杀意,就已经被他偷袭了。”
“这位,可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庄主摇了摇头,叹息道:“当年合丰派几大人物联手,都拿不下他。后来,他们好不容易端了他的老窝,本以为这人指定命不久矣,那曾想,他如今又现世了。”
“他的名声很大吗?为何徒儿从未听说过。”
“胡闹!碧落山庄自那以后从不入世。”庄主撇了她一眼:“那期间,与外界断绝了联系,那时候你才多大,又怎么可能听说过?”
“徒儿......”
“罢了罢了,你下去吧。”他顿了顿又嘱咐道:“好好疗伤,在此期间,他不会对我们山庄动手的。”
少女抿了抿唇,欲言又止:“......是,徒儿告退。”
*
启宸不解,他不明白,他家宫主怎么会和那个庄主扯上关系?
他们两个,根本就不认识吧?
但他不敢多问,只默默跟在许未何身后,不再言语。
“一个名而已,况且,何许这个名,江湖上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到底是做了多年的主仆,许未何的一个眼神,启宸便能够猜到他在想什么。
许未何的话,让启宸沉默了半晌。
他停下了脚步,望向启宸:“你觉得我不像何许,是吗?”
启宸摇摇头:“属下自是不敢。”
许未何的语气带着几分命令的意味:“既然如此,那就不要质疑我的决定,更不要揣摩我的心思。”
“是。”启宸低头。
许未何满意地笑了笑:“跟上来。”
他只是轻轻一挥衣袖,脚尖轻轻一点,人已经消失在夜色中。
启宸愣了片刻,立即追了上去。
许未何的身形很快,但启宸的速度更快,没过多久,便追赶上了许未何,两人一前一后,朝着闻自秋和周灏游的方向飞掠而去。
一路上,两人并没有交谈什么。
许未何不是那种喜欢多事的人。
他不需要别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因为,这个身份不会暴露于世间。
至于启宸嘛,他自己知道自己就行了。
启宸突然想起,他询问道:“宫主,你不是要帮周公子探查情况吗?”
“不需要。当事人就在这,还需要查什么?”许未何眉梢一挑:“本公子那样说,只是为了洗清嫌疑。”
“那宫主为何还要费尽心思去......”
启宸话未说完,便听那不冷不热的的嗓音说着无情的话。
“我的目的,从来只有报仇。”
他接近他,保护他,也一样是为了复仇。
周灏游的底子怎样,许未何还是清楚的。
他想借他的手,除掉自己的仇人。
启宸反倒十分不解。
宫主那样,明明非常在意周公子,为何嘴上还要说的如此绝情。
他没有在追问。
他觉得,凡事略微知道就可,不可贪多,否则会引来杀身之祸。
作者有话要说:PS:已修。有些细节不对头。